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墨羽——！”肖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目眦欲裂。
“墨羽！”王一博、谢允、季向空等人也看到了这骇人的 一幕，纷纷发出悲愤怒吼，想要冲过来，却被更多的敌人死死缠住。
江墨羽身体猛地一僵，鲜血如同泉涌般从伤口和口中溢出。
他低头看了看穿透身体的凶器，又抬起头，望向连滚带爬扑到他身边、将他抱住的肖战，脸上竟然缓缓露出了一个解脱而满足的微笑。
“战战……”他声音微弱，带着血沫，却异常温柔，“别难过……我……我很开心……”
肖战紧紧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泪如雨下，双手慌乱地按压在江墨羽胸前和腹部的伤口上，试图堵住那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
可那血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他的指缝汩汩外冒，瞬间将他的手染得通红，怎么也止不住。
“止不住……为什么止不住！” 肖战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徒劳地加重力道，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什么。
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救命稻草，嘶喊着：“若来！若来！”
顾若来看到江墨羽胸前那狰狞的贯穿伤和满地鲜血时，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他迅速打开随身的药箱，金针、药瓶、纱布一一摆开，动作快得带起残影。
他先是以金针封住江墨羽心脉大穴，试图延缓生机的流逝，又拿出药王谷珍藏的续命金丹，捏开江墨羽的嘴，小心翼翼地将药丸渡入，再辅以内力化开。
然而，顾若来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那续命金丹如同石沉大海，江墨羽的气息非但没有稳固，反而如同风中残烛，越来越微弱。
那伤口实在太重了，慧海的禅杖和霍沉璃的毒剑，不仅彻底摧毁了他的脏腑，更带有侵蚀生机的诡异力量，已然回天乏术。
顾若来的手，终于开始微微颤抖。他试遍了所有方法，用尽了身上最好的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表哥的生命力在自己指尖一点点流逝。
最终，他停下了所有动作，缓缓收回了手。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良久，才用一种极度压抑的、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
“对……对不起……表哥……我……我救不了你……”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击碎了所有人心中那一点侥幸。
“不——！”
肖战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哀鸣，猛地再次抱紧江墨羽，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正在消散的温度。
顾若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江墨羽冰冷的衣襟上。
谢允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指骨破裂，鲜血直流，他却浑然不觉。
顾魏仰天发出一声如同孤狼丧偶般的悲啸，任少白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
就连一直强忍着、守护在侧的 王一博，也缓缓闭上了赤红的双眸，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一滴滚烫的泪，悄无声息地从他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染血的衣领中。
这一刻，无声的悲恸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啊——！给我死！” 季向空长剑如龙，带着同归于尽般的惨烈气势，疯狂地绞杀着周围的敌人，每一剑都带走数条性命，鲜血溅满他刚毅的脸庞。
陆归迟更是如同彻底失去理智的凶兽，咆哮着冲入敌阵，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
“不……不……墨羽，别怕，我会救你，我一定能救你……”
肖战试图调动体内那刚刚归位、尚且不受完全控制的九幽之力，那阴寒的力量在他指尖萦绕，却对那生命的流逝无能为力，反而因为属性的冲突，让江墨羽的身体痛苦地痉挛了一下。
肖战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力量，更加绝望地用手去捂伤口，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江墨羽苍白如纸的脸上，混合着鲜血，晕开一片凄艳的水痕。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濒临疯狂的边缘，一遍遍地重复着：“不要死……求你了墨羽……看看我……不要丢下我……”
江墨羽颤抖地抬起染血的手，轻柔地抚上肖战沾满泪水和血污的脸颊，替他擦去泪水，却留下了更深的血痕。
“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很轻松……我……我也能为你做件事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开始涣散，却依旧固执地凝望着肖战的脸。
“阿战……我喜欢你……”他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从小时候……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
“可是……我不敢说……你那么好……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你开心……难过……”他的话语，带着无尽的酸楚与卑微的爱恋，让所有听到的人，无论敌友，都为之动容，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王一博，紧握着剑，指节泛白，眼中是翻涌的痛苦与复杂。
肖战哭得几乎窒息，只能拼命摇头，紧紧抓住他下滑的手。
江墨羽看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仰头，在那不断说着“不要”的、冰冷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带着血腥气的、一触即分的吻。
仿佛完成了此生最大的夙愿，他满足地、轻轻地喟叹一声，抚摸着肖战脸颊的手，无力地滑落，那双总是清冷含笑的桃花眼，缓缓闭上，再无声息。
而此刻，最受冲击的，除了肖战，却是慧海。
她握着禅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仿佛那禅杖有千钧之重。
当江墨羽的目光穿透血光，带着一丝了然和极致的痛苦看向她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撕裂了。
“为……为什么……” 她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为什么你要替他挡？！为什么？！” 她精心策划多年，依附林盏月，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能配得上那个如皎月般的男子，希望他的目光能为自己停留一瞬？
可现在……她做了什么？
她亲手，将兵刃送入了自己爱慕了一生的人的身体里！
看着江墨羽胸口那不断扩大的、刺目的红，看着他垂落的双手，慧海积压了数十年的情感和嫉妒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却又在爆发的瞬间化为冰冷的灰烬。
“我……我从小就喜欢你啊……江墨羽……”
她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眼泪混着血污横流，形象全无，
“从你在梵音谷梅树下舞剑的那一刻……我就……可你眼里为什么只有他？！肖战他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他？！我为你念经祈福，为你钻研武学……我做的这一切……你都看不到吗？！”
她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忏悔，更多的是无尽的绝望。
慧海瘫倒在地，看着江墨羽失去生息的容颜，看着肖战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忽然发出一阵凄厉而癫狂的大笑，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不仅永远得不到他的心，还亲手杀了他，成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丝痛苦的来源。
这份扭曲的、从未见天日的暗恋，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反噬自身，将她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江墨羽的逝去，如同一颗流星陨落，在每一个在意他的人心中，划下了一道永难愈合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肖战紧紧抱住江墨羽彻底失去生机的身体，崩溃大哭。
那哭声凄厉绝望，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与此同时，天地仿佛也感应到了这极致的悲恸与陨落。
原本日月同辉、七星连珠的诡谲天象骤然剧变！
厚重的、仿佛要压垮苍穹的黑云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吞噬了日月星辰！狂风呼啸，卷起血腥之气，飞沙走石！
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颤，祭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石柱上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崩塌！
地动山摇，黑云压顶！
如同末日降临！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肖战，一头白发狂舞，周身开始弥漫出一股比之前祭坛引动时更加恐怖、更加绝望、更加毁灭性的气息……那是心死之后，九幽之力的彻底……暴走！
异变，再起！
没有任何征兆，祭坛周围的空地上，包括广场边缘的阴影中，如同水面涟漪般，凭空浮现出无数道漆黑的身影！
他们仿佛自九幽最深处爬出，无声无息，如同真正的幽灵。
他们身着统一的玄黑色铠甲，样式古朴而狰狞，覆盖全身，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眸。
数量之多，密密麻麻，瞬间将整个孤峰之巅包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之前混战的所有人都被反包围在内！
他们散发出的气息，阴冷、死寂、却又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磅礴威压，与祭坛原本的血煞之气截然不同，那是纯粹的、源自亘古的九幽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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