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深知眼前这位矫揉造作的姑娘是来者不善,却心甘情愿的顺着她的计划走,甚至他还在她已经挖好的坑旁边顺势给王一博挖了一个坑。
他不着痕迹的护着劳累一晚上的腰,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下来,侧过身去让出一片宽敞的位置让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岭的姑娘上马车。
“我刚刚走山路时扭伤了脚,不知可否劳烦公子扶我上马车?”
看着姑娘伸来的纤纤玉手,他温和一笑,叉在腰上的手抬起,扶住且抓紧时眸光微动,转而面色如常的瞥了眼坐在马车上未动的王一博。
挺好,王一博跳坑里了。
王一博那脸色阴沉的像极了要吃人的罗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不放,盯着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不放。
还真是不允许人靠近,触碰的占有欲……
肖战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自是不会再自找麻烦,毫不犹豫的收回手,以一副谦谦君子的态度解释道:“姑娘莫怪,我已有深爱之人,而我家那位还是个妥妥的醋坛子,被他看到我与一女子如此亲昵,我可就是倒大霉了。”
说着,他小手一摊,指了指马车,“姑娘扶着这里,扶稳后脚踩这里便好,小心一些,再伤着可就不好了。”
“谢……谢公子建议与关心。”
看着姑娘矫健的上了马车,豪气的掀起车帘,他的猜测又得到近一步的验证,于是,如闲聊一般接着向下打探着。
“姑娘孤身一人是要去哪里?”
姑娘撩起门帘,歪着头看着坐在外边的肖战,悲凉讲述起自己的遭遇,“老家遭了大旱,家中亲人接连饿死,走投无路,只得远走他乡来寻亲戚,谁知亲戚也……”
“大旱?”肖战闻言重复着,不着痕迹的冷笑一声,故作同情的安慰两句,“姑娘莫要伤心了,以后的路还要向前看,不过,你日后有何打算?”
说话间,他默不作声的朝着王一博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又与那双满是阴翳的眸子撞了个正着,撩拨般挑了挑眉,待马车内再次传来楚楚可怜的话语时,才将目光移开。
“我已无处可去,若是再走回去,怕是半路上就要客死他乡,若公子不嫌弃,我愿为公子为奴为婢,只求一口吃的,一条活路。”
“好啊。”
肖战爽快答应,待那姑娘一遍又一遍道完谢,重复说完要为奴为婢的伺候他后才舍得放下掀起的帘子。
得了个空档,他这次倒是没心思和王一博置气,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小的麻糖递过去。
不得不说,王一博气性是真的大,微垂着眼眸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麻糖,二话不说,又翻了他一个白眼。
肖战自打从验证中发觉王一博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后,就知道自己再怎么折腾也不会让对方厌弃,更加不会被甩到一旁不管不问后,那作妖的小心思压都压不住了。
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白眼警告,他也是一点不忍着,反手就在气到绷的僵硬的肩膀上邦邦两巴掌,“我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你这脾气可真是见长了,给你麻糖就接着,不然,中午你没饭吃了。”
“师……”
一见王一博不悦皱眉的模样,他心里还是有些虚,可虚归虚,胆子却在今天长出来不少,直接将麻糖不管不顾的又塞进王一博嘴巴里,打断未说出口的话时,提醒的眼神提溜直转。
好在,王一博平时虽然木讷的,呆呆的不爱理人,可还是挺聪明的,一个眼神甩过去,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肖战默不作声的看着王一博将马车停在路边,朝着马车内不疾不徐的说道:“怀恩,过来。”
小世子哦了一声,一手举着书,一手举着吃了一半的枣泥酥从马车内走出来,坐在王一博旁边好奇发问,“师父,何事?”
“昨夜为师让你背功课可背过了?”
“嗯。”小世子点头应着,对于成段的文章一个磕巴都没打的背着,之后又将理解的意思一五一十的说完,乖巧的等待着一个肯定的回答。
然而,王一博是个严师。
肖战可不忍这么乖的小朋友被打击到,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师侄真聪明,这么长的一篇文章说背就背过了,奖励你一块麻糖吃。”
他将小师侄翻了一路的书拿走,把最后一块麻糖放到小小的手掌上,“外边景好,你要游历四方长见识,怎么能总坐在马车里看书呢,坐在外边多看看这山水间的好风光。”
“好,师伯。”
小世子声音稚嫩的应下,将手里的麻糖放到嘴巴里,坐在靠近肖战的位置听他讲述山峦壮阔,名树名草。
“停一下,那边好像有一棵山参,大补啊,我们挖来好好的观察一下,转手还能卖些钱买烧鸡。”
肖战给的理由正当,王一博配合的停下马车,提起不世剑跟着他们一同往林子深处走。
“师弟当心。”
肖战进入林子后,便时刻注意着马车的动向,那位姑娘什么时候下的马车,什么时候抽出的匕首,他看的一清二楚,关键时刻给出动手讯号。
眼看着王一博将姑娘钳制住,找来一根藤蔓正绑人时,笑呵呵的凑上前,询问她的真正来意前,却想选逗一逗王一博。
“你绑轻一点,就算人家是来替‘绣球选夫’的绑匪报仇的,总归也是女孩子,你得会怜香惜玉。”
他越是说怜香惜玉,看到王一博绑人的力气越是加重,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们……你们早就知道我的目的?”
面对被绑结实的姑娘,他只是轻轻一笑,蹲下身去平视着她的眼睛,微微一抬手,将那块遮住大半张面容的纱巾扯下,了然开口,“你与那女匪头子是双生子,难怪要用纱巾遮面了。”
“是你,是你们害死了她,我要替我姐姐报仇!”
闻言,肖战则被逗笑了,无语反问,“你们做的是打家劫舍,绑架勒索的勾当,按照肖国律例,本来就是死罪,你都快小命不保了,还想什么报仇呢?”
“我……我明明伪装的这么好,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见过谁家逃荒的姑娘穿的是名贵蜀锦的,就算你想装个名门贵女,行为举止上的习惯还是难以改变的,还有贵女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会有茧子,我稍稍一碰,你那一手的硬茧明明就是做粗活,练武时留下的。”
他扯了一根草叶,轻轻的在她眼前晃了晃,待她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才点出最致命的一点。
“你一个女孩子,却主动求两个大男人收留,我就算再傻也知道,漂亮姑娘上赶着送上门,不是要骗我,就是要杀我的,总不能是看我长的帅便上赶着贴上来吧?”
“今天我没办法报仇,是学艺不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待日后军师定会帮我与姐姐报仇的。”
“军师?”
肖战料到这人身后有人在出招,不然怎会对自己的行程如此了解,只是没想到如此轻易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你们当土匪的还要军师呢,这么正规,难怪朝廷多次围剿习山土匪一直没有成效,看来这军师是个人才啊。”
“朝廷就是一群只知道贪银子的蛀虫,官不为民,要这朝廷有何用?”
听到这话,肖战嬉笑的表情骤然降到冰点,冷冷的注视着面前愤愤的人,“你们还想造反不成?”
“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里,那昏君在皇宫中作威作福,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反了又如何?”
一下子被扣上一顶‘昏君’的帽子,登时气的他站起身子,来来回回走出几圈才压下蒸腾的怒意。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一心要谋反的姑娘郑重说明来龙去脉,“肖国四年前曾有一次大旱,百姓因此而受难,确实也有贪官发国难财,可我……我们的当今圣上发现后便直接取了那些狗官的性命,第一时间赶赴习山赈灾,自此之后,肖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你有何不满?”
“百姓安居乐业?杀了狗官有什么用,能让那些饿死的亲人活过来吗?”
肖战被问的一噎,自责的垂下眼眸,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迟迟无法给出一个替自己辩驳的理由,这时,身侧响起一个凉薄的声音。
“天灾人祸并非是你们作乱的借口,被你们害的家破人亡的那些人又该去找谁报仇。”
王一博说话间,手中的不世剑已然出鞘,抵上那姑娘的脖子。
见状,肖战忙出手制止,神情复杂的说道:“算了,这次……就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他拉着一大一小往马车的方向走,一路上因四年前大旱治下不严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沉默不语。
“天灾,人祸,不必自责。”
他没料到王一博会安慰自己,愣了片刻,才苦笑着将视线移到一侧,喃喃自语般呢喃,“总归是我的疏忽……”
“是那些……”
“算了,过去的事情也无法再弥补什么,眼下还是赶紧去苍月宗看一看我的剑在不在才好,免得又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一路上肖战再也没有和王一博说过话,随着马车停在一处山脚下,在肖战气喘吁吁的哀嚎声中,两大一小总算爬上山头,站在宗门外。
肖战扶着门框喘了好半天看才缓过来一些,抖着手迫不及待的推开苍月宗的大门,不等开口,眼前的一幕看得他恨不得直接关上门,拉着人赶紧下山。
抱一剑不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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