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知暖意

书名:烬锁寒潭白
作者:岁悠

病中知暖意

(一)

深夜十一点,公寓的玄关灯准时亮起。

沈疏白刚放下手术刀,白大褂还沾着消毒水味,就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他抬头看向门口,萧烬渊穿着深灰西装,领带松垮垮挂在脖颈间,眼下浮着青黑,手里还提着个牛皮纸袋——是医院附近那家他常买的糖炒栗子。

“回来了?”沈疏白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纸袋,“今天这么晚?”

“项目收尾。”萧烬渊声音沙哑,揉了揉眉心,“在会议室眯了会儿,起来时头晕得厉害。”

沈疏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伸手去摸萧烬渊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滚烫:“发烧了?”

“没事。”萧烬渊避开他的手,把纸袋塞给他,“栗子甜,你尝尝。”

沈疏白没接。他拽着萧烬渊往沙发走,另一只手摸出手机要打电话叫医生,却被男人攥住手腕。

“别。”萧烬渊低头看他,眼尾泛红,“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过来,烫得沈疏白心慌。他想起上周萧烬渊说“最近总失眠”,当时只当是工作压力,现在看来……

“我带你去医院。”沈疏白坚持。

“不去。”萧烬渊耍赖似的往沙发上一倒,“医院味道难闻,你抱我就行。”

沈疏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解开萧烬渊的领带,扯松衬衫领口,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倒抽一口冷气——后颈的淋巴结肿得像颗核桃,喉咙也红得厉害。

“发烧多少度?”他问。

“不知道。”萧烬渊闭着眼,“你量。”

沈疏白翻出体温计,夹在萧烬渊腋下。等待的五分钟里,他盯着男人紧蹙的眉头,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发烧时,萧烬渊也是这样守着他,每隔半小时就量一次体温,用湿毛巾擦他额头,连温水都兑得刚刚好。

“39.5度。”沈疏白声音发颤,体温计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疼。

萧烬渊猛地睁开眼,喉结滚动两下:“吃片退烧药就行。”

“不行。”沈疏白把他从沙发上捞起来,“你烧成这样,吃药也得出汗,得喝水。”

他半拖半抱地把萧烬渊弄进浴室,拧了条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萧烬渊靠在洗手台上,看着沈疏白手忙脚乱地找退烧药、烧热水,忽然笑了:“我以前发烧,都是自己扛。”

“那是因为没人管你。”沈疏白把温水递到他嘴边,“现在有人管了。”

萧烬渊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烫得他眼眶发酸。他看着沈疏白额前的碎发被水汽打湿,看着他踮脚够医药箱时微颤的腰,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那个在急诊科跑前跑后的小医生,也是这样,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病人。

“疏白。”他轻声喊。

“嗯?”沈疏白回头。

“你……”萧烬渊喉结动了动,“好像比我更需要照顾。”

沈疏白愣住。他这才发现自己手忙脚乱时,萧烬渊一直在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柔软。

“胡说。”他别过脸,“你快吃药。”

(二)

凌晨两点,沈疏白守在床边。

萧烬渊烧得迷迷糊糊,额头上的湿毛巾换了三次,整个人像块烧红的炭。沈疏白用酒精给他擦手心脚心,凉丝丝的触感让萧烬渊皱了皱眉,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

“别走。”他声音含糊,“陪我。”

“我不走。”沈疏白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在这儿。”

萧烬渊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烫得沈疏白心慌。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发烧,母亲也是这样守着他,用湿毛巾擦他的额头,给他讲故事。那时他总觉得母亲唠叨,现在才明白,原来“陪伴”是世界上最珍贵的药。

“小时候……”萧烬渊突然说,“我妈也这么守着我。”

沈疏白一怔。

“她总说,‘小烬啊,烧退了就能吃糖了’。”萧烬渊的声音越来越轻,“可我每次退烧,她都忘了买糖。”

沈疏白的心尖发颤。他想起萧烬渊书房里那张泛黄的全家福——女人穿着红裙子,抱着小萧烬渊笑,男人站在旁边,手里举着糖人。

“我买了。”沈疏白从床头柜摸出那袋糖炒栗子,“你要不要吃?”

萧烬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混沌:“栗子?”

“嗯。”沈疏白剥开一颗,吹了吹送到他嘴边,“甜的。”

萧烬渊含住栗子,甜香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看着沈疏白眼下的青黑,忽然笑了:“你……没睡。”

“我陪你。”沈疏白说。

“傻。”萧烬渊用拇指蹭了蹭他手背,“你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可以调休。”沈疏白握住他的手,“你最重要。”

萧烬渊的呼吸顿了顿。他望着沈疏白泛红的眼尾,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对他说“我喜欢你”时,他也是这样,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颗糖。

“疏白。”他轻声喊,“等我好了,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好。”沈疏白笑着点头,“你爱吃辣,我陪你吃。”

“还要……”萧烬渊的声音越来越轻,“要你喂我。”

沈疏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萧烬渊闭上的眼睛,轻轻应了声“好”。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床头柜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沈疏白望着萧烬渊熟睡的脸,忽然觉得,所谓“幸福”,大概就是这样——有一个人,愿意为你守夜,为你剥栗子,为你放弃所有原则,只说“你最重要”。

(三)

清晨七点,萧烬渊醒了。

他动了动,发现沈疏白还守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杯温水。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男人脸上镀了层金边,连睫毛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醒了?”沈疏白放下水杯,“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萧烬渊声音还有些哑,“头不晕了。”

沈疏白伸手摸他的额头,温度降了不少:“退烧了就好。”

萧烬渊抓住他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昨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沈疏白笑着摇头,“你睡了好久。”

“做了个梦。”萧烬渊说,“梦见我妈给我买糖,可我怎么都够不着。”

沈疏白的心尖发颤。他想起萧烬渊提过的童年——父母离婚,母亲远走国外,他被送到亲戚家,连生日都没人记得。

“以后……”沈疏白轻声说,“我给你买糖。”

萧烬渊抬头看他,眼底泛起水光:“不用。”

“要。”沈疏白握住他的手,“买最大的,最甜的。”

萧烬渊笑了。他低头吻了吻沈疏白的唇角,动作轻柔得像片羽毛:“疏白,你真好。”

“你也是。”沈疏白回吻他,“萧烬渊,你真好。”

床头的闹钟响了。沈疏白起身去准备早餐,萧烬渊靠在床头看他,忽然说:“疏白,我们结婚吧。”

沈疏白的手顿住。他转身看向萧烬渊,男人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昨天见家长时,我就想说了。”萧烬渊说,“我想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名正言顺地叫你‘老婆’;想在你看病人的时候,给你送杯热牛奶;想在你累的时候,给你捏捏肩……”

他的声音顿了顿,喉结滚动两下:“我想和你有个家,有个孩子,有个属于我们的未来。”

沈疏白的眼眶红了。他走到床边,坐下,握住萧烬渊的手:“好。”

“真好?”萧烬渊眼睛亮了。

“真好。”沈疏白笑着点头,“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嫁给你。”

萧烬渊猛地坐起来,把沈疏白抱进怀里。他的心跳声震得沈疏白耳膜发疼,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我愿意。”他说,“我愿意等你,等你下班,等你生病,等你……”

“等你娶我。”沈疏白接话。

萧烬渊低头吻住他的唇,这个吻缠绵而潮湿,混着阳光的味道和退烧后的清爽,从唇瓣蔓延到耳际。

窗外的鸟鸣声响起,厨房里传来煎蛋的香气。沈疏白望着萧烬渊眼底的星光,忽然觉得,所谓“永远”,大概就是这样——从病中的陪伴,到清晨的早餐,从婚后的柴米油盐,到未来的孩子啼哭,每一步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温柔而坚定。

(四)

中午,萧烬渊的烧彻底退了。

沈疏白煮了小米粥,配了点小咸菜。萧烬渊喝着粥,看着沈疏白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忽然说:“疏白,以后我给你做饭。”

“好啊。”沈疏白笑着回头,“但你得先学会。”

“我学。”萧烬渊放下碗,“你教我。”

沈疏白擦了擦手,走过去:“先从洗菜开始。”

萧烬渊挽起袖子,认真地洗着青菜:“疏白,我以前从没洗过菜。”

“我也没照顾过发烧的人。”沈疏白说,“但我们都在学。”

萧烬渊抬头看他,眼里泛起笑意:“对,我们在学。”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疏白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那时他刚确诊心脏病,坐在急诊科的走廊里哭,是萧烬渊撑着伞走过来,说:“我送你去医院。”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总在雨夜里送他回家的男人,自己也在经历着一场更漫长的“手术”——他在学做饭,学照顾人,学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伴侣”。

而现在,他们在学如何相爱,学如何相守,学如何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最浪漫的诗。

“萧烬渊。”

“嗯?”

“以后,我们一起学。”

“好。”

小米粥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混着两人的笑声,像首温柔的歌,飘向窗外的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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