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流浪汉

这样一看，一条能够安然存活到成年的雄性人鱼，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所以肖战成年后，即便是离开了父母的家，那些比他大，但还未打算成家的姐姐们，还是自愿跑来肖战生活的地方，陪着他，保护着他，自然而然的住在了肖战家的周围，形成了一个以“爱”为中心的包围圈。

肖战可以说是被姐姐们宠着长大的，这不光是因为他是家里小辈中唯一的雄性，更多的，还是因为他长得漂亮，小时候又异常的调皮，让一对同时看顾几十个孩子的人鱼夫妇，操碎了心。

家里的孩子众多，肖战在这个家里的性别比例，已然高达一比几十，但同样的，他调皮的程度，可比这个比例还要高！

比如三岁的他非要去研究鲨鱼的牙齿，五岁的他又要父亲带他去南边几千海里外看虎鲸打架，十岁起，肖战就能憋着坏的欺负水面上过往的渔船和游艇，十六岁就偷跑出家门，追着大王乌贼非要尝尝人家的触角好不好吃……

所以身心俱疲的老夫妇，早早就把看管肖战的任务，交给了那些快要成年，已经拥有一定力量的女儿们了。

不过肖战小的时候虽然调皮，但大家的宠爱，并没有把他养成一个骄纵的性子，而是把他温暖成了一条有着自己的个性，内心却格外温柔的鱼。

至于有点傲娇这一点，并不是姐姐们惯的，而是肖战天生如此，只是他有点灯下黑，自己意识不到。

正当肖战懒洋洋地靠在一个珊瑚软塌上，尾巴百无聊赖的正颠着一个海胆玩儿时，三姐突然好奇的开口问着：“诶？战战，这衣服本来就花吗？”

肖战随意地甩起那个海胆，抓到手里，就像人类那些闲来无事，嗑着花生坐在村头聊八卦的大妈们似的，斜斜倚在珊瑚软榻上，一边扒着海胆壳，一边拿尾巴挑了一下一盏人类世界带回来的防水灯，对着自家三姐照了照。

等肖战看清三姐身上那件本该是白色，此刻却被其他衣服染花的裙子时，立马不爽地吐出一口海胆里的杂质，“呸！无良商家！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那衣服不会遇水掉色！好好的白裙子，都染成花的了！三姐！你快别穿了，小心待会儿把你身上月白的鳞片也染上颜色！”

雌性的人鱼，虽然脐下也是莹彩的鱼尾，但上半身看似光.裸，却是有月白的细小鳞片附着着。而雄性人鱼没有，他们上半身的皮肤看似与人类模样时无异，其实用手触摸才知道，那手感跟摸鲨鱼皮差不多，虽看上去是皮质的，却格外剌手，这也是他们天然的防御护盾。

人鱼的鳞片，并不像人类的头发或者指甲那样，随掉随长，而是像人类的牙齿一般，成年之前会褪掉一次软甲，成年之后身体定型，鳞片会随之变硬，也同时变得更美丽莹亮。

人类之所以至今都没有找到关于人鱼存在的证据，其实也跟人鱼不像其他鱼类那般随时有脱落鳞片的风险有关。

人鱼成年后的鱼鳞不会轻易的脱落，所以海水里几乎是找不到人鱼鳞片的，而未成年的人鱼软甲，就如同海里常见的大鱼鱼鳞，没有特别之处。即便被人看到了，也很容易就被人类忽视掉。

人鱼的鱼鳞之所以这么坚固，要从它的特殊构造说起。看似人鱼的鳞片与普通的鱼鳞形状相同，只是稍微大些，其实构造上与鱼类的鳞片有着天壤之别。

人鱼的鱼鳞，更像人鱼身上可以随意收起的骨节末端，它很纤薄，却坚硬无比，交叠错落的边缘，如利刃般锋利，既能保护自身的肉体轻易无法受到伤害，关键时刻也可以成为划伤敌人的利器。

但平日里人鱼的鳞片外面都附着着一层粘液，就像许多鱼上岸后会变得异常滑不溜丢一样，人鱼也是一样的。所以只要不是惹怒了人鱼，强行去拉扯他们的身体，或者惹急他们去攻击你，正常的抚摸动作，是不会被划伤的。

因为成年后的鳞片不能再生，所以每一条人鱼都很宝贝他们身上的鳞片。那些鳞片就跟他们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以及婀娜的身姿一样，是他们炫耀自己时，不可或缺的东西。

就像孔雀求偶时抖开的羽毛，小狗求摸摸时摇摆的尾巴，也像猫科动物信任人类时翻出的肚皮，总之就是他们极其宝贝的东西，也只有他们信任的生物，才能触碰。

气愤的将那条被染花的裙子塞回编织袋里，连同染花那条裙子的罪魁祸首一起，通通塞进袋子，封了起来。肖战打算天一亮，那家店开了门，就去找老板算账！

都已经打算去算账了，可得过一次鳞片被衣服染花教训的肖战，还是一直骂骂咧咧的说着欺骗他的人类。

几个姐姐知道肖战的脾气，生怕他气得吃不下东西，也顾不上试衣服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哄了肖战半个晚上，才算是给肖战哄顺了气，但她们依然没能哄着肖战吃点刚抓回来的鱼和海螺。

肖战在人类世界买东西吃的事，姐姐们并不知道，因为为肖战操碎了心的她们，觉得人类的食物不干净也不安全，而且以前不是没有姐妹被人类毒害过的例子。

可无论是人类还是人鱼，只要他们拥有一定的自我思考能力，那种好奇心和年少时特有的叛逆心，就会随之而来。

姐姐们在肖战成年第一次上岸前，越是反复嘱咐他不要吃人类的食物，肖战越是好奇人类的食物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好奇的种子埋下了，但真正让肖战爱上小面包这一种食物的契机，其实源自于人类。

口口声声说着人类都是大坏蛋，人类的世界都是虚假的，不能相信他们，但是成年后第一次上岸的肖战，却一下子迷恋上了人类的世界。

太多太多只从姐姐们口中听到的东西了，骤然那么多只存在于想象里的东西，突然具象化的展现在肖战的眼前，还是让他有些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就在肖战当时光顾着到处看，出门又忘记姐姐们的嘱咐，带些值钱的东西来人类世界换取交易要用到的金钱时，他肚子就这么不争气的叫嚣了起来。

18岁的肖战，光着脚丫，穿着花里胡哨的短裤T恤，正蹙眉噘嘴，一脸委屈模样地揉着肚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走回大海先吃饱了，明天再来时，一个刚从面包店里出来的小男孩，就不小心掉了刚刚还抓在手里的小面包。

当时站在小男孩身边，一脸不爽模样的中年女人，说着肖战听不懂的语言，又从手里的袋子中拿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面包，递给了小男孩。而那个沾上丁点细沙的小面包，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肖战的脚边不远，被那对视若无睹的母子给遗弃了。

人鱼在海里靠着声波的频率来捕食，就像雷达一样，他们上了案，凭借的是聪明的脑瓜，和灵敏的嗅觉。所以那个掉落在地上的小面包，无论是散发出来的诱人甜香，还是一路上肖战观察到的人类吃东西时露出的表情，他都能很快的判断出那东西是可以吃的，而且好像还很好吃的样子。

人类应该不会毒害自己的孩子吧？地上的那个，跟小孩儿手里的一样，不可能有毒吧？当时的肖战咽着口水，不停的在心里这么暗示着自己。

并没有食物掉在地上，沾上沙子，就不能吃的概念。肖战反而因为那个中年女人领着的小男孩在他面前经过时，随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掉在他脚边的小面包，而误会小男孩是在告诉他，地上的小面包是送给他吃的。

所以那对母子离开后，在日常巡逻的环卫工人，骂骂咧咧要“夺走”肖战脚边的小面包时，肖战像是哄抢什么宝贝似的，先一步拾起地上的小面包，撒丫子就跑走了。

徒留一脸懵逼的环卫工人，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种。

人鱼岛上，可从来不见吃不饱饭的流浪汉，能来这里的人，不论是来寻找工作的还是来旅游的，可都是不差钱的主。相比岛上有些低廉的物价，反而来人鱼岛的路费，却是贵的可怕。

这还要从这座小岛的地理位置和地形说起。

人鱼岛的周围，并没有其他的岛屿，整座岛的近海，还被暗礁包围。若想从最近的一个海岛开船来人鱼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小船跑不了这么远，大船又因为暗礁进不来，所以登岛的唯一方式就是乘坐飞机。

然而飞机也只有Z国的南沙群岛，有直飞人鱼岛的航班，那是唯一一条不会受到信号干扰的安全航线。所以世界各地无论是想来人鱼岛淘金，还是前来游玩的游客，都必须先去Z国的南沙群岛转机。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跑一趟人鱼岛，光是机票就要几万甚至十几万了，可不是流浪汉能够消费的起的。

但靠着他引以为傲的尾巴就能游遍世界各地的肖战，可没有这种概念。当时的他“夺走”那个小面包后，一心想的，就只有那个给他“雪中送炭”的小男孩，以及那个想要不劳而获，截取他人食物的坏老头，他哪里知道什么叫流浪汉呢！

没办法，人鱼就是这么一个单纯，又因为太过单纯而变得很难搞的生物。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