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睿谦很快就离开了,走之前把现有的京城名家关系图交给陆寒苍,让他自己看看。
关系越看越混乱。
王氏一家和苏氏有关,苏氏一家和刘氏有关,刘氏又和张氏有关,张氏和皇上有关,张氏嫡女是当今皇上后宫里唯一一位妃子,位分也不大,只是婕妤。
陆寒苍看了半天只觉得头疼。
京城关系确实复杂而混乱,要是认真算起来,哪个不和皇亲国戚有关?族谱往上翻三页,谁还没个做京官的祖先?
这种地方,治理起来最是麻烦。
陆寒苍花一下午时间弄清楚这些,此时正按着眉头,忽然想起件事。
“青晏,诗词聚是不是要开始了?”
诗词聚是他为了多涉及些文人圈子所开创的,每三月一次,邀请的都是各个地方的名人名士,都文采出众。
其实就是文人聚会,地点就在苍王府,但大家总是要作诗颂词的,就叫诗词聚。
宾客数量是有限的,每回只有五十人,不过可以携带家中子弟参加。毕竟诗词聚一般不会托关系走后门来,走后门也要事先与王爷说明,所以请帖算是千金难求。这样过来的文人墨客才能有所保障,总不会太差,也是个培养势力的方法。
一旁的贴身侍从青晏听到这话,恭敬地说:“回王爷,是该聚一回了,大概就是三天后。”
陆寒苍应了一声,随即想起来什么,又把一侍从叫来。
“你,帮我把诗词聚的请帖送到苏府二公子苏辰飞手上。”
诗词聚还有三天开始,陆寒苍在准备场地。
其实没什么好准备的,主要场地就是大殿,大殿里玩完就到处走走,随便去些地方,比如花园什么的。
苍王府的花园是比较大的,只是不能和御花园相比,却胜在奇花异草多,很是吸人眼球,更博文人喜爱。
当然,这花草现在只能他自己欣赏。
“王爷,景安候求见。”
“直接让他来就好,是他的话以后不需要通报。”陆寒苍说着。
叶渊其实离这儿不远,他听到了。
这算是……特权吗?
“来的刚好,和我一起看看这花草?”陆寒苍笑着对他说。
“先不说这个。”叶渊看看周围的人,陆寒苍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挥挥手,让其余人全部退下,然后带着叶渊走到亭子里。
花园里有个人造湖,但不大,里面种满荷花。现在正值盛夏,亭子立在整个湖中央,被荷叶荷花簇拥包围,隐蔽,也自有一番闲情雅致。
两人现在都无暇欣赏这些,陆寒苍和叶渊坐在亭中的石桌旁,陆寒苍严肃了些:“什么事?”
叶渊不是很习惯陆寒苍严肃的样子,却也没说,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陛下晌午时找我,说起年前北凉来的刺客。”
陆寒苍愣了愣:“北凉的刺客?我倒是还记得,但提这事干嘛?”
年前正是万寿节,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生辰。按理来说,当天圣上该受百官朝贺以及贡献的贺礼,其中自然少不了向大辰俯首称臣的一些西域国家使者。
当日有大批西域使者来大辰,送上的都是些好东西。比如南桑的夜明珠、海味和金银珠宝。其中东邱的礼物最是新奇,两种新的烹饪方式,叫“炸”和“炒”,他在贺宴上尝了鲜,这样做出的食物格外好吃。
北凉的礼物真是让人心生寒意。
陆寒苍闭眼,想起当日场景。
庆祝什么的,向来定在宁乐殿,那次万寿节也不例外。
因为是皇帝生辰,各地官员和各国来者都有送礼,陆寒苍照着往日章程象征性地送了些古董字画,随后坐在下面,兴趣盎然地看其他人送。
当今圣上喜书画,乐珍宝,尤爱稀奇玩意,下面的人便也照这三点讨好。
这三样其实都不算简单。书画,既然是送圣上的,那自然是名人所作,最好有些年头,这便不好找;珍宝,珍宝其实贵不在宝,而在珍,珍贵的东西必然稀有且大都脆弱,物以稀为贵,也是难寻的;稀奇玩意,稀奇二字,稀有奇特之意,必不能俗气,而全国最好的东西基本都是在陛下这儿的,他们那些东西在陛下看来不知道多常见呢!
总之,都是些劳民伤财费心血的。
所以每次看他们送礼,都能涨涨见识,也能猜猜这些人的个人财富。
大家送的东西倒是稀奇,有些连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精美事物的陆寒苍都觉得奇妙。
异国的贡献,无非是些夜明珠、海鲜,偶尔有些种子什么的,使者还带来了成熟的蔬菜,他们都吃到些,味道倒是不错。最奇的就是那烹饪方法,做出来的吃食也别有一番滋味。
接着北凉的使者就站了出来。
也是来贡献礼品的,那东西被木盒子装着,由使者亲自捧在手上。木盒子不大,想必里面的东西也是小巧玲珑的。
北凉使者一袭紫衣胡服,那窄衣窄袖修出他瘦挺的身材,举止投足间全是异域风范。
他用动作生疏地行了大辰的君臣礼,得到圣上同意后起身来,却并无要打开木盒之意。
圣上虽不耐烦些,考虑到一国尊严,说话却也委婉:“这是?”
“生辰贺礼。陛下想看吗?”使者说的时候嘴角不住上扬,眼角的调戏与勾引却是更为明显,但他低着头遵守大辰律法不直视圣颜,所以没什么人看出来。
看出来的观察都细心,想必也都能看出来陛下的样子。使者拖了许久却未曾生气,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圣上对这个北凉这个小国家不一般,或者对这个使者不一般。
至于为什么不一般,陆寒苍还没想明白。
因为这时候那礼物就被拿出来了。
北凉使者笑着,抬起头,用那双勾人心魄的眼轻轻看了圣上一眼。虽然大辰这没有圣上允许的情况下不可直视圣颜,但他不是大辰人,不在乎这些。
骨节分明的手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在场的北凉人全都站起来,无一例外地从胸前或衣袖里掏出锋利地匕首,目标一致地冲向皇帝。
“护驾!”
随着一旁黄公公大喊,好像被石化的人群才有了动静。
几名武官冲上前去,挡在陛下面前,侍卫也不是白养的,反应迅速。
北凉来的这么多人,这么多刀,一把也没碰到陛下。
可在陆寒苍看来,那使者身手绝佳,是有机会的,却在圣上只摆花架子,对侍卫倒是毫不留情,简直像是在珍惜什么,或者宝贵什么。
但就是对圣上手下留情。
简直像是故意的。
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护驾或者跑。
护驾?不太可能。跑?作为王爷,圣上遇难就跑太不像话。
他就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刺客行刺。
本来想着,北凉觉得有备而来,圣上被刺杀对他而言也是好事。
结果那刺客属实让他失望。
陆寒苍回过神,问:“怎么了吗?”
叶渊:“圣上想放了刺杀他的北凉使者。”
陆寒苍瞳孔顿时放大,颇受震撼:“什么?!”
陆寒殷想把刺杀自己的人放了?他疯了吗?
陆寒苍的震惊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早该才到的,那使者摆出的花架子,还有圣上的于心不忍,这只能说明他们本就认识,而且感情非同一般。
圣上就是再宽和,宽和到有些懦弱的地步,也该知道应该怎么对待心怀不轨的刺客。
把人放了,只能说明这人留着有用,或者对他十分重要。
那对圣上而言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北凉人和圣上是怎么认识的?
叶渊好像能猜到他所想的,补充着:“圣上在一年前曾北巡,那时声势浩大,遇见几个其它地区来瞻仰圣颜的人也属实正常,想必是那时候的事。”
陆寒苍缓缓点头,眉头紧锁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在思考什么重大事件。
叶渊印象尤其深刻,当年靖候世子做出了些不可挽回的,惹怒了太上皇和陆寒苍,刚好,太上皇将事情交给还是皇子的陆寒苍处理。
陆寒苍当时也是眉头紧锁,将公事公办后没多久,就听见靖候世子踏春不幸落水大病一场的消息,后来病是好了,却落下病根,终生难再痊愈,只能用好药吊着命。
当时,陆寒苍还未行冠礼,刚十五岁。
叶渊想着不禁感叹,这北凉使者怕是也命不久矣啊。
“我猜着圣上和那刺客必然是旧识,不然没有理由放他。”叶渊慢悠悠地说。
陆寒苍:“一定的。除去你,圣上可叫了其他人去?”
“有。掌管刑法的李大人,大理寺的张大人,把我叫过去可能是因为还记得我这个大理寺少卿?”
陆寒苍点点头,继续沉思着。
“寒苍,别这么无聊嘛,就只谈公事吗?”叶渊委屈地说。
陆寒苍不禁笑了,想起确实有些冷落叶渊,俯身向前,给叶渊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还没等他把身子缩回来,就被叶渊抱住了腰,捏着下巴,被叶渊狠狠亲住唇。
叶渊唇是温热的,有些硬,本来唇色极淡,现在也红几分。
亲的时间长了,两人都不由得发出阵阵低喘,可又不愿松开。
两股气息交错融合,逐渐浑浊。
可能因为缺氧吧,叶渊终于停下来。
陆寒苍还没完全缓过来,仍在低喘,看得叶渊心里痒,那处都有些硬了。
“叶渊。”陆寒苍声音哑了些,其它都还好。
“怎么了,寒苍,不满意吗?”叶渊说着,眼睛只盯着那片唇,红彤彤的,像是偷吃姑娘家胭脂,还透着些血色。
叶渊看着便心疼,暗暗想下次一定要温柔些,动作轻下来,绝不能弄疼陆寒苍。
“没事,我很满意。”陆寒苍说着,嘴角勾起一个笑,配上通红的唇,只能说像蛊惑人心。
叶渊满足了。
“还有三日就是诗词聚,诗词聚后过七日是良武会,你要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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