片场

　　被骂了的王一博觉得莫名其妙，将车锁了之后，拿出胡毅提前给他的工作牌，大摇大摆地进了片场。

　　但运气不好，来的时候，肖战的戏被移到明天，现在片场里的人没一个知道他的去处。

　　本想直奔剧组所定的酒店，但忽然想起这是在乡下，根本没什么酒店，就旅馆也没有，估计是租了农家的人房子充当酒店。

　　但问题是，他暂时找不到方位，只能又拨通袁熙的电话。

　　不过实在是点背儿，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一个都没接。

　　“我今天难道来错了？”

　　王一博不耐烦地挂断电话，将气撒在路边的碎石子上。

　　“破坏公物”，有失人品。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一博眉头一挑，压抑住内心的欣喜，故作冷静地转头，在看见肖战的时候，脸瞬间冷一个度：“你背着我去了躺印度？”

　　“你在说什么？”肖战的妆发经过一整天的摧残，早已经飞得不成样子，黝黑的皮肤，却分外明亮的眸子，他不自然地薅头发，“角色需要，晒了几天太阳。”

　　“别演了。”王一博不高兴地扯着人胳膊，想将他拉走，但被一把甩开，他眉心一皱，“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肖战不开心地撇撇嘴，转身离开。

　　他就知道王一博这小子来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一来就让自己放弃这部剧，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的？

　　王一博迈着步子跟在他身后：“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都不像你自己了。”

　　“那什么样子才像我？”肖战停下身，转过去与他对视，眼里隐隐冒着怒气，“我们在一起六年，难道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性格吗？你说这个话，让我以为，我们的那六年就像是浮云，风一吹，就散了。”

　　“我不是。”

　　“虽然我不知道外面的那些谣言是不是真的。”肖战低着眼看地上的绿草被风一吹，摇曳着细腰，他叹口气，脸上瞬间多了一点泪痕，“但，你想要人陪，我不拦着你，可是能不能别消遣我？”

　　“是你要跟我分开的。”

　　“是你提的分手！”肖战吼道，“我从没想过分手，你的一句话就打破我所有对未来的幻想，现在又反过来怪我？”

　　“可是六年，我受的委屈，你数过吗？”王一博气得胸腔上下剧烈起伏，“你在乎我吗？你在乎的永远都是你的事业，而不是我。”

　　“在一起之前，我就说过，我不可能给你一场摆在明面上的爱情，你也答应了，不是吗？”

　　“我就不能再贪心一点吗？”王一博咽下口口水，“六年了，你想要的一直没得到，可你想要什么，你从不跟我说，让我一个人猜，我能猜到什么？”

　　“对不起，是我没给你安全感。”

　　“什么狗屁安全感，我需要那玩意儿吗？”王一博将人拉到偏僻的田地里去，高高堆起来的谷草挡住他们两个人的身体，“我要的是你的信任！但你根本不信我！”

　　肖战推开他，与他保持了点距离：“我哪里不信你？我的通告行程你全部都知道啊。”

　　“你父母呢？”王一博道，“我家里人都知道你，你也知道他们，我甚至连婚期都跟他们商量好了，可是你根本没打算跟我结婚，只是把我当做你孤单无聊生活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慰藉。”

　　肖战瞬间哑口无言。

　　这六年相处时间不多，他们也把时间全都放在床上，说是爱人，更像是炮友。

　　他俩之间心上的距离甚至比他跟李怡的还要远。

　　跟小宇的也比他近。

　　“是不是没话说？”王一博冷笑，“我都来找你了，那为什么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肖战抿抿嘴：“我还是那句话，公开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就只保持肉体上的关系，怎么样？”

　　王一博了一个他认为很完美的选择，虽然这个离他的预期有点远，但总得一步步来。

　　首先击破他的心理防线，然后在把人困在身边，最后去结婚。

　　“凭什么？”肖战只觉得好笑，“我不需要。”

　　“但我需要。”

　　“你有瘾啊？”

　　“你不是试过吗？”

　　“那你去找别人。”肖战冷脸，“反正你已经长住星海岸了。”

　　“你关注我啊？”王一博往前凑，想把人拉进怀里，又被人躲了过去，他表情没变，依旧觉得自己势在必得，“如果我说我没有，那你会不会答应？”

　　“不会。”肖战回，眼神坚毅，丝毫其他的想法都没有，“我的重心目前在这部电影上。”

　　要是这部电影他拿了奖，以后的路就很好走，那回家的腰杆又会挺直不少。

　　这才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跟王一博说实话的原因。

　　正是因为王一博家大业大，倘若说了实情，那么他一定会各种砸钱把自己往高处推，但那不是肖战想要的。

　　有一种他拿着肉体交易的感觉。

　　“跟我打炮，影响你拍电影？”

　　“不影响，只是我觉得我们需要有点距离冷静一下。”肖战说，“不然关系只会越来越乱。”

　　而王一博的精神也越来越不正常。

　　“说到底，你就是不打算跟我混了，是吧？

　　“...需要我说得多清楚？”

　　王一博半晌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眼里流露出追捕猎物的凶光，他轻笑一声，松口道：“那再等等吧，我陪你拍戏。”

　　“你回去吧。”肖战淡淡道，“你在只会影响我的状态。”

　　把一切事情全部说清楚之后，肖战没打算再继续跟他耽误时间，准备回去钻研剧本，但王一博死皮赖脸地非要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就顺便将他手里的剧本拿了过去。

　　手上突然空了的肖战手指蜷缩了一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习惯真的会杀死一个人。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没有回头跟他嬉皮笑脸，也懒得管他有没有跟在他的身后，到时候直接把人关在外面就好了。

　　剧本，备份多的是。

　　路上，王一博害怕被人发现，只能往脸上戴了口罩。

　　这次没有清场，而是直接在村子里拍摄，村民们也参与了其中的拍摄，一人一天三百块，可比他们出去打零工赚钱要多多了。

　　特地在Y市最贫困的一个地方选址，很多住的还是土房，当然有一部分是他们自己修的，为了还原电影里的某些场面。

　　所以，他不得不注意一点，不然传出去，他的名声又得臭，而肖战的声誉怕是比现在还要臭。

　　幸而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他和胡毅导演的关系，肯定是没有人会出去乱说。

　　一路跟到演员住的小平房，王一博就被门彻底关在了门外，他在外面一脸的无奈。

　　今晚提前收工，胡毅正准备回来再跟肖战说一下剧本内容，没想到是与王一博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王一博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最后蹦出一句：“潜规则？”

　　“...收收你污秽的脑子。”胡毅无语道，“我来找人聊戏，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人探索生命的奥秘。”王一博故作高深地说道。

　　胡毅露出一个礼貌微笑：“你爸给我打电话了，让你收敛点，要是再知道你胡作非为，他会亲自来打断你的腿。”

　　“叔，那我问你一个问题。”王一博挠了挠脑袋，“如果一个人跟你谈恋爱，但不公开，却保持了六年，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难言之隐。”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说？明明我们都谈了六年。”

　　胡毅平静地往他心脏上捅刀子：“你不成熟，他觉得你承担不了这个实情。”

　　“没有别的答案了？”

　　胡毅：“你什么样心里没数吗？”

　　“行吧，给我安排一个房间。”

　　“你赶紧回去。”胡毅神色严肃，将人拉到一边，“肖战最近状态本来就不好，你要是在，怕是四个月都拍不完。”

　　“我绝对不回打扰你们的。”

　　“放你爹的狗屁。”胡毅冷言冷语，“我要给你爸打电话。”

　　“...你可是我叔。”

　　胡毅呵呵：“我是你爸的兄弟，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

　　没空跟他继续扯皮，干脆直接打电话给了王一博的父亲，让他抓紧派人来抓。

　　但速度最快也要明天，为确保王一博的安全，还让他给人安排一个房间。

　　听完全程的王一博耸耸肩：“这不是我说的。”

　　胡毅导演实在没法儿，让后勤组给王一博找了个离肖战最远的房间，防止他半夜偷偷摸到肖战这儿来。

　　把人送走后，胡毅才敲开肖战的门。

　　趴在门上偷听的肖战吓了一跳，慌张地开门。

　　“导演，您怎么来了？”

　　胡毅：“我看你这两天进不去状态，就来跟你说说吴根这个人物角色。”

　　他这么一谈，肖战顿时心虚，给人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端坐在一旁：“谢谢导演。”

　　“没事。”刚在和王一博说半天，喉咙早干了，他赶紧喝了一口，“吴根生活的那个年代正好是知青下乡，他内心比较复杂，作为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人，他向往城市向往文化，不过没钱，所以一切计划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过自命清高，瞧不清村里的人，但村里人也觉得他是个怪胎，于是他陷入了矛盾之中。”

　　肖战点头。

　　这一点他也意识到了，只是很难饰演出来。

　　“大概就像正在青春期的未成年人，处于自我同一性混乱的那个时期。”

　　“好。”

　　“说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用，最后还是要靠你个人的理解。”

　　作为导演就只能来讲讲戏，角色的内心还是需要演员来诠释，也需要演员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