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下车库,肖战就觉得后脊发凉,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让他莫名恐惧。
停车场内灯光比较暗,这个时间段几乎没人来了,空旷又静谧,但凡发出点声音都能让人毛骨悚然。
肖战看了看四周,下意识地去找王一博,他应该下楼后就去开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离开。
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出口的方向走,脚步越来越快。他听到身后明显有脚步声跟上来,咬了咬牙,立刻奔跑起来,一直跑到汽车出口处,却不小心被减速带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摔去。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顿住,随后消失,肖战疑惑地朝黑暗处看去,什么都没有,那种恐惧感也消失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覆盖上了阴影,裹挟着秋意浓浓的凉风,手臂突然被握住,几乎是被一股蛮力拉起来,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肖战惊魂未定地抬头,那人陷在昏晓交界的中间地带,衬得那张脸落下阴翳,一股瘆人的气场随着空气波动流淌,那种不好惹甚至算得上阴戾的气势,让肖战一时间竟没有分辨出来他是王一博。
王一博平时太冷淡,太波澜不惊,现在突然露出这种具有獠牙的姿态,他的心都跟着怦怦狂跳起来。
是心动吗?
不,是吓的。
王一博敛眸,视线移向他的腿,然后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他抱起,转身走向车前。
坐进车里之后,肖战刚想说话,王一博伸手帮他扣上安全带,嗓音冷淡到阴刻:“等着。”
随后,车门关上,肖战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了急诊室。几分钟后,他拿着东西出来。
看着他行走在夜色里,肖战竟然觉得他有可以撕裂这世间规则的踏实感。
王一博上车,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肖战看了一眼,是一些应急处理伤口的药水和工具,还挺齐全的,他莫名有点发怵:“谢谢……”
王一博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瞳眸沉锐:“有人追你?”
肖战拆了棉签袋,皱着眉看着自己擦破皮的腿:“没看到是什么人,跑的挺快的,可能就是随机作案吧。”
王一博没有说话,收回视线后问道:“还是那个酒店?”
肖战老半天都没下手涂药,抓耳挠腮道:“……对。”
他不是不想涂,而是碰一下就疼麻了,也就没有继续,默默地将那些东西收拾起来,佯装无意地下车。
他没想到王一博也跟着下车了,看着他眨眨眼睛道:“三爷,再见。”
王一博上前一步看着他:“要抱吗?”
肖战呼吸一滞,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他有些猝不及防,但眼睛却亮了,嘴角飞起,装模作样道:“什么?你大点声。”
王一博一看他这满眼算计,便单手抄兜地往前走。
肖战噘嘴道:“你不回去吗?”
王一博没有回头,语气淡淡道:“不请我喝杯茶?”
直到回房间,坐到床上,肖战都觉得自己的脚趾忙的厉害,死死地抓着拖鞋,试图抠出一栋别墅。
他莫名有种自己跳入狼口的危机感:“那个,房间没有收拾,乱糟糟的,你不介意吧?”
环顾了一圈,这才看向他,居高临下道:“不介意。”
肖战猛地起身:“那我给你找瓶水。”
只是他才起身,腿部的痛感就直窜大脑,忍不住嘶了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王一博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臂。
掌心干燥滚烫,手背血管青筋明显,性张力满满,他轻扫了一眼肖战的神情,恍若慈悲道:“坐下。”
肖战仿佛被蛊惑了一般,莫名其妙就那么乖乖地坐下了。
王一博从床上将那些处理伤口的东西拿过来,半蹲在他的面前:“脚。”
肖战:“啊?”
王一博倒也不觉得他这份带有真实模样的娇憨有什么不妥,自顾自地握住他细细的脚腕。
肖战的脚在他的大手中显得格外娇小,好像是佛子低头虔诚的亲吻了他的神明,带有令人心惊肉跳的暧昧与拉扯。
肖战当即慌了神,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
王一博握着他的脚腕,左右看了看上面的伤口,须臾才缓缓道:“伤口不是很深,休养几天就不会觉得疼了,但要小心,别碰水。”
他一边说一边将肖战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挽了挽衬衫的袖子,仔细地为他上药。
从容的医者,面对生死亦是不变的态度,肖战忽然在想,自己凭什么能让这样的男人疯狂的爱他,为他生为他死?
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王一博面对他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心境?是觉得无趣,还是看破他所有伎俩的淡漠?又或者对他这样的人见惯不惯了?
像他这种阶层,凭借上次在饭局上那些人卑躬屈膝的态度,肖战明白他必然是自己轻易够不到的存在,但现在他这样一个大人物却捧着他的脚,细心地给他上药。
他的世界荒芜又现实,若是没有半点所图,根本不会施舍自己一个眼神,无论自己长得再好看,再多么与众不同,在他眼里都不过是百花中的一朵。
肖战抿了抿唇,倏地打破安静:“你是喜欢我的吧?”
否则,他不会有机会碰到他的衣角。只是这种喜欢是肤浅的表象,他除了能傲视所有人的美貌,什么都没有。
王一博听闻这句话,任何表情都没有显现,为他贴好创口贴,这才抬起头来:“我的喜欢,你能受得起吗?”
肖战并未从这句话里听出任何轻蔑的质疑,而是稀松平常的询问,好像一旦迈入这个男人的世界,迎接他的将会是陌生又轻易扛不住的危险。
他似乎只是在平静的警醒自己。
肖战:“什么意思?”
王一博淡漠又深邃的双眸就那么看着他,长睫落下层层阴影,好似怎么都化不开的浓稠:“意思是,你的一切都将会是我的所有物,是生是死,都抹不掉。”
肖战莫名一阵颤抖,也不知这是什么感觉。最终打破这浓稠氛围的,是他手机急促的铃声。
肖战半梦半醒地接起来,就听到肖母锋锐的质问:“肖战,你今天做了什么事?瑶瑶处处为你着想,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她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听到这句话,肖战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醒,冷意袭身,冻得他直发抖。他喊了肖母二十多年妈妈,可他只是捡来的,没有他们的施舍根本不能苟活。
他看向王一博,他们离得这么近,他又怎么可能听不见,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还是被他知晓了。他从来都不被爱,又怎么可能做他的唯一?
肖战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问:“如果我们在一起,有朝一日,你会爱我爱到发疯吗?”
大概是受了这通电话的影响,导致他片刻的恍惚,问出这种问题后就觉得自己是在胡搅蛮缠,甚至不可理喻。
他挥挥手,无所谓地耸耸肩:“开个玩笑,时间不早了,三爷早点回去休息。”
王一博起身,倒也不纠缠,向来都是那种万事掌控在自己进度之中的姿态:“记得按时涂药。”
肖战其实不想承认,他现在的确没了兴致,被肖母这通电话扰的思绪烦躁,对王一博也就多了几分不明显的疏离。
看吧,他就是这样一个骨子里就凉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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