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对肖战而言意义非凡。一封联名检举信静静地躺在他的草稿箱中,电子邮件的收件人一栏赫然写着“赵冬笙”。屏幕荧光映照出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肖战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闭上眼,待再次睁开时,屏幕已然干净,邮件已成功发送。农发投大院内的桂花香气浓郁得令人窒息,他险些被这香气绊倒。肖战脚步拖沓地寻找着自己的车,此刻的他疲惫不堪,却还不能归家。他的身体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头脑昏沉,游荡至即将打烊的花店。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里,花店老板歉意地展示着仅存的几束花。 一束粉白相间的玫瑰花静静地绽放着。肖战倚在门边,咀嚼着手中的三明治,太阳穴因疲惫而突突直跳,他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最终还是决定买下那束花。然而,他捧着花又停下了脚步,请求老板将白色的玫瑰单独成一束,因为探望病人时,饱满的粉色或许过于欢快,而纯白的玫瑰又略显沉重。于是,副驾驶上便载着两束花,肖战满身疲惫地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夜晚的医院并未流露出丝毫温情,他在拥挤的停车场中宛如置身于迷宫,几经周折,终于觅得一个空位,那是前车刚离去留下的宝贵空间。 肖战急忙加速前行,不料这条空旷的行车道上,突然窜出一个身着蓝裙的女人,宛如一只受惊的飞鸟。她的出现让肖战比她还要惊慌失措,他猛地踩下刹车,车轮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仿佛是他内心未喊出口的尖叫。紧接着,一个男人追了出来,紧紧抓住女人的胳膊,将她那弱不禁风的身躯拽了回去。男人背影显得烦躁不安,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挽起的袖口下,紧绷的肌肉透露出他的愤怒。他手腕上青色的纹身若隐若现,宽阔的肩膀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那辆车纹丝不动地堵在通道上,女人的捶打动作在静谧的地下车库里显得格外滑稽。突然,肖战唐突地按响了喇叭,这举动虽略显不礼貌,却源自他对那位女士安危的深切担忧。他迅速降下车窗,探出身子,洪亮的声音在车库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震慑力:“你干什么?女士,需要帮忙吗?”这一声浩然正气的询问,让男人侧目而视,女人也瞬间冷静下来,两人拉扯着向别处走去。原来,他们是一对情感纠葛的怨侣。 肖战目送他们渐行渐远,随后怀抱着一大束粉色鲜花步入电梯,那画面仿佛预示着一场浪漫的告白即将上演。就在这时,一位身着蓝裙的女子猛然闯入,她慌乱地按动着关门键,电梯在她的奔逃中剧烈震颤,肖战怀中的花朵也随之瑟瑟发抖,发出沙沙的声响。电梯门正欲合上,却被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轻巧地阻挡,门缝间,一名男子悠然自得地注视着那方寸大乱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惬意的微笑,缓缓向她踱步而来。肖战定睛一看,那男子的面容……客观而言,着实令人难以忘怀。 他的外貌堪称俊逸,鼻梁与眉骨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身躯投下的阴影宛若巍峨山峦。他脸型端正,却并未流露出凛然正气,尤其是此刻。电梯缓缓攀升,这对怨偶仍在暗中轻微角力,男人的耳钉在肖战眼前一闪即逝。他嘴角含笑,戏谑道:“你又追到医院来,真是会找麻烦。”女人在他耳畔怒吼,索要说法与名分,发泄之后却又露出怯意。如此尴尬而焦灼的氛围,仿佛凝固了空气,让人难以呼吸。 肖战比当事人更显坐立难安,内心深知自己不应偷听,那份尴尬令他情不自禁地紧皱眉头。男人突然回眸,眼中闪烁着轻浮的笑意,仿佛在嘲弄肖战。他,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风流公子。肖战垂下眼帘,耳畔传来电梯抵达四楼的提示音。幽怨的女人再次躁动不安,挣扎得几欲泪下。这场景太过骇人,肖战不愿再闻哭声,连忙喊道:“请让一让!”男人语气冷淡,却绅士地替肖战挡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一切尽在不言中。 电梯口仅余一人之宽的狭窄缝隙,肖战无奈,只得从这对怨偶间那焦灼得几乎凝固的空气中艰难穿行。他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向外挤去,怀中的粉玫瑰不慎蹭上了对方的衬衫,留下一抹娇艳。电梯门轰然合上,宋知妍的头颅也沉重地低垂,宛如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情绪总是这般轻易地牵绊住她,尤其是当她抬手击打王一博的那一刻,愤怒如潮水般汹涌,彻底淹没了她的理智与求生欲。王一博与王翊川那三分相似的面容,并未成为他获得礼遇的通行证。 王翊川坦言,他们兄弟间的不和,已算是轻描淡写的说法了。电梯如坠深渊,宋知妍的恐惧呈几何倍数激增,右手麻木刺痛,她蜷缩在电梯的角落,动弹不得。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过错,方才对王一博的几下击打,是三下还是五下?这轻微的痛楚对王一博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但她竟敢动手。好在有路人在场,她确信王一博不会对她有过激之举。两人共踩同一片地板,或许是王一博那冷峻挺拔的背影过于醒目,宋知妍竟错觉自己比王一博更早坠入深渊。 就像电梯底部裂开了一道骇人的口子,正位于她脚下的狭小空间。宋知妍感到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稳。“怀着孕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王一博终于开了口,但那笑容总是带着几分玩味。地下车库涌入的阴冷之风让她不禁蜷缩起身子,王一博却硬生生地将她拽起,如同扔一只破败的麻袋般甩了出去。“刚才是哪只手动的手?”他站着点燃了烟,眼睛微眯,那笑容里从未有过一丝友善。宋知妍挣扎着想要站起,至少要以平等的姿态与他对话:“你用车撞我!我可是怀着孕呢!” 宋知妍的双腿骤然抽筋,身体在王一博那居高临下的笑容中仿佛瞬间崩溃。她绝望地喊道:“这里有监控!”然而,王一博只是轻轻踩住了她的脚踝,力度仿佛碾死一只蚂蚁般微不足道,嘴角挂着冷笑:“法治社会,我能做什么呢?”他平静地弹了弹烟灰,目光中透出一丝玩味:“是右手吧?多少年了,你可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这笔账,我该算在你头上,还是王翊川头上呢?”宋知妍咬牙切齿,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的咒骂,却未及出口,泪水已夺眶而出。她深知,此刻的自己哭得何等狼狈。然而,这泪水绝不会为她赢来丝毫同情。王一博向来厌恶那些以泪水示弱的人,尤其是女人。他的继母,王翊川的生母吴月君,便是操纵泪水的个中高手。每当她在王琛面前泪眼婆娑,肥胖的身躯在王琛怀中颤抖,王一博便知,父亲又将妥协退让。这时,“我……我的头上。”宋知妍轻声细语。王一博移开脚,瞬间换上了一副绅士模样,冷嘲热讽道:“多伟大的爱情啊。” 他温柔地将她搀扶起来,动作中满含体贴。他轻轻握住宋知妍纤细的右手,那脆弱的手腕在他掌心似乎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他以一种平和而坚定的语气下达了命令:“用你的右手,扇自己的脸颊,直到它红肿为止。”此时,两人从不远处走来,带着宋知妍向车辆走去,并示意可以开始了。王一博缓缓放下衬衫的袖口,重新披上西装外套,枪驳领间夹着的白色玫瑰已被揉皱,他微微皱眉,随即用指尖轻柔地将花瓣一一抚平。伪装成一位绅士,真是一件枯燥乏味之事,仅仅一朵花,便足以让他的伪装破绽百出。 电梯缓缓降至四楼,王一博隐约听见王琛病房内传来阵阵笑声,他驻足门外,心中明了,那欢声笑语并不属于他。一旦贸然推门而入,那笑声定会如被寒风骤停的音乐般戛然而止,这无疑是种尴尬与没面子。病房内,王琛紧紧握着肖战的手,满含怜爱地端详着他的脸庞,犹如凝视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他不住地夸赞:“真是个好孩子,还特地来看望我。你父母也是难得的好人,我们一家真是有缘,当年我做慈善时,总能遇见他们。”“我也快要去另一个世界与老朋友重聚了。”王琛的脸上洋溢着温情。 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显得格格不入,右脸颊上那条陈年疤痕仿佛也被挤得张牙舞爪起来。……“别这么说,王叔叔,您的气色看上去多好呀。”肖战紧紧反握住他的手,满含殷切地祝福道,“您一定能够健康出院的。”……这场对话中流淌的温馨气息太过浓郁,让王一博听得都有些生理上的不适了。他猛地推开门,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竟使得房间最里面摆放的那束粉色花束轰然倒下。……“轻点开门!”王琛连忙斥责道,却仍面不改色地问,“你怎么突然来了?”……王一博轻轻勾起嘴角,心中暗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众人生怕王翊川那怀有身孕的女友会强行闯入病房,当着肖战的面,为腹中那尚未成形的受精卵维权。多少个紧急电话,硬是将他从晚宴的喧嚣中拽回,只为确保宋知妍无法踏上四楼一步。王一博的耐心,向来是他最稀缺的品质。宋知妍却将此视为一场你追我逐的游戏,一场君子间的较量。若在规定时限内,王一博未能追上她的车,她便拥有了向王琛当面索要名分的权利。然而,在地下停车场的追逐中,王一博只是平静地吐出一句:“撞上去。”手下闻言,立即猛踩油门,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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