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场如救火

第八章

老牌导演的私信像一针强心剂，让肖战在自我怀疑的泥潭里稍微挣扎了出来。他谨慎地回复了感谢，并约定好时间看剧本，心里那点快要熄灭的火苗，又颤巍巍地亮起了一点。

然而，没等他从那份意外的惊喜中缓过神，一个更意想不到的机会（或者说，坑）砸到了他头上。

“什么？《疯狂的艺术屋》？让我去当一期飞行嘉宾？”肖战拿着电话，声音都变了调，“楠哥，你确定节目组没喝多？还是你又在做什么白日梦？”

《疯狂的艺术屋》是当下最火的直播综艺之一，以环节设定刁钻、主持人嘴毒和全程无剪辑直播著称，是检验明星情商和临场反应的试金石。以肖战现在这“全网黑”的体质，去上这种节目，跟裸奔上战场没什么区别。

“千真万确！”楠哥在电话那头激动得声音发飘，“节目组亲自联系的！说是……看中了你最近独特的‘话题性’和‘敢说’的特质！片酬给得也相当可以！”

肖战瞬间明白了。什么话题性，什么敢说，不就是看中了他“专业黑王一博”的人设，想让他去节目里继续搞事，制造爆点吗？

他本能地想拒绝。去这种节目，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触发临时机遇任务：直播间的反向闪光。】

【任务要求：参与《疯狂的艺术屋》直播录制，并成功制造一次有利于宿主形象传播的正面或争议性热点。】

【任务奖励：寿命+120天，顶级代言接触机会x1。】

【失败惩罚：网络口碑固化（负面），短期内难以扭转。】

系统的提示音掐灭了他拒绝的念头。机遇任务，奖励丰厚，但失败惩罚也极其致命。

“……接。”肖战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录制当天，肖战抱着赴死的心态走进了演播厅。果然，从开场介绍起，主持人和另外几位常驻嘉宾看他的眼神就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看好戏的意味。

直播进行到中场，一个游戏环节需要邀请台下观众上台互动。也不知道是节目组刻意安排还是纯属巧合，被选中的一位“观众”一上台，就眼神狂热地直奔主题——他竟然是王一博的狂热男粉，而且显然认出了肖战。

“肖战！你就是那个整天黑一博的糊咖！”那男粉指着肖战，情绪激动，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演播厅，“你凭什么黑他？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全场瞬间哗然！直播弹幕直接爆炸！

【卧槽！搞事情！】

【打起来打起来！】

【节目组会玩！这是能播的吗？！】

【保安呢？快把这疯子拉下去啊！】

主持人也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完全失控的场面。现场导演在耳机里疯狂喊着什么，但一时之间，台上的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男粉还在不依不饶地叫嚣，话语越来越难听。

肖战站在台上，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像是一场公开处刑。他能感觉到无数镜头正对准他的脸，捕捉他任何一丝慌乱或愤怒的表情。楠哥在台下急得直跳脚，却被工作人员拦着。

完了。肖战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种情况下，无论他解释、对骂还是沉默，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新一轮的攻击素材。

就在这极度尴尬和紧张的时刻，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台下观众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一博竟然也在！他好像是作为下一个环节的惊喜嘉宾提前到了，正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这场闹剧。

看到王一博的瞬间，肖战不知怎么，心里那股破罐子破摔的劲头又上来了，还混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被这样对待？就因为黑了你几句？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他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露怯，反而向前走了一步，从有些呆滞的主持人手里拿过了话筒。

他没有看那个狂躁的男粉，而是把目光投向主摄像机位，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自嘲的笑容，语气甚至称得上“平和”：

“这位朋友，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他顿了顿，成功地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我说他舞蹈动作有点碎，你们说我碰瓷。我说他演技有待提高，你们说我酸鸡跳脚。现在，我什么都没说，就站在这儿，你们又说我不配。”

他摊了摊手，表情无比诚恳：“所以，在你们眼里，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对？是不是呼吸都是错的，都得先打报告问一句，‘王八姐姐们，我今天能喘气吗？’”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没有直接对抗，而是用一种近乎“摆烂”的姿态，把粉丝这种“按头认罪”的逻辑荒谬性直接摊开在了所有直播观众面前。

现场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连几个主持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直播弹幕的风向瞬间变了：

【哈哈哈哈哈哈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糊咖这波反应神了！自黑玩得溜啊！】

【虽然但是，他这委屈巴巴的样子有点好笑怎么回事？】

【突然有点怜爱了是怎么回事……被网暴久了都ptsd了吧？】

那个闹事的男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搞懵了，张着嘴，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坐在阴影里的王一博，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嘴角，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现场保安终于反应过来，迅速上台将那个男粉请了下去。主持人也赶紧上前打圆场，顺势cue了肖战几个关于新剧的问题，巧妙地把话题引开了。

危机解除。

肖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应对着主持人的问题，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自己刚才是在悬崖边上走了一圈。

直播结束后，肖战在后台卸妆，手还有点抖。楠哥冲进来，一把抱住他：“我的祖宗！你刚才太牛了！绝地反杀啊！你看到热搜没？#肖战 呼吸需要打报告# 爆了！”

肖战点开手机，看着那条热搜，以及下面不少路人表示“有点被圈粉”、“情商可以”的评论，心情复杂。

【临时机遇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肖老师，这是一博老师让转交给您的。”

肖战一愣，接过纸袋。里面是一盒包装低调的润喉糖，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嗓子不错。下次，可以直接跟我说。”

没有落款。

肖战拿着那张便签纸，看着上面力透纸背的字迹，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通道里那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悄悄地爬了上来。

这一次，好像……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