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日午后，整个云梦笼罩在暖暖的阳光下。

　　这样的太阳，是人们最喜欢的，大姑娘小伙子都像赶集一般，涌了出来。

　　挑着担子的卖货郎，吆喝着生意的店家，被玩具逗弄得迈不动腿的小孩子……形形色色，人声鼎沸。

　　在这样的舒适和热闹里，突然冒出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没钱？没钱你还敢上我们醉月楼来喝酒，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几个醉月楼的伙计拖着一个人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的。

　　吃白食的人他们见得多了，可是这么理直气壮的倒是头一回见。

　　“哎哎哎，有话好说，别这样！”被拖着的那人一身黑色的劲装，单看身形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可是一看到脸，路人都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艳之色。

　　这张脸要是长在女子身上，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男人长了这样一张脸吧，又显得格外俊俏灵动，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眼尾狭长，抬起眼皮看人的时候，能把人看酥。

　　所以，他大摇大摆走进醉月楼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小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也热情得不得了。

　　这人喝了三斤酒，吃了一桌子的好菜，最后抹抹嘴，对着小二露出了一个勾人的笑。

　　“今天没带钱，先记账上！”

　　小二在那个笑容里觉得有点晕，以至于他说了什么都没有留意，直到人已经抬步往外走了，才恍然醒悟过来。

　　“客官，记谁的账下？”小二追了上去。

　　“就记在魏无羡的账下。”那人头也不回地道。

　　“魏无羡？”小二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不认识。”

　　他在醉月楼这么多年，能在这里签单的都是大主顾，他很肯定没有这个人。

　　“不认识？”那人转过头来，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一脸全世界都应该认识他的模样。

　　“魏无羡，就是我啊！”

　　小二的脸色顿时黑了，感情忙活了这么久，竟让人给耍了。

　　醉月楼的老板大有来头，在云梦这块地盘上也是响当当的主，碰到吃白食的人自然不会客气，于是，几个人蜂拥而上，就把魏无羡给抓住了。

　　他们搜遍了他的全身，抖落了他的包袱，也没有搜到一个铜板，不禁气结。

　　魏无羡看着自己散落在地上的几件破衣裳，摇头叹息。

　　“我都说了，我没有带钱。”

　　为首的伙计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

　　“没钱？那就用你自己来抵债！”

　　魏无羡还没有搞清楚用他自己抵债是什么意思，人就被拖着出了醉月楼。

　　魏无羡并不十分害怕，仿佛这样的情况他早已司空见惯，只是那几人的动作很是粗鲁，他的腿在门框上撞了一下，估计青了一大块。

　　“哎呀，轻点，轻点兄弟！”魏无羡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喊道。

　　“谁跟你兄弟！”那几人白了他一眼，有人还趁机想在他脸上摸一把。

　　“要不是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你这腿早就被打断了。”

　　魏无羡也不恼，只是一偏头就避过了那人的咸猪手，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这钱，以后我会还的。”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的上，但是他魏无羡可绝不是那种赖账的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信他的话，那几人只管拖着人往外走。

　　路边的行人看着这一切并不觉得十分奇怪，除了魏无羡那张脸引起了一阵轰动之外。

　　“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个穷光蛋？！”有人叹息，有人摇头，也有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红了眼。

　　“看着真可怜……”

　　“要不要咱们帮帮他……”

　　已经有女子悄悄将手伸进了钱袋，毕竟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人不是？

　　只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到底没能掏出来英雄救美。

　　魏无羡就这样被拖走了。

　　人渐渐少了，几个人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魏无羡喝了不少酒，又被这么一路拖拽，渐渐就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问：“兄弟，到底还有多远啊？”

　　他的话刚落音，旁边一扇小门“呀”地一声打开了。

　　两个打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立在一旁，后面跟着一位浓妆艳抹的老妇人，走路间那脸上的粉都直往下掉。

　　之前那几个颐指气使的伙计顿时变了一副嘴脸，为首那人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

　　“秦妈妈！”

　　“嗯。”被叫做秦妈妈的女人从喉咙里发出了尖细的声音，看也不看那人，甩着手上的手帕，捏着屁股往外走，一种浓郁的香气扑来，差点把魏无羡熏晕。

　　“这次的货怎么样？”秦妈妈走得很慢，学着弱柳扶风的姿势抖动着她那两瓣肥臀。

　　“包您满意！”为首的那伙计谄媚地笑了起来，“不是好的也不敢往您这边送啊！”

　　秦妈妈又嗯了一声，依旧眼睛长在头顶。

　　只是，等她看到魏无羡的脸上，那表情就端不住了。

　　“哎哟，我滴乖乖，你们从哪里弄来了这样的宝贝，这这这……”

　　秦妈妈在这翠烟楼干了二十多年，才熬到了老鸨的位置，阅人无数，看到魏无羡眼睛都直了。

　　这身板，这脸蛋，稍微包装一下，就能成为艳压群雄的花魁啊。

　　她兴奋得两眼放光，全身发抖，肥硕的手指覆上了魏无羡的背，像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上上下下地摸开了。

　　“喂喂喂，干嘛！”魏无羡被人制住了胳膊，但身体还是能动弹的，他那女人的手一伸过来，他就像一条被扔进油锅的泥鳅，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啊！”魏无羡叫了起来，他一肚子美酒被女人那一身的香气一熏，差点全部吐出来。

　　“男女授受不亲？哈哈哈……”

　　哪知，女人听了他这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粉簌簌地往下掉，落在魏无羡的脸上，痒得他只想打喷嚏。

　　女人笑够了，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才道：“乖乖，以后妈妈会教你，不仅男女可以授受，这男男也能授受，那滋味，好得很呢……”

　　她满脸慈爱地看着魏无羡，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银山，那手又忍不住朝魏无羡脸上摸。

　　魏无羡真的被恶心到了，到现在，他也渐渐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你们，竟然逼良为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几个伙计，一顿饭钱而已，竟然就要毁掉别人的一生？

　　那几个伙计却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冷笑着反问道：“不然呢？还请你吃香喝辣，当神供起来？”

　　说完，也不再跟魏无羡废话，对着秦妈妈一点头一哈腰，“秦妈妈，人已经送到了，您看……”

　　秦妈妈一双眼睛只盯在魏无羡的身上，随意地一挥手，“行了，跟你们东家说，有好处绝对少不了他的那一份！”

　　那两个打手便上前来，从伙计手上接过了魏无羡，便要将人拖进门内。

　　魏无羡不敢相信，自己就被人这样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