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在书房外一站就是一整天,连马越宏的影子都没见到,揉了揉又酸又僵的腿,也不管什么规不规矩的,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抱在手里的书重重的摔在地上。
“就马越宏这臭脾气,还功名呢,真当了官也是鱼肉百姓的主……”
他咬牙切齿的正吐槽的起劲,院门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还以为是那位脾气刁钻的马公子,结果一抬头却是今早领他进门的管家。
“那个书童,去吃晚饭吧,晚了,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好的,刘管家。”
他皮笑肉不笑的应着,迈着还发木的两条腿往小院外走,站在石子小路上,左看看,右看看,一时犯了难,只得又朝着刘管家的背影询问,“刘管家,去哪里吃晚饭?”
刘管家随手一指北边,他憨乎乎的便朝着北边走,兜兜转转几圈下来,又累又饿,还是碰到一位心善的小丫鬟,在她的带领下才找到下人吃饭的饭堂。
只是,真如刘管家所说,来晚了,就真剩不下什么了。
肖战拿起木桶里仅剩的一个玉米饼子,咬牙切齿的叹了口气,造孽啊!
拿着玉米饼子坐到饭堂外的台阶上,他啃了一口玉米饼子,又干又硬,难以下咽,越是挣扎着往下咽,粗粝的玉米粉越剌嗓子眼,脖子伸出去二里地愣是只咽下去一小半。
“呸呸呸……”
他阴沉着脸将糊了满嘴的玉米面往外吐,边吐边在心里骂人,一会儿骂王一博个没良心的,一会儿骂马越宏的,骂骂咧咧倒是吃下去小半个玉米饼子。
吃小半个玉米饼子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起身刚想把剩下的大半个玉米饼子扔回木桶里,可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睛一转,又将剩下的大半个玉米饼子揣进怀里,轻轻的拍了拍,笑意狡黠。
天色暗下来,他可不想再去书房前罚站,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住处,一进去,不当值的下人们正围在一起推牌九。
“几位大哥,我初来乍到,劳驾告诉我一下晚上睡哪儿?”
一个体态壮硕的男人,头都没回的向后一指,“那么大的炕看不到么,睡最边上就行。”
肖战站在一张从墙这头,到墙那头的通铺,嘴边的笑意直接僵住,后槽牙直接咬紧,心中咒骂:王一博,你大爷的!老子从小到大就没跟这么多男人睡过一张炕!
他狞笑两声,转身走到方桌旁,努力克制着憋了一天的怒火,拿出几个碎银子,问道:“大哥,我能玩两把吗?”
体态壮硕的男人看到他手里掂着的银子,朝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当然了,我们可都是兄弟。”
兄弟?你们想合伙坑我银子吧。
肖战心里门清,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下,“几位大哥,我没怎么玩过牌九,你们照顾着我一点。”
“放心吧。”
六把牌九结束,肖战晃着输的空空的两只手走出房间,吹着晚风,心里骂着王一博。
这时,几声熟悉的鹧鸪鸟的叫声响起。
他狐疑的看向叫声传来的方向,阿洛不是去西域寻药了,怎么会……
来不及多想其他,他寻着声音走过去,到一处无人的偏院时,一抹黑色身影骤然落到他不远处。
他惊慌的后退两步,看清楚来人是王一博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被吓到怦怦跳的胸口,“你干嘛突然跳下来,人吓人吓死人的。”
“师哥放心,你的寿如老龟,且活着吧。”
“你是不是在骂我?”
先不说他的命能不能活过明年重阳,就单凭王一博拿自己和龟做比较,怎么听都不像什么好话。
他眼睛一眯,今天压了一天的怒气与刚刚的火气一起发出来,哪怕打不过,一个扫堂腿过去被轻易躲过,心一横,什么招式不招式的,灵动的活像是只兔子,直接跳到王一博的背上,吭哧一口,咬在肩头。
“嘶——”
听到王一博吃痛闷哼,他气归气,还是没忍心一直咬着,松开口后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直到他的眼前两袋泛着肉香的油纸包晃了晃,顿时两眼放光,利落的从王一博身上跳下来,“你给我带的什么吃的?”
“烧鸡,卤牛肉。”
“师弟,你还惦记着给我送吃的,你最好了。”肖战迫不及待的将包着烧鸡和卤牛肉的油纸打开,拿起鸡腿啃着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一动还掉渣的玉米饼子,“师哥也是惦记着你的,好东西自是也会留给你的,我剩下的大半个玉米饼子,你可要都吃完哟。”
王一博接过被肖战吃剩的玉米饼子,看了一会儿,毫不介意的放到嘴里吃起来。
肖战啃着鸡腿,用余光偷瞄着旁边,当时之所以将难吃的大半个玉米饼子留下,为的就是整王一博用的。
结果王一博却面色不改吃着玉米饼子,眼看着难以下咽的玉米饼子被这人快吃完了,他忍不住调侃,“你是真不挑。”
“师哥,我没你那么挑嘴,娇气。”
“娇气?我可是能吃苦的纯爷们,再说,下回还给你带玉米饼子。”
“嗯。”
他也不知道王一博的‘嗯’到底回答的是纯爷们,还是给他带玉米饼子,总之这人又成一副闷葫芦的模样,真面色如常的将最后一口玉米饼子吃完了。
见状,肖战憋了一天的气也撒的差不多了,将烧鸡和卤牛肉朝着王一博的方向推了推,边吃边说起自己今天的收获。
“我今天跟他们推牌九,用输了五两银子的代价套出了些马家的秘密。马越宏现在就被绑在书房里,他不愿成那家富商的小姐成亲,说是有一位心仪的姑娘,两人私定终身,不过死了,他要为那位姑娘一生不娶,这才有了家里人安排的这门亲事。”
“师哥,我就说吧,卧底这种事非你莫属,在书房前站了一天,还能套出这么多消息呢。”
“那是,我是谁啊,我可是……”肖战被夸的正飘的时候,忽地反应过来什么,哎了一声,眯着眼睛打量一旁的王一博,“你怎么知道我在院里站了一天?又找人监视我了?还有,你为什么要用鹧鸪鸟的叫声喊我?”
“鹧鸪鸟的叫声挺常见的,怎么,这是师哥与谁的特定暗号吗?”
面对王一博的反问,他心虚的别开视线,吃卤牛肉的动作都带了几分迟钝,良久才憋出一句,“没有,就是差点没听出来。”
王一博没再继续鹧鸪鸟叫声暗号的话题,而是回归到进入马家的最初目的上,“说起来马越宏的遭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对方就是应邀来参加喜宴的。”
“你能先一步查出抱一剑的准确位置,怎么现在查不出来了?”
肖战吃了一只鸡腿,四五片厚实的卤牛肉,撑的打了一个饱嗝,就算王一博没有接话,便又自说自话般提起反常的事情,“先不管马越宏身上是否有疑点,但刘管家可不像好人,他明知道马越宏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书房里等着成亲,还让我在院里巴巴的等了一整天,你说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总不能是摆谱吧?”
刘管家。
他可是有点印象,上一世,这人好像就站在围剿自在门的所谓正义之士中,哪怕黑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就那双眼睛,他重生一世依旧忘不掉。
毕竟,没刘管家的鼓动,其他人也不会义愤填膺的要杀他,王一博也不会因那些鼓动话语所蒙蔽,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如此一来,就算马家与要灭肖国,窥探自在门秘密的幕后黑手没有关系,可刘管家肯定脱不了干系。
“师哥,我们回去吧,没必要在马家耗着。”
“事还没调查清楚呢,怎可半途而废,明天我去见一见那位被绑住的马公子,至于刘管家,我也很想知道他在马家做什么,或者说马家是否藏着我想知道的秘密。”
肖战直接拒绝。
其实,今天当他看到刘管家第一眼时,就已经准备好留下了,好好的查一通,顺藤摸瓜,最后若是不把挑拨自己和王一博关系的罪魁祸首杀了泄愤,他可太不甘心了。
不过,想到王一博,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过去,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王一博,你应该知道我出宫不是为了找儿子的,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我?明知道我在与人暗中较劲,为什么还要掺和其中?并且,你总能先我一步查到线索,你……你知道些什么?”
然而,王一博又成了一个闷葫芦,压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惆怅的抬起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出神。
良久,他才听到王一博冷冷给出一句不相关的话语。
“时候不早了,师哥早点回去休息。”
闻言,肖战就知道一连抛出去的三个问题都没有着落了,不满的切了一声,起身往外走时边走边嘟囔,“不说拉倒,我自己早晚也能查出来,走就走,我夜会完王家俏公子,再去睡大通铺体验一唔……”
他越说没越边的话还没说完,颈部钝痛传来,两眼一翻,直接没了意识,软软的倒下去。
王一博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声音森寒道:“其实,明早再过来也不迟。”
话音落下,王一博将晕倒的人抱起,一刻不停的离开的马家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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