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过，还有哥

　　小孩儿被拐进山里没几天带他来的那个女人趁夜跑了，王光棍骂骂咧咧也没把孩子扔了，反倒给他上了户口，从那之后被拐来的脏小孩有了名字，王一博。

　　王一博六岁那年冬天一天夜里王光棍喝醉了酒滚下山摔死了。

　　破土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还流着鼻涕的孩子，无依无靠，连口吃的都没有。

　　村里人给王光棍下了葬，王一博懵懂的只知道流鼻涕，他还不知道人死了是什么意思，村里人都可怜他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多一口人就多一张嘴，在这个贫瘠的山村里谁也不想把自己嘴里吃的分给这个孩子。

　　肖战那会儿已经12岁了，他也被亲爹抛弃扔给奶奶在小山村里生活了四年。

　　“奶奶。”肖战拉着奶奶手，“咱把一博接咱家来吧。”

　　老肖婆子叹了口气，他也很心疼这个可怜孩子，“行，那你去把弟弟领回来吧。”

　　肖战走到王一博跟前，递给他一块红色包装纸的糖果，“啵啵，跟哥哥回家吧，以后跟我和奶奶一起生活，我奶奶就是你奶奶，我就是你哥哥，好吗？”

　　王一博仰着白皙又脏兮兮的小脸，吸溜着鼻涕，肖战拆了包装纸把硬糖塞进他嘴里，王一博抬胳膊把鼻涕蹭在袖子上，牵住肖战的手跟他回了家。

　　从那之后肖战多了个弟弟，王一博有了疼爱他的奶奶和哥哥。

　　又过了几年老肖婆子病重去世，肖战那会儿也才17岁，初中刚毕业。

　　奶奶下葬那晚肖战搂着瘦弱的王一博，兄弟俩躺在炕上缩在一床被子里，“一博，你怎么都不长肉。”

　　王一博只有11岁，他不明白他哥为什么这么问，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哥，你是嫌我吃的多了吗？奶奶走了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肖战笑不出来，拍着他的背还是想逗逗他，“晚上我看到你吃了杨奶奶塞给你的小鸡腿。”

　　王一博砸吧砸吧嘴，肖战叹了口气，“睡吧你明天还得上学。”王一博喊了声哥，肖战嗯了一声，“哥，放暑假了。”

　　肖战哽咽的又嗯了一声，兄弟俩都没再说话，王一博迷糊间听到细小的哭声。

　　“哥？”

　　“嗯。”肖战再哭，他把王一博抱进怀里，下巴垫在他都挺，“哥没有奶奶了，只有你了。”

　　王一博迷迷糊糊慢半拍的嗯了一声，很快睡了过去。

　　过了几天肖战把奶奶住的那屋收拾了出来，炕上重新铺了层报纸，晚上他把炕烧热了又做了晚饭，一身又黏又汗酸随便在院子里冲了个凉。

　　王一博捧着半根黄瓜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一瓢一瓢水往身上浇，“哥，水不凉么。”

　　“还行。”肖战抹了把脸上的水，“一会儿哥带你去河里捞鱼你去不？”

　　咔。

　　黄瓜卡在王一博嘴里，“哥，要去摸鱼你冲什么水，多浪费啊。”

　　肖战身上就穿了条肥大的短裤，赤着上身随便拎了条看不出本色的毛巾在身上擦了擦，“热啊，还有大半缸水今晚够用了，明早哥去打水。”胡乱擦了一通毛巾随手一扔，“去不去？”

　　咔嗤，王一博咬了最后一口黄瓜把黄瓜根扔进鸡窝里，手上的汁水随意在裤子上蹭了下，“去。”

　　肖战扯着王一博的胳膊到水缸边，“脏小孩儿，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蹭在衣服上，洗手。”王一博哦了一声把手伸出去，肖战舀水给他洗手，从晾衣绳上拿了条雪白的毛巾给他擦手，那是王一博专属的毛巾。

　　这几年肖战和奶奶把王一博养的很好，送他读书，白白净净，那双手没干过什么农活，要不是那身洗的发白褂子都看不出来他是山村里长大的孩子。

　　夜晚微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还杂夹着村里独有的粪肥的臭味，肖战牵着王一博去了小河边，河水不深，刚没过膝盖。

　　“一博，你就在这等哥，哥下去就行。”肖战脱了褂子扔给王一博让他抱着，王一博噢了声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两条细白的腿扔在河里拨弄着，肖战走到河中间的位置弯下腰，也不知道是这河里的鱼太傻还是肖战摸鱼的手法高超，没两分钟摸上来一条半斤左右的河鱼，直接扔到河岸边，就离王一博半米远。

　　鱼在地上要死不活的跳了几下，王一博啊了一声，“哥，忘拿桶了。”

　　肖战弯着腰双手在河里摸，呲着白牙冲他乐，“傻不傻，才想起来啊。”摸了个河蚌扔了过去，刚好砸在那条还在蹦跶的鱼身上，河蚌跌了个个跳到王一博腿边，他直接把肖战那间褂子铺在地上，把鱼和河蚌用褂子兜住，褂子上蹭了不少泥，月光下看起来脏兮兮的。

　　王一博拽着褂子，脚在水里随意扑腾着，眼睛盯着还在河里摸鱼的肖战，过了好一会儿肖战才又扔上岸一条鱼，和之前那条鱼差不多大小，他把褂子攥的更紧，生怕鱼在跳回河里。

　　“不摸了。”肖战趟着水走到王一博跟前，湿漉漉的手在他头上抹了把，“要不要下来玩会儿？”

　　王一博脸上挂了几颗水珠，随意抹了把站起身把褂子拖的离河岸更远一些才抓着肖战的手一步步下河，河水莫过他大腿根，王一博低头看着插在水里的四条腿，又抬头看肖战，“哥，你怎么长这么高。”

　　肖战还不到18岁已经一米八了，而11岁的王一博也才一米五多，仰着头和肖战说话累的脖子酸，肖战捏了捏他的脖子，“你还小着什么急长高，再过几年你就和哥一样高了，说不准你将来长的比哥还高。”

　　王一博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不会比肖战长得高，他是班里最瘦的男生，明明他吃的也不少，“哦。”

　　肖战一手牵着他一手往他身上泼水，“凉快么？”

　　“嗯。”王一博低着头看着水面，水面上映着他俩的影子，一晃一晃的。

　　肖战叹了口气揉了把他的头发，“别难过，奶奶走了还有哥呢，哥会养活你的。”

　　王一博闷闷的嗯了一声，一滴水从王一博的下巴滴落进河水里，不知道是肖战泼到他脸上的河水还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