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明天和未来]
不大的饭桌上仅摆着三个人的位置,照例空出来一双碗筷。
气氛凝重得吓人,用王一博的话来说,这不像是吃饭,更像是在上刑场。
当然,在他童言无忌说出这番话时,他也成功收获了一巴掌,自此,彻底老实下来。
王瑞祥坐在正前方,王一博紧挨他坐下,埋头拼命往嘴里扒饭。
“怎么不吃菜?”王瑞祥只用余光轻轻瞟了他一眼,目视前方,四十多岁的脸上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
“哦。”王一博擦点被饭噎住,他随便夹了点菜,就着米饭囫囵吞下去。
他尽力把背挺直,这样真的很累,王一博实在坚持不下去,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尽量坐的端正。
“听梁管家说,你昨晚上打电话给他了?”
王瑞祥面无表情,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久经商场,身上有股逼人的气势。
王一博不自觉地又坐直了些,等把嘴里的菜完全嚼碎咽下去之后,他才开口:“嗯,找他有事。”
王一博没打算隐瞒什么,反正只要王瑞祥想查,这些事也瞒不住他。
但他赌,王瑞祥不会关心,无论是琐碎的事,还是琐碎的人。
不出所料的,他赌对了,王瑞祥根本不在意:“吃过饭走,我下午还要开会。”
王一博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含糊不清应了一声,扒饭的动作明显加快:“好。”
他从心底害怕王瑞祥,这种害怕是从基因里就注定好的。
当难以摆脱的恐惧在心底滋生,他们之间就不再只是简单的父子关系。
对王一博来说,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清晰之前,他更清楚的是,他的出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
而学会闭嘴做事,是他的人生第一课。
挂在墙上的照片泛着年代的光泽,日子久了,上面笑靥如花的女人覆上一层灰,渐渐在他的记忆里走远。
今天,是他妈妈的祭日。
王一博站得很远,他把头垂着,极长的睫毛闪动,将眼泪忍回去。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被允许回去,按部就班的吃完晚饭,这一天才算完。
漆黑的夜空布满了星辰,星星眨着眼睛,坠落在黑夜里。
王一博半靠着车椅闭上眼睛,模糊的灯光打在车窗上,柔和了轮廓。
明明什么也没做,就是累的不行。
他把发梢抓乱遮住额头,直到车停在别墅外边,刚打完长长的哈欠,眼泪瞬间就模糊了视线。
别墅里还亮着灯,王一博迎面撞上肖战。
王一博没察觉出来异常,顺嘴问了一句:“你大晚上不睡觉准备干嘛?守灵啊?”
肖战开始没打算说话,就杵在那不动,半长的刘海柔软的搭着,有几缕甚至遮住眼睛。
“怎么不说话?改当哑巴了。”王一博已经困到了极致,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纯凭着本能怼人。
肖战终于有了反应,却只是嘴唇动了动,声音比蚊子还小:“我要回家。”
沉默是震耳欲聋的压抑。
“那你滚啊。”王一博哑着嗓子,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意料之外的回答,肖战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不代表他期待结局。
他抬眸,手指绞紧,把刚洗干净的校服抓得皱皱巴巴,语气生硬得不像话:“我马上滚。”
项链盒子被藏在书包里,大概以后他也不会有资格再送出去。
肖战侧身经过王一博身旁,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又好像在那一瞬间变得浓郁,挥散不开。
“你是脑子被打残了吗?你他妈的给我清醒点,你现在还能回哪里去??!!”
王一博仰起头,把肖战抵在玄关处,冲他破口大骂:“你他妈活腻了,想死是不是?”
“说话,还装哑巴装上瘾了啊你。”
王一博凑过去,把衣袖挽上去,抡起拳头,一副怒火冲天要打人的模样。
“别动。”肖战目光定格,死死地盯着王一博的脸,手指掐起他的下巴,掀开杂乱的刘海。
王一博吃痛,一时间也忘了和他算账,被迫掂起脚尖,视线与肖战持平,拍开他的手背:“你别碰我。”
“又去打架了?”肖战的指尖抚过他额头上的伤,冰凉的触感反倒烫的他一激灵,晃着头躲开。
“因为我?”肖战迟疑了一瞬,柔和的灯光压在他眼底,缠缠绕绕带出光芒,漆黑的眸子聚焦。
王一博避开他的目光,不承认也不否认,倔强的咬唇,结果没注意力道,一下咬破皮了。
“嘶……”王一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泪水闪烁,气势弱下去,有亿点可怜。
肖战忍住笑,拉他到沙发上坐着上药。
王一博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现在这情形又不适合埋头装鹌鹑,他揪着手指,状似随意地问。
“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走?”
他这和问“今晚吃什么”一样的语气,目的性太强,肖战闭口不谈,只是给他擦药。
“肖战,你这样有意思吗?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很压抑的氛围。
王一博垂眸,视线变得模糊而遥远,声音里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意。
他无意识摩挲指骨,想抽烟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如果肖战只是心血来潮想离开,那么他大可不必等到自己回来。
如果不乐意待在这,他也可以一开始就选择拒绝。
但他偏偏都没有这么做。
肖战这个人,真的很难让人看透。
“原因很多,你想听哪个?”肖战终于不再垂着头,那算好看的眼睛抬起来,像蝴蝶似的,一扑一闪。
好吧,这算是好的开始。
王一博下意识翘起二郎腿,整个人放松的靠在沙发上,呛声:“废话,当然是最主要的那个。”
肖战重新低下头,他抓着手里的棉签,指骨泛着苍白,好像下一秒就会到眼前掰断。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平常一般无二,哪怕声音还在发抖,从始至终再也不敢抬头。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王一博,你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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