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摄影棚，透过落地玻璃将地板染成一片暖金。肖战穿着黑色工装衬衫，简单利落，一如既往地早早到了现场。他把相机调试好，一边看着设备，一边无意识地在心里盘算今天的工作安排。
只是，当王一博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还是愣了愣。
他今天穿得特别简单——一件白色T恤，一条灰蓝色牛仔裤，外面披着一件没有拉拉链的骑士夹克。头发也没特意做造型，微卷的发尾随意垂落，整个人……说不出的干净、明亮。像阳光下的少年，没戴头盔，也没有高冷装酷，只是笑着朝他走来。
笑得有点乖。
肖战：“……”
完了，他今天的镜头可能会抖。
王一博注意到肖战眼神里的那一瞬停顿，嘴角悄悄上扬，站定在他面前，声音里透着轻松和一点点坏心眼：
“肖老师，你今天怎么……盯我盯得这么认真？”
肖战把视线挪开，面不改色地说：“在看你衣服是不是太邋遢了，不好上镜。”
王一博却往前凑了一点，低声道：“还是说……你是觉得我，今天帅得不太一样？”
肖战：“……”
他忍住没翻白眼，低头检查镜头参数，耳根却微微泛红。
拍摄顺利进行。
王一博今天异常配合，甚至可以说是配合得过头了。不光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甚至偶尔还主动靠近镜头，吊着眼角盯着肖战看，一副“快点被我迷住”的样子。
肖战假装冷静地按快门，实际上内心早就乱成一锅粥。
拍完最后一组照片时，王一博忽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今天不用赶时间吧？”
肖战看他一眼，警惕地问：“干嘛？”
王一博勾起一边嘴角：“走吧，带你兜风。”
肖战从没坐过王一博的摩托车。
在赛场见他骑车是另一种感觉，而现在，王一博亲自将头盔递给他，弯下腰帮他系好扣的时候——那种被照顾的感觉，很奇妙。
“扶紧了啊。”王一博坐上车，朝他歪头一笑，“抓我，不然摔了可不负责。”
肖战：“我不至于连平衡都掌握不好。”
然而摩托一启动，他还是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王一博的腰。
他们穿过市区，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肖战没想到王一博带他来的不是赛车场，也不是繁华街头，而是城市西郊的一处山顶观景台。
春天刚好过去，初夏的山林郁郁葱葱，草香混着花香扑鼻而来。远处群山连绵，像铺了一地的翡翠。而城市的轮廓，在夕阳的剪影下，安静而柔和。
肖战下车时风有点大，他抬手挡了挡，却听见王一博笑着说：“你要是不拍风景，我都觉得你白当摄影师了。”
肖战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怎么知道这里？”
“以前来兜风的时候发现的。”王一博笑笑，“我那时候想，如果哪天有人值得带来看这个地方，那他一定得特别。”
他顿了顿，语气轻了些：
“今天，刚好觉得你值得。”
肖战怔住了。
他站在风里，看着王一博眼里的认真，忽然不知道该接什么。
这段时间，他当然感受到了王一博的靠近、认真、笨拙、以及……喜欢。
可他一直以为，这种感情会因为时间而慢慢被理智压下去。
但现在，站在这山顶风里，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少年气、却又一脸坚定的王一博，他忽然……有点不想拒绝了。
“你这么认真追我，”肖战低头笑了一下，语气还是淡淡的，“我要是一直装不知道，感觉我才不厚道。”
王一博眨眨眼：“所以你终于承认我追你了？”
“……你不是追得很明显吗？”肖战叹口气，看着远方的云，“我又不是蠢。”
“那你说。”王一博转身靠着护栏，望着他，语气比风还温柔，“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肖战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可以。”
王一博一愣，耳朵像是反应慢了两秒。
“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肖战歪头，一副“我才没说什么”的表情。
“说你愿意。”王一博凑近，眼神灼灼。
肖战盯着他，慢慢勾起嘴角，清浅地说：“我说，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王一博嘴角压不住地上扬，整个人像是要被风吹飞一样高兴。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忽然大声吼了一句：“肖战愿意给我机会啦！！！”
肖战：“……”
他忍不住扶额：“你能不能不这么丢人。”
“那不行。”王一博转头看他，满脸得意，“我追了你这么久，终于抱到一丝希望，我当然得庆祝。”
肖战看着他，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眼底的淡漠。
原来，不动声色地被喜欢着，是这样一种令人心动的体验。
这一晚，两人坐在山顶，聊了很多。没有刻意的暧昧，也没有剧烈的情绪。
只是月亮升起时，王一博轻轻碰了碰肖战的肩，低声说了一句：
“肖老师，接下来你得做好被我黏住的准备。”
肖战嘴角弯了一下，望着他，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
“那你最好黏得够久。”
肖战一大早就到了拍摄地。
今天的拍摄点在山脚下的一处赛车专用道边，景色不算繁华，反而是一种远离城市喧嚣的清凉——五月的草正绿，天空一大片湛蓝，远山如黛，空气里是青草和引擎机油混杂的味道。
他架好三脚架，对着光线调整了两次快门，试图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可就在这时，远远传来引擎的轰鸣。
那熟悉的声音从赛道远端疾驰而来，一辆绿黑色的摩托像箭一样从赛道尽头掠过来，气浪带起一地尘土与飞草，整个赛道仿佛被掀起了气场。
肖战下意识地举起镜头，对准那个弯身压车的背影。
是王一博。
他是真的属于风的。
每一次入弯，每一次直道冲刺，他都稳准利落，仿佛不是在赛车，而是在用身体与风、与重力对话。他骨架漂亮，动作干净利落，每一个转身都充满了张力。
镜头里，他的专注、冷静、爆发力，和赛道融为一体。
肖战心跳微微一顿。
他拍照从来追求光线和情绪，而王一博此刻整个人像光一样从镜头里撞了出来。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王一博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来拍我一次比赛？”
原来今天就是比赛。
他没有告诉自己，也没有邀人来，就是悄悄来拍，像个小孩子在偷偷等赞扬。
等到训练结束，王一博掀开头盔，汗水贴着鬓角滑下来，他走过来，嘴角带着一点张扬：“你看了吧？”
肖战没否认。
“感觉怎么样？”
“镜头还行，主要是人不掉链子。”
王一博笑得更开心了，“你夸我技术不错啊？”
“我夸的是摩托，”肖战故意冷冷地说，却没掩住眼里的笑意。
王一博看了看时间，“要不要走走？那边山脚下有片花田。”
“你研究得挺透。”肖战没拒绝，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两人并肩走在窄窄的小路上，路边一排排低矮的野花正在盛开。风吹过，金黄色的花海翻起波浪。蝴蝶从他们脚边飞过，落在前方一块石头上。
王一博指着那蝴蝶，忽然说：“你也很像它。”
“我？”
“你总是落在我够不着的地方，”他回头看着他，笑得有点无赖，“还动不动飞走。”
肖战没理他。
两天后，是王一博正式的职业比赛。
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傍晚赶去了赛场。他没打招呼，也没有进围栏，就站在观众区的高台边，用相机远远地拍。
王一博今天状态极好。
他像一支离弦的箭，几乎每个弯道都精准控制住速度与重心。观众欢呼一浪高过一浪，他却神色自若，仿佛只在追着自己定下的轨道狂奔。
那是一种“认准了就一定要赢”的气势。
肖战站在高台上，镜头里那张认真又锋利的脸，忽然让他看得出神。
他突然明白了，王一博为什么没告诉他今天是正式赛。
——因为他不想肖战是因为礼貌来捧场，而是自己真的想来。
就像他追肖战，不是为了交差，不是为了证明，而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人，喜欢到不允许自己敷衍。
比赛最终结果不出意外。
王一博第一。
可他领奖时没看向摄像头，也没看向其他人，反而在人群中四下找了一圈，最终，眼神在观众席角落里定住。
他找到了肖战。
肖战端着相机，镜头没对他，眼睛却静静地盯着他，像风停在海面那样安静。
王一博忽然扬起奖杯，对着那方向微微笑了下，嘴型没说出口，只有他俩看得懂。
“我赢了。”
“是给你看的。”
比赛结束后，王一博借故走过观众区，肖战本想避开，但还是被他拉住了。
“你真来了。”他低头看着肖战，“我今天运气好，还是因为你？”
肖战看着他：“你平时运气也不差。”
“那就是因为你。”
他握着肖战的手，手心还是热的，耳尖有汗，却笑得张扬。
“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有点喜欢我了？”
肖战没回答，只是垂下眼，说了句轻得不能再轻的话：
“你赢得很漂亮。”
王一博顿了顿，低声：“那你可得常来看，不然下次我赢了，找谁分享？”
这话问得很直白，但语气却轻，像少年撒娇。
肖战想了想，说：“你如果继续这么认真，那我可能会习惯的。”
王一博笑得像阳光洒满花田，干净热烈，眼里藏不住星星。
王一博突然问肖战：“你最近是不是在拍文化类专题？”
肖战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王一博得意地挑眉：“我打听的。”
“你打听我？”肖战斜眼看他。
“那当然，我这人有目标的时候，搜集资料比你还专业。”王一博毫不害臊。
“那我最近拍什么主题，你说说？”
“城市审美变迁展，地点在江南美术馆，上午十点进场，你们团队提前三天约了时间。”王一博抖抖手指，一脸“你看，我就是用心”的神气。
肖战：“……”
他本来是觉得王一博话多，但这会儿居然有点想笑。
“你要干嘛？”
“我想陪你去看啊。”
“你对展览感兴趣？”
“不感兴趣。”王一博坦白得吓人，“但我对你感兴趣。”
肖战头也不抬：“你真是一点遮掩都不会。”
“喜欢还遮掩，那不是傻吗？”
江南美术馆那天人不多。
展厅主打“城市光影”，布展风格极简，墙上挂满了旧城、霓虹、街景、人物肖像等主题照片。每一张画作前都配有手写标签，灯光柔和，地板泛着淡淡光泽。
肖战换上了黑衬衣配浅灰西装，整个人挺拔又干净。他一边看展览，一边时不时拍摄角度和局部构图，专注又安静。
而王一博穿得也不低调，白T加皮衣，一进展厅就像潮牌店走错了门。
但他意外地安静，没有打扰肖战拍摄，只是跟在他后面，偶尔低头看看展品，然后装作随意地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走到某张摄影作品前，肖战正取景构图，王一博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说这张照片里的两个人，是不是在谈恋爱？”
肖战回头瞥了他一眼：“你这么问，是想让我说他们是？”
“那当然。”王一博说，“因为我想你跟我也是这样。”
肖战轻笑：“你这人……真的不怕人误会你太轻浮？”
“我不怕，”王一博认真起来，“因为我是真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炽热，但语气是压低的。像是一种温柔的宣告，也是一种控制力极强的克制。
肖战心跳慢了半拍。
他没说话，转身继续拍摄，只是步子轻了几分。
展览中段，有一幅特别的画作，是一张“旧时老街”夜景，光影交错之间，显影着两个模糊的背影，靠得很近。
标签写着：“走在老街的人，也许从来都没想过回头。”
肖战看着那画许久，王一博从身后走近，语气轻得像是在讲故事：
“你知道我以前一个人跑赛道时在想什么吗？”
肖战偏头：“什么？”
“想以后赢了比赛，有人来接我。不是工作人员，不是车队，不是媒体。”
“是我喜欢的人。”他说，“像这照片里的人，一起走回家，不回头也知道身边是谁。”
肖战望着那张照片，没说话。
但他眼里的光，好像温柔了一点。
离开展厅时，天已经有些暗了。
两人走在美术馆门前的石板道上，月光照在树影上，斑驳又静谧。
王一博慢了半步，忽然问：“肖战。”
“嗯？”
“你觉得今天我们像不像那种——‘非官方情侣’？”
肖战停下来，看着他。
“什么意思？”
“就是在别人眼里还没在一起，但彼此都知道自己在干嘛。”
他顿了顿，眼神坦荡：“我追你，不是为了玩什么撩人的套路，我是真想一步步走到你心里。”
肖战没有回答。
他只是站在那里，沉默了一瞬，然后看向远处灯火。
“王一博，我承认你认真。”
“但我更想确认——你是不是真的耐得住长情。”
王一博点点头，像是在立下军令状：“你试试。”
“如果我半路退场，就从此别搭理我。”
“但我要是走到底了——”他微微笑，“你也别想跑。”
城市审美变迁展的主题是“深夜城市的工作者”，肖战白天整理资料、踩点，晚上就带着相机拍摄出租车司机、便利店老板、深夜面摊，还有在摄影棚里熬夜加班的幕后人员。
这一晚，肖战一个人留在摄影棚做后期。
凌晨一点，棚外下起了小雨，玻璃窗上起了一层雾气。室内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照在肖战的侧脸上，衬得他安静得像一幅画。
他正在处理照片里的灯光层次，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鼠标滚轮。
这时候，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还没睡？”是王一博的声音。
肖战一愣：“你怎么来了？”
王一博举起手里的袋子：“你上次不是说这家豆乳油条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吗？刚好路过，想你可能还在忙，就送过来。”
肖战看了他一眼：“凌晨一点，你‘刚好路过’？”
“我可以‘路过’一整座城市，只要你在。”王一博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打开袋子，“别饿着，吃点垫垫。”
热豆浆香味飘出来，带着雨天湿润的温度。
肖战沉默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王一博看他修图，偶尔凑过去看两眼：“你处理这个反光怎么这么细？”
“你以为随便拍几张就能出片？”
“那你也太拼了。”王一博支着下巴，“我比赛前一天都不这么紧张。”
肖战咬了一口油条，淡淡地说：“你要是不爱这一行，你也不会认真准备每一次出场。”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笑：“你知道的啊？”
“嗯。”肖战没否认，“你在赛道上，就和我拿着相机一样认真。”
王一博的笑意缓下来，眼里忽然有点亮光。
他看着肖战，说：“所以，我很确定我现在对你，也不是闹着玩的。”
这话说得轻，却像在夜雨中扔了一颗小石子，砸出一圈圈涟漪。
肖战没接话，只是将鼠标往左一推，说：“你帮我看看这组色调，哪个更好？”
“这不就是在考我了吗？”王一博凑过去，“不过我喜欢你刚才那个版本，暖色调，更像你。”
肖战微顿，看着他：“我像暖色调？”
“你不觉得吗？你看起来冷，其实特别温暖。”
“像夜灯，像热豆浆，像……我想靠近又不舍得打扰的东西。”
肖战低头，唇角却不由自主地翘了一点。
⸻
快到凌晨三点，雨停了。
王一博靠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再睁眼时肖战正盖着他脱下来的外套，低头看着他。
他揉揉眼：“你在看我？”
肖战站起来，拿了件衣服递给他：“你先回去吧，我再收尾。”
“不行，我等你。”王一博故意耍赖，“我怕你一个人走夜路。”
肖战看他一眼，最终还是一起下了楼。
摄影棚离主路有一段距离，街道上只有路灯亮着，树影斑驳，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巷子里。
王一博忽然说：“如果你哪天加班加太晚，不想一个人，我可以来接你。”
肖战：“你不是要训练？”
“那我就改训练时间。”
肖战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王一博，你是不是太喜欢我了点？”
“对啊。”
“但你不怕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你吗？”
“我怕啊。”王一博垂眼，声音却温柔，“可我更怕我不去努力，那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肖战看着他，眼里情绪复杂，但嘴角却轻轻勾起来。
“我没说我不会。”
王一博一愣。
“我只是说——你得让我慢一点。”
夜风拂过，街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王一博眼睛亮了一瞬，像整个世界忽然变成了光。
他走上前一步，很小心地，握住了肖战的手指。
“那我慢一点，追得更久一点。”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