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一博赶到时,整栋楼已经被烧掉了大半,3楼往上是一片黑色的废墟,中间还晃动着火星,地上到处都是水,黑色的脚印乱七八糟。
房客们坐在外面的马路上,有的唉声叹气,有的不住怒骂。
肖战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下巴抵着膝盖,显得格外孤单。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只觉得脑子很乱,理不出一点头绪。
“你有没有怎么样?”王一博一看见他就一把将他搂入了怀中,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肖战被他紧紧抱着,双目毫无神采,还有点不对焦。
过了好一会儿,王一博松开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凶手应该就是林玲,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做这种事,走之前还放了一把火,她到底有多恨……这里?”肖战苦笑了一下:“现在好了,我一无所有了。”
王一博:“你还有我。”
他再次将肖战抱进怀里:“她跑不掉的,我一定会抓她归案。”
东边的天空隐隐透出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肖战看看狼狈不堪的自己,摇摇头叹气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跟逃荒没两样了。”
王一博扶他起来:“走吧,我先安排你住下。”
眼看天色渐亮,王一博带他回到自己在市里的公寓,他早就想让肖战搬回来住了,迟迟没有提出来是怕肖战不愿意,现在正好有了合理的借口。
“这次你住的地方被烧,和我破案不利有关,这里也是你的家,回来住合情合理。你离开的这三年,我基本都没回来住过,但是隔段时间会回来打扫一下,所以不算脏。”王一博语气诚恳。
肖战此刻非常狼狈,东西都被烧干净了,幸好穿了一身正装,不像别的房客还是睡衣装扮。只是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有深深浅浅的黑灰,白色衬衫上溅上了很多泥点子。
王一博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微微有点内疚:“你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还在原来的地方,你先清洗一下,如果缺少什么,等明天我再帮你准备。”
肖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情有些复杂地避开他的视线,不敢跟他对视。对于自己消失的这三年,他对王一博是有愧疚的,哪怕当时自己也是无力反抗,迫不得已。
王一博见他心情低落,也不愿多说话,便没有多嘴,只默默地帮他准备好换洗衣物,慢慢推他进浴室,等他清洗完出来,又帮他擦干头发,拥着他躺在床上好一会儿。
直到肖战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才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回警局部署抓捕林玲的行动。
肖战并没有睡很久,醒来发现王一博已经不在了,便起床去了警局。
王一博看见他的时候怔了一下,原本想着他会睡到下午才起来,中午还准备给他送午餐回去,没想到还没到中午,他就来了。
肖战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眼里有很明显的红血丝,王一博不免心疼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肖战轻摇了一下头:“睡不着了,只是有点头疼。”
王一博帮他揉了一会儿太阳穴,轻声道:“那就跟我走吧,赵青萍要给我们讲故事。”
肖战跟着他一前一后走出警局,车子很快就在圣玛丽医院停下。
原来袁晨受了很大的刺激,被送到这里接受治疗,现在已经注射镇定剂睡下了。赵青萍脖颈上一道紫黑色的印迹很明显,声音嘶哑,招手带着他们来到外间走廊坐下:“谢谢王探长给我们安排了这么好的病房,我知道这里很贵。”
“你的故事现在可以讲了。”王一博开门见山。
赵青萍:“你们可知道这个林玲并不是真的林玲?”
这话有点饶舌,但肖战点了点头:“林玲曾经说过,她以前叫田玲。”
“昨天晨晨说玲玲,是玲玲做的,我就彻底明白了。”赵青萍叹口气继续道。
肖战:“袁晨怎么知道是林玲做的?我昨晚也是因为她得意之时说错了一句话,才猜到是她的。”
赵青萍:“晨晨说的是四年前自杀的同学,叫林玲。”
看着肖战一脸茫然,王一博道:“我已经查到了这个田玲,也就是林玲的真实情况。她从小就被别人收养,她还有个妹妹叫林玲,一年前她才来到本市。”
“难道她是为了纪念妹妹才改名叫林玲的?”肖战惊呼。
这样一想,一切都顺了。
赵青萍叹气道:“我家晨晨的确是对不起死去的林玲,可那时她也还是个孩子,真的不懂那么多。况且,她也遭到报应了。”
两个女孩当年都只有十二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身子刚刚抽条,细细的带着韧性,明媚春光里充满蓬勃生机。
赵赫有一次偶然遇到林玲,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恨不能扑上去撕扯啃咬,认定这就是他想要的女孩。
于是,从来不屑和穷阿姨家的表妹来往的赵赫,忽然找上门来,各种小心讨好。
袁晨毕竟是个单纯的小女孩,看到英俊体面的表哥开始讨好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尤其是表哥说要给她过生日,更加的欢喜雀跃。
她邀请林玲一起,跟赵赫去了德大西餐厅,吃了顿像模像样的生日大餐。期间,两人经不住赵赫的一再劝说,半推半就地喝了酒,醉倒在桌前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赵赫那淫邪的眼神。
赵青萍以手掩面:“林玲责怪我们家晨晨,可晨晨也是受害者,那时她也才十二岁,她根本不懂世间的险恶,以为赵赫是自己的表哥,从来没有提防。”
“后来事情发生了,田玲想不开就自杀了。你去警局报案,最后却又屈服于你姐姐的威胁和利诱,前来销案。”王一博的声音中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
赵青萍浑身一抖,点点头抹着眼泪:“我当时是真的没办法,我男人欠了钱,人家要扔他进江里,还要把我们娘俩卖掉,赵清芳答应把芙蓉里的房子给我赎回来,再帮我还掉全部债务,我只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了下去。
“原来真正的林玲才是第一个受害者。”肖战叹了口气:“赵赫果真是罪有应得。”
“赵赫不是东西,他连掐带咬,俩孩子身上都是伤!”赵青萍哭着道:“我知道林玲可怜,可是我们也是受害者,她姐姐不能害我们啊!”
肖战暗暗地骂了句:“禽兽,该死!”
年轻的女孩儿,太轻信他人,这样的事情在灯红酒绿的都市中经常发生,可她们不过十二岁,赵赫怎么下得去手?
“我派人调查过了,田玲从小被林家扶养,在东台生活,后来考入金陵女大,可是还没毕业妹妹林玲就出事了,她没等到毕业就来本城讨生活,也就是来这里以后才改名为林玲的。这也说明了,她一开始就打算用这个名字实行报复。”
王一博讲完,叹气道:“可是她的房间都被烧毁了,现场找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这一切都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她算计的很好,目前只能告她纵火。”
赵青萍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勒痕:“我这个伤痕也不能证明吗?还有从上面吊下来的那个娃娃,那一定是她放下来的,她就住我们楼上啊!”
赵青萍忽然又想到在客厅看到的那张纸,急忙道:“对了,有天晚上有人进过我的房间,在客厅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你做了什么’,这一定也是林玲做的!”
听到这话,王一博眼睛一亮,这样的话可以做笔迹鉴定:“那张纸在哪?”
赵青萍想了想,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怕晨晨看到害怕,随手就给撕了。”
王一博站起身准备走,这时听见病房里袁晨开始又哭又闹起来。
赵青萍腾的一下起身冲进去,肖战也跟着进去,王一博想从袁晨那再问点什么出来,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晨晨,怎么了?晨晨!”赵青萍紧紧搂住女儿,袁晨在她怀里呜呜地哭:“妈,是我对不起玲玲,对不起秀秀,刚才她俩一起来找我了。”
肖战浑身发冷,在一边安慰道:“她们不会怪你的,和你没关系,现在赵赫也已经死了,她们算是报了仇,你不要多想。”
“晨晨,这和你没关系。”赵青萍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袁晨慢慢地安静下来,靠着床头坐着,看着椅子上的书包:“妈,我想看会儿书,明天还有实验课。”
肖战离书包近,便拿过来递给她,袁晨伸手来接,结果肖战松手早了,书包掉在了地上,一本化学书滑了出来。
王一博快一步捡起书,刚要递给袁晨,忽然看到那本书里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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