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梁笙”两个字。
余音几乎是立刻扑过去接起,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浸过温水的丝绸,瞬间抚平了他心底莫名的躁动,让他没来由地安下心来。
“今晚我有点事情,你一个人好好吃饭。”梁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好的,”余音应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正好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话还没说完,画面已切换到室内。
余音端着一杯冒着冷气的酸奶,小心翼翼地凑到书桌旁,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梁笙,你喝不喝酸奶?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凉丝丝的。”
可梁笙只是盯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余音撇了撇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下午在电话里跟梁笙提了想去云南支教的事,自那以后,梁笙的语气就不对劲了,回来是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梁笙,”他不死心,又换了个法子,拿起果盘里一个红扑扑的苹果,“我给你削个苹果吧,今天刚买的,你看这光泽,可新鲜了,甜着呢。”
梁笙依旧没理他,只是伸手去拿桌边的玻璃杯,想喝口水。
指尖碰到杯底,才发现杯子早就空了。他像是被这点小事点燃了引线,猛地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咚”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余音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狗腿地拿起杯子:“我来我来,马上就好。”
他快步倒了杯温水,双手端到梁笙面前,递了好几次,对方却始终目不斜视,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杯子一下。
余音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梁笙是真的生气了,气性还不小。
他没辙了,干脆绕到梁笙身后,张开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对方宽厚的肩膀,鼻尖蹭到柔软的针织衫。
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哼哼唧唧地蹭着:“我知道错了嘛,没提前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张,你别不理我啊,好不好?”
梁笙只觉得后颈被他呼出来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心里像是有无数根小羽毛在轻轻搔刮,麻酥酥的。
他再也绷不住,猛地一把拽过余音,将人带得一个趔趄,稳稳地落进自己怀里。余音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双手收紧,依旧环着梁笙的脖子,整个人面朝他,跨坐在他的腿上,膝盖不经意间碰到对方的腰腹,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梁笙抬手,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拽了拽余音的脸颊,看着他吃疼地“嘶”了一声,才沉声道:“你还知道疼?做事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你是小孩子吗,这么任性?”
余音被拽得脸颊泛红,却还是梗着脖子辩解:“我知道没提前跟你说不对,可去支教又不是什么坏事,是去做有意义的事啊。”
梁笙眉头皱得更紧,语气瞬间严肃起来:“你还敢顶嘴?云南那么远的地方,你要去的那个贫困村里,一待就是三个月。你知道那是什么条件吗?没电没网是常事,到了晚上蚊子虫子能把人抬走,一般人能受得了?”
余音却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腿:“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娇贵啊?这可是多难得的机会,能磨练磨练我自己。我都大四了,前三年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实践机会,就这么一次了,你怎么还不想让我去?”
梁笙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堵得没话说,干脆闭上嘴,斩钉截铁地吐出几个字:“不行就是不行,不许去。”
余音见软磨硬泡都没用,心里一急,干脆心一横,猛地仰头凑了上去,笨拙地吻住了梁笙的嘴唇。
他没什么技巧,只是凭着一股认真劲儿,轻轻啄着、蹭着,像只探索领地的小兽。吻了没几秒,又不好意思地把头往梁笙怀里一钻,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委屈:“梁笙,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梁笙很吃他这一套。
看着怀里像只小鸵鸟似的人,心里的火气早就散了大半,只剩下无奈。
他抬手揉了揉余音柔软的头发,叹了口气:“不听我的话,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余音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知道他这是松口了。立刻换了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在梁笙的腿上开心地扭来扭去,还不忘凑上去,“吧唧”一口亲在梁笙的脸颊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水渍。
梁笙的呼吸猛地一滞,下一秒就伸手按住他不安分的腰,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压抑:“别乱动。”
他的眼神暗沉沉的,像酝酿着风暴,盯着余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叫你没事就撩拨我,现在你说怎么办?”
余音被他看得心头发慌,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行,”梁笙打断他,手还按在他的腰上没松开,“你今天晚上得负责。”
“你、你别乱来啊。”余音吓得赶紧伸出手抵住梁笙的胸口,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再也不敢动一下,连呼吸都放轻了。
梁笙看着他这副受惊的小兔子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果然,还是太急了,时间还不够。
他无奈地揉了揉余音的头,声音缓和了些:“那你还不赶紧起来,我去冲个冷水澡。”
他小心地把余音抱到床上放好,起身拿了睡衣,刚要转身去浴室,右手却被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抓住了。梁笙回头,撞进余音通红的眼眶里——他的脸像是被泼了红墨水,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余音死死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抖着,用几乎要淹没在空气里的声音,细若蚊蚋地说:“我、我可以帮你。”
梁笙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像擂鼓般狂跳起来,血液仿佛瞬间涌遍全身。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隐忍,缓缓地说:“你再说一遍?”
余音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可以帮你......”
话音未落,梁笙已经猛地俯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他低头,轻轻咬了咬余音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在他耳边低语:“那可要麻烦你了。”
那一晚,余音的心一直像揣了只兔子,狂跳不止,久久不能平静。
他侧躺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身旁熟睡的梁笙——他的眉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呼吸均匀而沉稳。余音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心里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真好啊,自己以后的生活里,能有他。
第二天中午,阳光正好。“小音音,这里!”宁雅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朝余音挥着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余音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笑着摆手:“就是篇论文而已,你别这么客气。”
宁雅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语气无比认真:“你传给我的那篇论文,可真是帮了我大忙!我们老师都夸我写得好,还说一点抄袭的痕迹都没有,差点给我打了满分呢!”
余音笑了笑:“能帮到你,我当然也很开心。”
“为了报答你,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宁雅拍着胸脯,大气地说,“地方随你挑,想吃什么都行!”
两人找了家环境安静的餐馆,点好餐后,宁雅托着下巴,忽然话锋一转,眼神带着探究地看向余音:“小音音,你说,梁笙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问题像颗炸弹,在余音心里轰然炸开。他吓得差点被刚喝进嘴里的水呛到,猛地咳嗽了两声,脸色都变了。
宁雅捕捉到他这细微的反应,立刻来了精神,紧追不舍地追问:“余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梁笙他......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余音眼神闪烁,不敢看她的眼睛,慌忙摆手:“我、我不知道啊,梁笙没跟我说过这些。”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宁雅不满地哼了一声,语气带着点委屈和愤愤不平:“梁笙这个王八蛋,明明两家都已经说好了,我爸妈和他爸妈都特别同意我们的事。我......我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就算是委屈一下,我也能接受,可他就是死活不同意,油盐不进!”
余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低下头,用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宁雅还在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说我有那么差劲吗?梁笙为了这事,直接从家里搬出来了。上次他又回去了一趟,结果和梁叔叔大吵了一架。梁叔叔气坏了,当场就把他公司的所有股份都撤了,连银行卡什么的都冻结了......都这样了,他还是不服软,真是气死我了!”
余音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
原来那天晚上,他说有事不能一起吃饭,是回了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可他回来的时候,却半个字都没提,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
宁雅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依旧愤愤不平地抱怨:“让我知道是谁把梁笙迷得颠三倒四的,我肯定饶不了她!”
余音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手指紧紧攥着筷子,指节都泛白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宁雅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想必会更加难过吧。
“小音音,你怎么了?”宁雅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关切地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事,”余音勉强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快吃吧,一会儿菜该凉了。”他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宁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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