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离开后，肖战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足足半小时，才勉强把乱成一团麻的思绪理出个头绪。
他不得不承认，王一博的那个吻，以及他自己不受控制的回应，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固守多年的情感模式里激起了巨大的漪。那种唇齿交缠的亲密感，带来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悸动，更有一种心理上的冲击，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站起身。手机恰好在此时响起，屏幕上跳动出白牡丹的名字。
肖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喂，丹丹？”
“肖哥哥！”白牡丹的声音依旧清脆，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你今天下班有空吗？我家厨师新研究了一道甜品，我想让你第一个尝尝！”
若是平时，肖战会很乐意去逗逗这个乖巧又漂亮的小朋友。但此刻，他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触感，心里乱糟糟的，实在没精力去应付。
“今天恐怕不行，丹丹。”肖战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医院还有点事要处理，改天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白牡丹的声音低落了些许：“那好吧！肖哥哥你忙，注意休息。”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我有点想你了。”
这依赖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话语，若是放在以前，肖战大概会笑着哄他几句。但此刻，听着少年单纯直白的想念，再对比自己刚才那番混乱又成年人的情感纠缠，肖战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感。他对白牡丹的喜欢，是纯粹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和怜惜，不带任何暧昧色彩，可他的行为举止，或许在对方眼里并非如此。
“嗯，我也……挺惦记你的。”肖战斟酌着用词，“好好听医生和李叔的话，按时检查，知道吗？”
挂了电话，肖战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轻轻叹了口气。他隐约感觉到，有些关系，或许需要重新审视和界定界限了。
第二天下午，肖战几乎是踩着点出现在王一博家门口。他手里提着医药箱，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那副慵懒迷人的模样，仿佛昨天那个被吻得懵然无措的人不是他。
王一博开门看到他，眼神微动，侧身让他进来，没多说什么。
换药的过程异常安静。肖战低着头，专注地处理着伤口，动作依旧专业轻柔，但全程避免与王一博有任何眼神接触。王一博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肖战低垂的睫毛和那颗随着他动作若隐若现的唇下痣上。
直到包扎完毕，肖战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离开时，王一博才突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晚上有空吗？”
肖战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带着一丝警惕：“干嘛？”
“请你吃饭。”王一博语气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肖战挑眉，故意道：“王警官，你这感谢方式挺别致啊？昨天刚骚扰完你的主治医生，今天就要请人吃饭？”
王一博面不改色，甚至往前倾了倾身，拉近两人距离，学着他昨天的腔调：“我只骚扰你一个人。而且，吃饭不算亲密接触吧！肖医生？”
他刻意加重了亲密接触四个字，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和了然。
肖战耳根一热，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这家伙，学得倒快！
“没空。”肖战没好气地拿起医药箱，转身就走，“晚上约了人。”
他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没打算晚上和王一博吃饭，但也没约别人，只是想暂时逃离这种让他心绪不宁的氛围。
然而，他刚拉开门，脚步就顿住了。
公寓门外，白牡丹正坐在轮椅上，由李叔推着，抬起手似乎正准备按门铃。少年看到肖战，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肖哥哥！你真的在这里！”但当他目光越过肖战，看到他身后站着的、面色冷峻的王一博时，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疑惑。
肖战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白牡丹，愣了一下：“丹丹？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牡丹收回看向王一博的视线，重新仰起脸，对着肖战露出乖巧无害的笑容：“我问了医院的护士姐姐，她说你下午可能会来王警官家换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肖哥哥，你说晚上没空，是因为……要陪王警官吗？”
这话问得天真，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张力。一时间，门口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王一博站在肖战身后，看着轮椅上的少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对肖战非同一般的依赖，以及那看似单纯眼神下隐藏的、不符合年龄的审视。
肖战夹在两人中间，感受着前方少年依赖委屈的目光和身后男人存在感极强的凝视，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左右为男。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解释，王一博却先他一步，手臂自然地搭上了肖战的肩膀，虽然因为受伤动作有些僵硬，但姿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他看向白牡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宣告：“他晚上要陪我复查。小朋友，找你肖哥哥有事？”
一句小朋友陪我，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白牡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抿着嘴唇，看了看王一博搭在肖战肩上的手，又看了看肖战没有立刻推开的意思，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低下头，小声对李叔说：“李叔，我们走吧。”然后，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肖战一眼，那眼神复杂，带着失落、不解，还有一丝倔强，最终什么也没说，让李叔推着离开了。
看着白牡丹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肖战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他抬手拍开王一博搭在他肩上的手，瞪了他一眼：“你干嘛对小孩子那么凶？”
王一博收回手，面色不变：“他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肖战，“你确定他只是把你当哥哥？”
肖战被问得一噎。他当然知道白牡丹对他可能有些超越兄弟之情的好感，但他一直刻意维持着那条线。今天被王一博这么直白地点破，又看到少年那受伤的眼神，他心里有些烦乱。
“我的事不用你管！”肖战有些恼羞成怒，拎着医药箱就要走。
“晚上七点，医院门口等你复查。”王一博在他身后，不容置疑地定下约定。
肖战脚步没停，心里却暗骂了一句：这个闷骚又霸道的臭警察！
而电梯里，白牡丹靠在轮椅背上，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紧。肖哥哥身边，好像出现了一个很讨厌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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