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旷工半天的肖总心情很不错，王一博很会挑，新家离公司近，环境好，是全新的精装修现房。
本来那个小区已经售空了，正好销售手里还剩一套。
肖战看了很满意，当即就签了合同。
之后，载王一博一起去环山公路转转，沿途和他聊起电商这个行业，还有一些运作方面的内幕，让肖战对这个弟弟真心实意地多了一丝欣赏。
他不是不学无术，也不是王万利口中贪玩的孩子，更不是江华珊眼里的废物。
相反，王一博很有头脑。
比如肖战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一直做活动，还有那种重复的话术，每天都是最低价，下播后就会买贵…诸如此类。
如果把直播比作文科生，那肖战这样的，就很像是理科直男。
他的脑子里可能会有很多具体数据，但赚女人钱这种事，搞得像是在玩心理战，原谅他真的不太懂。
“你知道为什么银行一直让人贷款，甚至不惜给出销售高额返点，还有贷款前两年免费贴补利息的福利，更是不要求贷款人一定要借满规定年限，允许提前还款吗？”王一博笑着问，声音比平时温柔。
可能是这样有求知欲的肖战他从未见过，很新奇，也很可爱，导致王一博不自觉的想要对他柔软。
毕竟存在于旁人口中的肖战，一直是优秀的精英，仿佛什么都不在话下的样子。
现在…也终于有对方不明白的事情了，真难得。
这不是说，肖战这样会给王一博增加自信。
而是因为，他忽然变得接地气了，离自己好近。
“为什么？”肖战问。
“因为总有人会还不上，或者是懒得还，还有可能会忘记还，并且这个占比极大。便宜给精打细算的部分人占，这部分人会是最好的广告，因为得了利，就会帮忙宣传贷款的好处，拉来更多被好处吸引，却最后无法执行原计划的人。”
肖战偏头挑眉，示意他继续。
王一博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几口，唇角溢出的透明水珠，顺着下巴滚过喉结…
肖战余光未来得及收回，王一博这样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性感面，刚好被他尽收眼底。
他的弟弟，是肖战见过的所有这个年纪的男生中，最有魅力的那一个。
王一博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已经有了新高度，只是语气淡淡地说，“直播和这个同理，只要有人下单，就会有留下商品的机会。”
“冲动消费也是消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或许有的人是抱着买回去再退的心态，但谁又能保证自己就一定不动心，不想完全拥有呢？这就像爱情…”
王一博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停顿，观察肖战的反应。
这时对方刚好看过来，夕阳穿透挡风玻璃打在肖战的侧脸上，他听见王一博说，“爱情这个东西，每个人都知道危险，轻易不要去尝试，可一旦体验过，就容易不受控制，理智只是参考书上的标准答案，能记在脑子里并且去执行的人其实没几个，清醒着沉沦的，才是大多数。”
爱情…
这不是肖战想听的话题。
所以在王一博这段参照物非常鲜明的比喻里，肖战今天第一次没有给予他肯定和赞赏，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王一博降下车窗看向远处，傍晚的风依旧滚烫，太阳的余热肆无忌惮地吞噬掉空调吹出的冷风。
但车内的气氛却和那西沉的落日一样，正在渐渐失去灿烂的余晖。
过了片刻后，他听见肖战说，“一博，今天谢谢你，晚上请你吃饭。”
王一博能感觉到肖战突然变得冷淡，但他不后悔给对方注入他想要回避的东西，低声回了一个好，然后客套地讲了一句，“不客气。”
松弛有度，进退得宜。
王一博没指望肖战会跟自己交心，谈一谈关于爱情这两个无聊的中国汉字。
他就像广撒网的直播间，拼命推销贷款政策的银行，只想要赌那个…有可能会落在自己身上的成功几率。
找女朋友，恋爱，约会，结婚…这些都只是一种选择。
只有爱，是宇宙唯一可以和理智抗衡的勇士。
是不论成败，不计得失，即便痛苦挣扎，也没法自己做主的东西。
……
晚餐吃日式料理，空运的食材，非常新鲜。
肖战请客，礼貌地将菜单先递给王一博，但是对方没接，只是说，“我有选择困难症，你来点，我正好期待一下，比较有惊喜。”
肖战点点头，收回菜单低头一边翻看，一边问对面正在洗茶的人，“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你挑的，我都喜欢。”头冲洗茶汤倒掉，重新注入开水旋冲。
肖战翻菜单的手一顿，抬眼望去，王一博平静地给他递上一杯刚出汤的大红袍，“我和王万利已经五年没有单独一起吃过饭了，我不挑食的，如果有人可以帮忙挑选美食，我求之不得。”
王一博一句没提过往，但肖战就是在这一刻想起了那个半强制送入口中，不情不愿吃下的香蕉挞。
自从回国后，短短时日，他对王一博的歉意，仿佛总是在以多种不同形式，又合情合理的方式累积，叠加。
像搬家的蚂蚁，虽缓慢，但总会成功。
包厢内光线偏暗，圆形吊灯悬挂餐桌上方，像一盏复古的灯笼。
王一博泡茶的动作娴熟优雅，那双宽大而白皙的手，抱住自己的时候，强劲有力…
肖战猛地回神，手指捏紧了杯壁。
成年人的思绪可能偶尔会偏航，但总有拉回正轨的能力。
摁了内线，让服务生进来，刚刚脑子里昙花一现的荒唐回味，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肖战在和服务生交谈的时候，包厢门被打开了，一道惊喜的声音是让他重归现实的重要推力。
“Sean，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钟意穿着标准的职业装走进来，很自然地坐在肖战身侧挽住他手臂，然后跟对面的王一博打招呼，“哈喽，我可以一起吗？”
“当然，今天我哥请客。”
王一博绅士地给她倒了一杯茶，钟意接过来说了谢谢，眼神却看着肖战，“还生气啊？”
有时间和关系一般的弟弟吃饭，却没空约女友，钟意下意识的以为，他还在因为之前父亲说过的话不高兴。
“哎呀，我爸他就是那样的人，只是打心眼里为你着想，没有恶意的。”钟意有点着急，讲话的时候小心翼翼。
她是真的喜欢肖战，长这么大除了这个人之外，其他的都不能入眼。
“没生气，今天刚好有事请教一博，聊完顺便吃个饭。”肖战拍拍她的手解释，那种对待恋人的态度，深深地刺痛王一博的眼，灼伤了他的心。
“我去趟洗手间。”王一博站起来，表情正常。
钟意忽然对肖战这个弟弟有了好感，因为她天真的以为，对方这个时候离开，是为了不当电灯泡，给她们两个制造私人空间。
但她看不见，刚刚转身出门的人眉眼阴郁，像这几天凌晨笼罩夜空的乌云，叫嚣着毁天灭地。
包厢厚重的隔音门关上，王一博走在铺着厚实地毯的长廊，一步，两步，三步…直到压不住情绪，一脚踢在旁边的绿植上。
哐当一声响，引来许多惊诧的目光。
大惊小怪的服务员刚想发难，就被对方碎发下那双眼睛震慑到讲不出话来。
“多少钱，我赔。”
银行卡夹在指尖递上去，在服务员伸手接过的同时，王一博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一点点刚刚发过脾气的狰狞。
五指张开往后随意地扒拉了一下头发，顺便理了理衣摆，那种平静的疯感尤为明显。
“王一博？”
今天这家店似乎格外热闹，刚刚随着服务员走进来的纪商，在看见收银台旁侧站着的人时，有点不确定地问旁边的左易。
左易看了两眼后确认，“是他。”
还真是冤家路窄！
王一博听见动静转了头，带了点顽劣的笑容打招呼，“好巧啊，纪总。”
“你怎么在这里？”
王一博倚在收银台旁，垂头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才抬头说话，“跟肖战吃饭。”
“肖战也在？”纪商一听这话，身上的小火苗隐隐开始燃烧。
王一博夹着烟，单手接过服务生还回来的卡，慢条斯理地放回钱夹里，回话的速度很慢，像是故意不给面子。
“是啊，现在正在包厢里为我点菜。”他说。
“为我”这两个字，显摆的意图太明显，瞬间让对面的两个人露出鄙夷的神色。
但王一博不在乎。
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几步走到纪商面前，指尖点在他胸口，压低声音问，“怎么，又想说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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