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

肖战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妈妈"两个字在屏幕上跳动，像某种不祥的预兆。自从上周那个不经意的视频通话让父母看到了他公寓里王一博的外套后，这已经是妈妈的第七个未接来电。

"战战，接吧。"王一博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迟早要面对的。"

肖战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妈..."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肖妈妈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尖锐得让王一博挑了挑眉，"我和你爸买了明天的机票，我们必须谈谈。"

"妈，我现在工作很忙，没时间——"

"忙到连父母都不见了？"肖妈妈打断他，"还是说...你在躲什么？"

肖战感到王一博的手在他腰间收紧，无声地传递着支持。他深吸一口气："好，明天晚上七点，我去机场接你们。"

挂断电话，肖战转身抱住王一博，把脸埋在他颈窝里。王一博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没事的。"王一博轻抚他的后背，"他们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肖战摇摇头："你不了解我爸妈。他们很传统，对'传宗接代'看得特别重..."

"那就慢慢来。"王一博吻了吻他的发顶，"先不说我们的关系，就说是好朋友合租。"

肖战抬头看他："撒谎？"

"善意的谎言。"王一博纠正道，"等他们了解我了，再慢慢透露。"

这个提议很合理，但肖战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他不喜欢对父母隐瞒，尤其是关于王一博——这个他已经认定要共度余生的人。

第二天晚上，肖战在机场接到了父母。一路上，肖妈妈不断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和王一博的"友情"，而肖爸爸则沉默地坐在后座，表情严肃。

"战战，妈妈不是老古董。"回到公寓后，肖妈妈拉着他的手说，"但你要想清楚，这条路太难走了。你们都是公众人物，万一被曝光..."

"妈，"肖战打断她，"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肖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从小到大，撒谎时都会摸耳朵。"

肖战下意识地放下正在摸耳垂的手，耳根发烫。晚饭在尴尬的沉默中结束，他送父母去酒店时，肖爸爸终于开口："那个男孩...对你好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肖战鼻子一酸。他点点头："他很好。"

肖爸爸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什么。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王一博正坐在沙发上等他的消息，坚果蜷在他腿上。看到肖战进门时疲惫的表情，他立刻放下电脑："不顺利？"

肖战瘫在他身边，把父母的反应简单说了。王一博安静地听完，然后握住他的手："给他们点时间。我爸妈一开始也不能接受我跳舞，觉得没出息。后来看了我的演出，态度就慢慢变了。"

"那不一样..."肖战苦笑。

"本质上是一样的。"王一博认真地说，"父母只是怕孩子走弯路，受伤害。只要我们证明这条路能走得稳，走得幸福，他们会理解的。"

肖战靠在他肩上，感激他的乐观，却无法完全分享。他知道在中国社会，同性恋情面临的远不止是"没出息"这样的评价。

三天后，父母离开北京前，肖妈妈悄悄塞给他一个护身符："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们的儿子。只是...再好好想想，好吗？"

肖战攥着那个小小的红色护身符，喉咙发紧。送走父母后，他直接去了王一博家，一进门就抱住对方，久久不语。

"这么想我？"王一博试图逗他开心，但语气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肖战摇摇头，把护身符塞进王一博手心："给你。我妈去庙里求的，保平安。"

王一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肖妈妈虽然不赞同，但还是接受了儿子的选择，甚至用这种方式表达了对"那个人"的关心。

"谢谢。"王一博轻声说，将护身符小心地放进钱包，"我会一直带着。"

就在两人以为最大的障碍已经过去时，新的挑战出现了。一周后，王一博的经纪人兴奋地打来电话——他被推荐参加一个国际安保培训项目，为期三个月，地点在德国。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经纪人在电话里说，"结业后直接拿到国际认证，对你转型动作演员有巨大帮助！"

王一博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三个月太长了，尤其是在肖战刚面临家庭压力的时候。但当他告诉肖战这个消息时，对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你必须去。"肖战斩钉截铁地说，"这种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

"但三个月..."

"我们可以视频。"肖战握住他的手，"而且中间不是有假期吗？我可以飞过去看你。"

王一博皱眉："你工作室不是刚接了新项目？"

"项目和你比起来算什么？"肖战笑着捏他的脸，"王老师，别小看你男朋友的统筹能力。"

就这样，王一博接受了邀请，开始为出国做准备。临行前两周，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像是要提前储存够三个月的亲密。坚果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变得格外粘人，经常跳到行李箱里不肯出来。

然而，压力之下，两人的第一次真正争吵还是爆发了。那是个普通的周三晚上，肖战因为工作室的新设计被客户反复退回而烦躁，王一博则因为出国前的各种手续而疲惫。

"你就不能把东西放回原位吗？"肖战看着王一博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护照和文件，忍不住抱怨，"我刚刚整理好的茶几..."

王一博头也不抬地刷着手机："一会儿就收。"

"你总是这么说！"肖战的声音比预期中尖锐，"然后永远都是我收拾！"

王一博这才抬头，眉头紧锁："我最近很忙，你知道的。"

"谁不忙？"肖战把设计稿摔在桌上，"我每天工作到凌晨，还要抽时间陪坚果，收拾屋子..."

"那就别收拾！"王一博突然站起来，"我又没要求你做这些！"

空气瞬间凝固。肖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王一博会这样说话。他们之前也有小摩擦，但从未这样大声争吵过。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王一博似乎立刻后悔了，伸手想拉他。

肖战退后一步："我需要冷静一下。"说完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出了门。

他在车里坐了整整一小时，反复回放争吵的经过。理智上他知道这只是压力下的情绪爆发，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情感上，他无法控制地感到受伤和委屈。当他终于平静下来回到公寓时，发现王一博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甚至把他的设计稿也整齐地归类放好。

沙发上，王一博抱着坚果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肖战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他盖上毯子。这个小小的动作却惊醒了浅眠的王一博。

"战哥..."他迷迷糊糊地抓住肖战的手，"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融化了肖战所有怒气。他俯身抱住王一博："我也是。"

那晚他们相拥而眠，谁都没再提争吵的事。但肖战能感觉到，王一博变得有些沉默，似乎在刻意避免任何可能的冲突。这种小心翼翼反而让两人之间有了微妙的距离感。

出发前五天，更大的危机降临。肖战工作室的助理小林不慎将未完成的设计稿泄露给了竞争对手，对方抢先发布了相似的设计，导致肖战团队陷入剽窃风波。

"怎么办？"小林哭红了眼睛，"我真的只是发给朋友看看，没想到..."

肖战强压怒火，冷静地召集团队开会。他需要证明自己的原创性，而这需要时间和精力。会议中途，他的手机不断震动——全是王一博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会议结束后，肖战才回电话。王一博接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改签机票，明天就回去。"

"什么？不行！"肖战立刻反对，"你那边培训都安排好了，怎么能说回就回？"

"你遇到麻烦了，我应该在你身边。"

肖战心里一暖，但还是坚决地说："我能处理好。这只是工作危机，又不是生死攸关。你要是放弃这个机会，我才会真的生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

"非常确定。"肖战放柔声音，"去吧，好好学习。等你回来，我可能需要个保镖呢。"

他试图开玩笑缓和气氛，但挂断电话后，空虚感还是席卷而来。接下来的几天，肖战全身心投入危机处理，收集设计草图和过程稿证明原创性，几乎没有时间想别的。王一博出发那天，他因为紧急客户会议甚至没能去送机，只能在微信上发了条简短的祝福。

飞机起飞后，肖战才看到王一博留在他们公寓冰箱上的字条：「战哥，冰箱里备了你爱吃的菜，坚果的猫粮在储物柜第二层。每天记得吃维生素，别熬夜。我会想你的。——一博」

字条背面还画了个笨拙的小爱心，一看就是练习了很多次的结果。肖战把字条贴在胸口，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思念——明明人才刚走。

那天晚上，肖战独自躺在床上，视频邀请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屏幕上是王一博疲惫却微笑的脸，背景似乎是酒店房间。

"到了？"肖战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

"嗯。"王一博点点头，"培训明天开始。你那边...怎么样了？"

肖战简单汇报了处理进度，刻意淡化了困难。两人聊了十几分钟，却都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说出口。挂断前，王一博突然说："战哥，我..."

"嗯？"

"没什么。"王一博摇摇头，"早点睡吧。爱你。"

这是他们交往以来，王一博第一次直接说"爱你"。肖战愣在原地，等屏幕变黑才反应过来，懊恼自己居然没有立刻回应。

他立刻回拨，却被告知对方已关机。肖战盯着黑暗中发亮的手机屏幕，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三千公里的距离，七小时的时差，三个月的分离——他们的爱情，真的能经受住这些考验吗？

窗外，北京的夜空开始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无言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