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项目部炸开了锅。
赵经理一大早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据说涉及巨额建材盗窃和吃回扣,证据确凿。消息传得飞快,人人自危,又暗自唏嘘。
吴所畏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他苍白着脸,埋头做事,几乎不敢和任何人对视。那双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躲躲闪闪,像是受惊过度。
同事间窃窃私语的每一个字都让他肩膀一抖。
下午,池骋的短信来了,简洁明了: “下班到办公室。”
五个字,像审判书。
吴所畏盯着屏幕,手指冰凉。
他磨蹭到所有人都走了,才一步一步挪到池骋办公室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敢敲门。
“进。”
池骋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吴所畏局促地站在办公桌前,手指绞着衣角,低着头,像个等待训斥的小学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默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池骋合上文件,抬起眼。目光沉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东西收拾好了?”
吴所畏猛地点头,声音发紧:“收、收拾好了,就一个包。”
“嗯。”池骋站起身,拿起车钥匙,“走吧。”
去池骋公寓的路上,车内死寂。
吴所畏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缩在副驾驶座,脸一直朝着窗外,但紧绷的侧脸和微微发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紧张。
池骋的公寓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顶层复式,视野极佳,装修是冷硬的现代风格,黑白灰为主,整洁得几乎没有生活气息。
“鞋脱了。”池骋丢下一句,自顾自走了进去。
吴所畏慌忙踢掉脚上洗得发白的球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翼翼跟进去,不敢四处张望。
池骋指了指客厅一角:“你睡那边沙发。”
“好的,池总。”吴所畏小声应着,把背包放在指定的角落,站得笔直,等待下一步指令。
池骋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走到开放式厨房倒了杯水。他喝水的间隙,目光落在吴所畏身上。
他低着头,露出的一截后颈细白,微微弯着,透着股逆来顺受的可怜劲儿。
“会做饭吗?”池骋突然问。
吴所畏愣了一下,赶紧点头:“会!我会!池总您想吃什么?我什么都能学!”
“冰箱里有食材,去做饭。”池骋命令道,说完便不再理他,拿着水杯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打开电视看新闻。
吴所畏如蒙大赦,立刻钻进厨房。打开巨大的双开门冰箱,里面食材丰富得让他咋舌。
他拿出几样,开始手脚麻利地处理。
厨房里很快响起切菜声和油锅的滋啦声。
池骋的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开,落在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上。吴所畏系着不合身的围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细白的小臂,动作却很熟练,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半个多小时后,三菜一汤上了桌。简单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意外地勾人食欲。
“池总,饭好了。”吴所畏小声招呼,双手紧张地在围裙上擦着。
池骋走过来坐下,扫了一眼菜肴:清炒虾仁,红烧小排,蒜蓉西兰花,番茄蛋花汤。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虾仁,火候恰到好处,鲜嫩弹牙。
吴所畏站在桌边,屏息观察着他的表情。
“坐下吃。”池驰说。
“啊?我、我可以吗?”吴所畏受宠若惊。
“不然谁吃完?”池骋语气平淡。
吴所畏这才小心翼翼地在对面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端着碗,小口小口扒饭,眼睛时不时偷瞄池骋。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吃完,吴所畏立刻抢着收拾碗筷,钻进厨房洗刷,把流理台擦得锃亮。
池骋接了个电话,是郭城宇打来的。
“赵经理撂了,扯出不少人,够忙一阵子了。”郭城宇那边背景音有点吵,“你家小狐狸怎么样?没吓尿裤子吧?”
池骋看向厨房,吴所畏正踮着脚努力擦着高处的橱柜,T恤下摆因动作提起,露出一截柔韧的腰线。
“还好。”
“啧,听这口气,是已经叼回窝里舔毛了?”郭城宇笑得暧昧,“对了,我家那只小野猫,好像跟你家小狐狸联系挺密切?刚还打电话哭诉呢。”
池骋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挂了电话,吴所畏也忙完了,怯生生地走过来:“池总,都收拾好了。”
“去洗澡。”池骋指了指客卫,“柜子里有新毛巾。”
“谢谢池总。”吴所畏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快步走进浴室。
水声哗哗响起。
池骋走到客卫门外,靠在墙上,点了支烟。磨砂玻璃门透出模糊的身影,瘦削,腰细得惊人。
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一条缝,热气涌出。
吴所畏探出半个脑袋,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颊被热气蒸得粉红,眼睛也湿漉漉的,小声问:“池总…吹风机在哪?”
他只穿了背心和短裤,裸露的皮肤泛着水光,锁骨清晰可见。
池骋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才指了个方向:“那边抽屉。”
“谢谢池总。”吴所畏缩回去,很快拿着吹风机出来,坐在客厅角落的小板凳上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作响,他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细软的发丝被热风吹得拂动。
池骋掐灭烟,走过去。
阴影笼罩下来,吴所畏关掉吹风机,仰起脸,大眼睛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池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还带着潮气,柔软得像小动物的绒毛。
“以后安分点。”池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的东西,别人不能碰。我的人,更不能偷。”
吴所畏的身体僵了一下,睫毛颤抖着,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池总。我再也不敢了。”
“记住就好。”池骋的手指在他发间捋过,带着某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去睡吧。”
“池总晚安。”吴所畏小声说,迅速收拾好吹风机,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到沙发边,掀开准备好的薄被钻进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池骋关了客厅大灯,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然后上了楼。
夜渐深。
公寓里安静得能听到远处城市的微弱车流声。
池骋处理完邮件,下楼倒水时,发现沙发上的那团被子在微微发抖。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吴所畏缩在被子里,眼睛紧闭,眉头却蹙着,嘴唇微微张合,发出极轻的、压抑的呜咽,像是陷入了噩梦。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池骋在沙发边蹲下,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装可怜?还是真吓坏了?
或许二者兼有。这小狐狸,演技一流,但也终究是个没经过大风浪的崽子。
池骋伸出手,用指腹擦掉他眼角的湿意。
吴所畏在睡梦中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像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池骋的眼神暗了暗。
他俯下身,在吴所畏微微发抖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睡吧。”他低声说,像是在安抚,又像是某种咒语,“以后老实待着。”
第二天早上,吴所畏是被煎蛋的香味唤醒的。
他懵懵地坐起来,发现身上滑落了一条额外的毛毯—昨晚明明没有的。
厨房里,池骋正穿着家居服,熟练地煎蛋。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柔和了那股冷硬的气质。(ooc一下啊哈哈哈哈让池子会煎蛋吧)
“池总早…”吴所畏揉着眼睛,有点不知所措,“您怎么在做早饭?该我来做的…”
“去洗漱,吃饭。”池骋头也没回。
餐桌上放着牛奶煎蛋和烤好的面包。
吴所畏吃得小心翼翼,时不时偷看对面的池骋。男人吃饭很快,举止优雅,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
“今天跟我去公司。”池骋放下杯子,“项目部重组,你跟着学习。”
吴所畏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我还可以去吗?”他现在是戴罪之身。
“我说可以就可以。”池骋看着他,“给你机会,就别再让我失望。”
吴所畏重重放下杯子,牛奶都溅出来几滴,他激动得脸都红了:“我一定不会!池总!我一定好好学!谢谢您再给我机会!”
那双大眼睛里重新燃起光,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决心。
池骋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擦擦。”
到了公司,所有人看到吴所畏亦步亦趋地跟在池骋身后,都露出惊讶又了然的表情。
赵经理倒台,池总却把这个小质检员带在身边,意思再明显不过。
一整天,吴所畏都像个最勤勉的影子,跟在池骋身边开会、看现场、查资料,眼睛瞪得圆圆的,努力吸收一切,偶尔还会拿出小本子记笔记。
中午在食堂,他甚至主动拦住了想给池骋塞红包的分包商,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池总规矩严,不兴这个,您别害我被骂。”
那副狐假虎威又努力装老成的样子,让旁边的助理差点笑出声。
池骋没说什么,只是饭后把自己的水果盒推给了他。
下午,池骋有个应酬,没带吴所畏,让他留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等池骋晚上回来时,发现办公室灯火通明,吴所畏还趴在桌上对数据,旁边堆着高高的文件。
“怎么还没走?”
吴所畏吓了一跳,抬起头,眼睛因疲惫有些泛红:“快、快对完了池总!我想今天弄完,不然耽误明天进度…”
池骋走过去,翻看他整理好的文件。条理清晰,重点突出,甚至还在几个有疑问的地方贴了便签。
效率和质量都出乎意料。
“吃饭了吗?”池骋问。
吴所畏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忘了…”
池骋合上文件:“走吧。”
“等等池总,就差一点了…”
“明天再做。”池骋的语气不容拒绝。
回去的车上,吴所畏大概是累极了,歪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等红灯时,池骋侧头看他。
睡着的吴所畏看起来更小,嘴唇微微嘟着,长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毫无防备的样子。
池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吴所畏在梦中咂咂嘴,无意识地偏头,将脸颊更贴近他带着凉意的指尖,依赖地蹭了蹭。
池骋的眼神深了下去。
车开到公寓楼下,吴所畏还没醒。池骋没叫醒他,而是俯身过去,解开了他的安全带。
距离瞬间拉近,吴所畏温热的呼吸拂在池骋颈间,带着淡淡的奶味—大概是中午喝多了牛奶。
池骋的动作停住。
他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唇上,色泽粉嫩,因为睡着而微微张开。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吴所畏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倒影。
吴所畏的眼睛瞬间瞪大,睡意全无,整个人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池骋却没有退开,反而伸手扣住他的后脑,拇指摩挲着他敏感的耳后皮肤,声音低沉:
“利息。”
说完,不容拒绝地吻了上去。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