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陈砥那张带着嘲弄的脸仿佛在旋转。他知道陈砥厌烦他，却从没想过这份厌恶能到如此地步——像对待一件垃圾般，随意丢弃给别人。他视若珍宝、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在对方眼里竟如此廉价，被轻易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窒息感铺天盖地涌来，余音觉得灵魂都在颤抖，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嘴唇哆嗦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破碎的字句：“陈、陈砥，我真的……做不到这种事。”
“妈的，装什么纯？”陈砥脸色骤沉，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伸手攥住余音的头发，硬生生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发丝被扯得生疼，余音被迫仰起头，撞进对方满是嘲讽的眼底。“你平时不是挺能忍的吗？这点事就怕了？”
“陈砥！放开我！”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痛，余音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双手胡乱地推搡着陈砥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不行！”
旁边的晏宁和霍敖都愣住了。原本以为就是陈砥带来的玩物，可看这架势，倒像是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晏宁晃着酒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眼里闪过一丝探究；霍敖则挑了挑眉，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静待下文。
陈砥看着余音泛红的眼眶和倔强抿紧的嘴唇，心底那点恶劣的趣味反而更浓了。他本就没打算真让霍敖碰他，不过是想看看这只温顺的兔子被逼到绝境会是什么样子。可此刻看着对方泛红的眼角，他又莫名想起小时候——余音总爱跟在他身后，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被欺负了也只会红着眼圈不说话。
烦躁感再次袭来，陈砥猛地松开手，力道却没收住，让余音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他伸手假意顺了顺余音凌乱的头发，指尖触到那柔软的发丝时，动作顿了顿。
“音音，这都是我朋友，你总不能让我没面子吧？”他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虚伪的温和，随即俯身在余音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说要用一辈子补偿我吗？嗯？怎么，才这点事就不听话了？”
“补偿”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余音的心脏。他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啊，他怎么忘了？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余音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低着头，不再说话，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反倒让陈砥更觉厌恶。他猛地灌了口酒，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霍敖，你不是就好这口吗？带他过去。”
霍敖挑了挑眉，朝余音抬了抬下巴，语气轻佻：“音音是吧，过来。”
“谁让你这么叫他的！”陈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炸毛，吼声在喧闹的包间里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陈砥自己。他愣了愣，随即脸上涌上难堪的涨红——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了一个余音，在朋友面前失态？
晏宁放下酒杯，嗤笑一声：“陈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个小玩意儿吗，犯得着动这么大火？”
“晏宁你他妈闭嘴！”陈砥恼羞成怒，吼完却更觉颜面尽失，胸口的怒火像野草般疯长。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余音后背上。
“唔！”余音猝不及防，被踹得向前踉跄几步，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意顺着骨头缝蔓延开来，他却不敢作声，就那么狼狈地跪在霍敖面前，头埋得低低的，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红肿的眼睛。
霍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视线扫过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第一次？”
余音没说话，只是将脸埋得更深，指甲几乎要嵌进地板里。
“别害怕，我教你。”霍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温柔，却伸手粗暴地拽过余音的手，按在自己的裤链上，语气骤冷，“拉开。”
余音的手指像被烫到般缩了缩，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陈砥。对方正端着酒杯，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是啊，这都是他欠陈砥的。
余音深吸一口气，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闭了闭眼，颤抖的右手缓缓伸向霍敖的裤链，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霍敖看着他满脸泪痕却强忍着不哭出声的样子，又瞥了眼沙发上紧握拳头、青筋暴起的陈砥，觉得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用手抵住余音的后脑勺，语气带着恶意的引诱：“接下来，还用我教你吗？”
“别……求求你……”余音猛地向后仰，泪水糊了满脸，双手慌乱地推搡着霍敖的胳膊，声音哽咽得不成调，“我真的不会……”
霍敖被他推得晃了一下，眼底的兴致更浓了。他故意放慢动作，再次按住余音的头往下按，想看看陈砥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妈的姓霍的你给我……”陈砥终于忍不住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打断了动作。
“砰！”
一声闷响，霍敖痛呼一声，捂着脸颊向后倒在沙发上。
余音被一股力量猛地拽起来，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他茫然地抬头，撞进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里——干净、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梁笙？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还替自己解了围？
余音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满心的震惊和茫然。
“你朋友？”霍敖捂着被打青的右脸，疼得嘶嘶吸气，看向余音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认……认识的。”余音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他哪敢说自己是梁笙的朋友？他们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更何况，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站在梁笙身边。
“他说了他不愿意。”梁笙将余音护在身后，平静的目光扫过霍敖红肿的脸，又淡淡瞥了眼陈砥，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想怎么样？”
晏宁看清来人后，脸色微变，连忙起身拉住还要发作的霍敖，低声道：“算了，是我们不对。”他可没忘了，眼前这人是梁家独子梁笙，虽说霍家与梁家实力相当，但为了这点事结下梁子，实在不值当。
霍敖也不是蠢人，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里明镜似的。他本就是想逗逗陈砥，没成想半路杀出个梁笙，还跟余音有关系，这戏码倒是越来越有趣了。他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说：“小伤而已，是我不对在先。”
梁笙没接话，只是用那双深褐色的眼睛看着陈砥，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人我带走。”说完，他拉起余音的手腕，转身就走。
“梁、梁先生……”余音被他拉着往前走，满肚子的疑问堵在喉咙口。他抬头看向梁笙，对方的侧脸在酒吧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紧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梁笙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泪痕、嘴唇咬得通红，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却没说话，只是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松了些，继续往出口走。
“站住。”一直沉默的陈砥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他依旧坐在沙发上，脸色黑得像要滴出水来，“我让你们走了吗？”
梁笙脚步一顿，转过身，深褐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陈砥，吐出两个字：“所以？”
陈砥没有看梁笙，目光死死锁在余音身上，一字一顿，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余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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