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细细想来,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爷爷生病,爸妈离婚,我认识了陈文焦,发现小宇哥是同性恋。对比这些可以更改我人生轨迹的大事,蓝俞的出现好像并没那么重要。
我越是这样想,越是刻意给自己洗脑,心里就越在意。
因为他们太般配了。
我从没见过和陈文焦一样有吸引力的人,这个人现在还站在了陈文焦的身边。
我清楚的意识到,陈文集脱离了我的掌控。我认识他所有朋友和同学,了解他所有的生活和社交。
只有蓝俞,他们的相识的交际,都没有在我的眼皮下进行。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明晃晃的背叛,甚至让我感到挫败。
……
陈文焦那晚还是回家了,最后逃不开一顿打,后背开了花,屁股都有好几道。他豪言壮志要离家出走,最后就只是跑到我家,跟我挤在了一张床上。
虽然挨了打,但好歹是把钱攥到手里了,他趴在床上兴高采烈,一点都没受影响,哼着歌说明天就要去买吉他。
“吉他买回来了,我给你唱歌听,怎么样?我还没正儿八经给别人唱过歌呢,我第一个给你唱。”
“先养养伤吧,你爸打你打得不轻。”
我没有被他的喜悦传染,弯腰给他后背擦着药,这么说着。
他拉过我的手,扣着我大拇指拿剪子磨出来的泡,轻轻蹭着,心疼地说。
“要是钱有剩,我就都给你,好不?这样你也能喘两口气儿。”
我被他的眼神激到,按伤口的力道忍不住加重,可能是太疼了,他的身体抖起来,还伴随着倒吸凉气的声音,然后很小声的跟我说,明易哥,你轻点。
因为他在喊疼,我的注意力不得不高度集中在他后背这张过于漂亮的皮上。
陈文焦皮肤很白,后背的肌理线条很流畅,瘦但是不柴,摸在手里很韧。我忍不住反复摩挲,尽管觉得有些奇怪,但我还是停不了手,好似对陈文焦的身体有一种天然的渴望。
不知道是不是陈文焦后背疼出汗了,我落在他背上的手也开始发烫,甚至还有些黏。最后我还是把那只手收了回来,停止了这种怪异的行为。
他伸手去拿旁边洗好的苹果,后背的线条跟着他的动作伸展回缩,肩胛骨再次凸起又落平,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陈文焦的肩胛骨上有一颗红痣。
我就这么盯着那颗痣,动作都慢了下来。
夏天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空气还是这么闷,那么黏,那么……令人烦躁。
可陈文焦还在动,虽然动作不大,但足以将我的耐心耗尽,我又再次将手放上去按住他,皱紧了眉头。
“别动。”
他老老实实趴下来,苹果都不吃了,闷闷“哦”了一声,但是他的顺从乖巧并没有让我好受多少,我心里更加烦闷急躁,手腕都在颤。
他苹果吃得烦了,又伸手去放,我按得他更用力了,语气也更重。
“陈文焦,我说了别动!”
他转过脑袋来看着我,眼里都是诧异和茫然:“怎么了?你怎么发这么大火?”
我没说话,板着脸把他的胳膊拉回去让他趴好,继续给他擦药。他可能觉得我没事了,然后又吐着气说。
“明易哥,你给我屁股也上上药呗,我屁股也疼。”
我忍着烦躁:“屁股上的伤擦不到。”
“怎么擦不到?你把我内裤脱了就行了。”
我感觉陈文焦疯了,这些奇怪的行为在嘴里为什么都变得这么理所当然。我知道我必须叫停,但是这种“必须”的强制性心理让我更加恼火,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陈文焦!”
“怎么了?大家不都是男的吗?”他抱着枕头看我,“有什么好害臊的?”
我站直身子,把东西扔给他,“你自己擦。”
他龇牙咧嘴想要坐起来,但是屁股上有伤,他只能跪在床上这么看着我。
“你神经病吧许明易,你今天抽风了?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惹你了?”
我转身进了洗手间,开始清洗手上的汗和不小心溅到的药,一时间思绪纷乱。
自从知道小宇哥的性取向,我每日诚惶诚恐,和陈文焦产生交集之前我都要先想一想,正常两个男生之间会不会做这些?朋友之间会每天一起吃饭,上下学吗?会睡在一张床上吗?会让另一个人脱掉自己的内裤给自己擦药吗?
会吗?
但我却忘了,想这些事情正不正常才不正常,正常朋友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怎么可能会想这些?
陈文焦还在不满我的冷落,嘟嘟囔囔吐槽我,那声音听起来愤怒又委屈。
“不给擦拉倒,我还不稀罕呢!以后你受伤我也不会管你,等着吧。”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从前不也一直光着屁股睡觉吗?擦个药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擦手的动作停下,快走两步到他跟前,夺过他手里的棉签,低头看着他发愣的神情,忍着气问道。
“陈文焦,你觉得这样正常吗?”
“两个男的光着屁股睡在一块,让另一个人脱内裤擦药,你觉得这样正常吗?!”
“这有什么正不正常,朋友之间不都这样吗?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当然跟你亲近。 ”
他就这么看着我,眼神里分不清是迷茫还是疑惑,我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一张怒气横生的脸。
可我还是觉得不解气,往前走了两步,逼近他。
“你抱我,跟我拉手,给我擦眼泪,跟我说那么多好听话,这也正常?你觉得朋友之间做这些事情都是正常?”
“那你想说什么?说我不正常,说我有病?”他也来气了,冲着我吼。
我没得说了,也没办法怪谁。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小宇哥……
算了。
我转过脑袋,“你身上有伤,今晚就在这儿睡吧,我出去睡。”
我拿过外套准备出去,却被他一个枕头砸过来。
“许明易!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你他妈的!简直莫名其妙!”
我不再理了,转身出门离开了。
我敲门的时候奶奶吓了一跳,问我怎么大半夜过来了。
我随便扯了个谎,“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奶奶对我妈的离开始终不能释怀,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拽着我的胳膊。
“这么晚了,打完电话就住下吧,那个房间是收拾好的。”
我点头。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