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母亲的生日宴设在市中心最高档的会所，宾客皆是A市的权贵名流，觥筹交错，笑声鼎沸，弥漫着一股奢靡与虚伪的热闹。
肖战一身礼服，跟在梁天身后踏入宴会厅，瞬间，几道探究又讥讽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这不是肖少爷么，”有人假意笑着寒暄，眼底藏不住的揶揄，“听说…肖家现在日子不大好过啊。”
梁天揽着他的肩，笑容客套而从容：“战战毕竟是我未婚Omega，哪怕肖家出了事，我梁天也会护着。”
听在肖战耳里，却是另一种刺耳的味道。
护着？
呵。
这不过是梁家在借机昭告天下，肖家如今只能依附他们。
梁母盛装走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目光在肖战身上掠过，审视带着几分傲慢。
她轻描淡写开口：“前几天你用酒瓶子弄伤天儿的事情，我很生气，也亏了天儿替你说情，不然，这A市求着嫁梁家的Omega多了去了，听话的也多了去了。”
肖战心里冷笑，你们家当初上门求联姻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不过为了产业，为了爸妈
他忍。
“行了，妈，”梁天假模假样，“这件事都过去了，再说肖战都知道错了，还特意给你买了礼物。”
梁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温婉，目光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
“阿战啊，”她像是随口一问，“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瘦了？啧，这孩子就是不懂得养自己，太瘦了可不好怀宝宝，到时候天儿惯着你不说，我可就先不愿意了。”
肖战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梁阿姨倒是富态了些，瞧着比上次见面更圆润了。”
梁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恨不得立刻撕破脸，用最尖酸刻薄的话怼回去。
可眼角余光扫过周围看似闲聊，实则竖着耳朵的亲朋，立刻感到无数道无形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
她硬生生将冲到喉咙口的恶气压了回去，“呵呵呵…你这孩子就是会开玩笑。”
又将音量稍稍提高，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试图把焦点和压力重新抛回给肖战，“我们做长辈的，胖点瘦点有什么要紧，身体健康最重要。”
“倒是你们年轻人，尤其是你，阿战你太瘦了，到时候怀孕肯定困难，一个Omega要是不能生育，别说是豪门了，就算是平民老百姓家里都会被嫌弃，到时候被赶出去。”
梁天脸上堆起一种看似无奈又包容的笑容，“妈，阿战他心里有数，等结婚了他肯定会把自己吃胖的，保证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梁母轻笑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宾客，故意压低声音又足够让人听见：“这孩子模样是好，哎，可惜了就是家境不好，我本来给天儿安排的Omega，可是门当户对的。”
“可不是么，”旁人附和，“要不是你们梁家愿意接纳，怕是还真难撑下去。”
梁母听得心里舒坦，捂嘴笑笑，又似无意般补刀：“天儿眼光是不错的，就是性子太心软，以后可得多替他打点，别让外头人说我们梁家是捡了个累赘。”
话音落下，几道意味深长的笑声响起。
肖战指尖在掌心收紧，骨节泛白，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菜鸟驿站，里面都是大件货和小件货。
梁天看似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压低声音：“乖一点，别让我为难，今晚只要你表现得好，我会再给肖家介绍几个项目。”
“谢谢，不用。”肖战躲开他的手。
梁天本来有些生气，觉得肖战不识抬举，可目光落在肖战脸上瞬间消了。
Omega生得极好，气质干净，哪怕只是安静站着，也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感，像一枝生在雪地里的寒梅。
他觉得脸上有光：“走吧，去吃点东西。”
肖战心里正烦躁，连带胃口都被搅得一团糟，他根本不想吃，更不想在这种场合多待一秒，只希望尽快结束，赶紧离开。
忽然，有人唤了一声：“梁天。”
梁天微微一愣，回头一看，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陆俊？”
肖战顺着视线望过去，目光落在来人身上，心里总觉得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陆俊走过来目光淡淡地在肖战身上停了一瞬，神色不显，却让人莫名觉出一丝探究的意味。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梁天，开口不紧不慢：“问你个事，不耽误吧？”
梁天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抹警惕。
他知道陆俊和王一博关系向来不浅，心里下意识生出几分防备，语气也冷淡了些：“什么事？”
“就是你家那片民宿区出状况了，”陆俊说到这儿，语气故意顿了顿，似乎是在衡量什么，“不方便在这儿细说，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
梁天眯了眯眼，神情沉了片刻，才点头应下：“行。”
肖战在他们离开后才想起来陆俊是谁，那天晚上他被王一博堵在街上，有几个Alpha过来，陆俊就是其中一个。
他本想着趁梁天被陆俊拉开注意力，自己悄悄找个借口溜走。
可偏偏天不随人愿，还没等他迈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梁夫人笑盈盈的声音。
“战战，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肖战脚步一顿，心底蓦地沉了下去，指尖下意识收紧，忍了又忍，才压下心头的烦躁。
他深深吸了口气，面上强行维持着礼貌的平静，转身走了过去。
梁夫人一手挽着身边的贵妇，眼尾余光早已将肖战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唇角带着笑，“这就是肖战，你们都听说过吧。”
贵妇们笑着点头：“当然听说过了，都说肖家的小少爷模样长得特别好，还是A市第一Omega呢。”
梁夫人笑得更欢，声音扬高，带着一种仿佛事情已经定下的炫耀口吻，顺势就接了下去：
“是啊，模样是顶顶好的，这A市第一Omega的名头可不是虚的！我们天儿也是万里挑一的Alpha，信息素强，能力也出众。”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遥远的未来，语气变得愈发理所当然，“到时候要是进了我们梁家的门，再给我们天儿生上几个优质宝宝，哎呦，那孩子要是能遗传到天儿和他的颜值和天赋，还不知道得多出色、多惹人疼呢！说不定啊，比他们两个都还要强！”
她这话说得又响又亮，仿佛肖战已经是他梁家板上钉钉的生育工具。
周围几位宾客忍不住交换眼神，笑意里透着点看热闹的意味。
肖战微微垂下眼，指尖几乎要陷进掌心里，胸口郁结的气息堵得慌，可在场合逼仄的氛围中，他只能忍着骂人的冲动。
“你说是吧，战战？”梁夫人故意亲昵地问肖战，那双精明的眼睛却紧盯着他，等着看他羞窘或是被迫附和的尴尬模样。
肖战本来就一肚子火，梁夫人还非要贴脸，他目光又冷又锐，扯起一边嘴角，勾出个毫无温度的笑。
“我怎么知道，”他声音不大，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细碎谈笑，每个字都砸得干脆利落，“梁阿姨这都帮快我规划到孙子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手上有什么独家基因图谱呢。”
他稍作停顿，眼神里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不过，生不生、跟谁生、什么时候生，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您费心做这种假设了。”
“毕竟，你儿子到底行不行还是一回事。”
这话一出，整个客厅瞬间鸦雀无声。
先前还笑着附和梁夫人的那些贵妇们都僵住了，有人尴尬地低头整理裙摆，有人假借喝茶掩饰震惊。
梁夫人那精心维持的笑容彻底碎裂在脸上，颜色红一阵白一阵，被这毫不留情的顶撞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天儿怎么可能不行！”
肖战语气轻飘飘：“你知道？”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具毁灭性。
梁夫人：“……”
世界瞬间安静了。
梁夫人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所有辩解和怒骂都卡死在舌尖，脸上血色尽褪。
旁边的人都僵在原地，眼神乱飞，恨不得自己当场失聪。
梁天并不知道刚才那番暗潮汹涌的对峙，只远远瞧着肖战脸色冷得吓人，而自己母亲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心下咯噔一声，连忙放下酒杯，快步走了过去。
梁夫人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正要开口告状，“天儿，”
谁知，肖战竟抢先一步，微微侧过身，垂下眼睫，嘴角向下撇出一个极委屈的弧度，“梁天，你要是对我们家，对我有什么不满，想退婚就直说，不用让阿姨这么…这么来回地编排我能生不生孩子的事。”
他这话说得含糊，却精准地抓住了重点。
梁天他何曾见过肖战这副示弱撒娇的模样，瞬间击中了他Alpha的保护欲和那点隐秘的虚荣心，哪里还顾得上分辨真假。
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手指发颤指着肖战：“你！”
“妈！”梁天猛地打断她，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责怪，甚至侧身微微挡在了肖战前面，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你能不能别总是欺负战战了？都说多少次了，我们的事我们自己有打算，您别总掺和这些！”
梁夫人被亲儿子这一通抢白堵得眼前发黑，胸口剧烈起伏。
“我、我……”她捂着心口，话都说不利索。
梁天看也没看她那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只一脸歉意地转向肖战，语气温柔得近乎讨好：“战战，对不起，我妈她年纪大了，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肖战眼皮微抬，瞥了一眼快要气炸的梁夫人，心里冷笑，面上只是淡淡扭开头，语气疏离又隐忍：“算了。”
轻飘飘两个字，比长篇大论的指责更显委屈和大度。
梁夫人见自己儿子跟在肖战屁股后面追出去，气的她把所有的教养和体面瞬间被怒火烧穿，咬牙切齿，“这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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