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验孕棒上清晰无误地显示出两道红杠时,龚家别墅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幸福的炸弹。张哲瀚捧着那小小的“判决书”,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是狂喜,是难以置信,更是半年多来期盼、焦虑、失落最终被满足的巨大宣泄。
“老公……老公!有了!真的有了!”他语无伦次,扑进闻声赶来的龚俊怀里。
龚俊的反应比他更甚,那双深邃的狗狗眼瞬间瞪大,瞳孔里是炸开的烟花,他一把将张哲瀚连人带验孕棒紧紧箍在怀里,手臂用力到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得变了调:“真的?!我的天……瀚瀚!太好了!太好了!”他一遍遍重复着,低头胡乱地亲吻着张哲瀚的头发、额头、眼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不是一场美梦。
家庭医生林医生再次被火速请来,抽血化验,结果确认——妊娠五周+。
巨大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汐,将两人彻底淹没。龚俊立刻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工作能推则推,不能推的全部搬回家,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身守护。
张爸张妈、龚父龚母更是喜上眉梢,各种补品、关怀如雪花般飞来。
连星星和墨墨都被郑重告知:妈妈肚子里有了小宝宝,需要特别保护。
张哲瀚这次孕期,许是心态放松,又许是身体确实调养得极好,除了早期的些许嗜睡和偶尔的晨呕,竟比怀墨墨时顺利得多。
他摸着日渐隆起的小腹,脸上洋溢着满足而温柔的光辉,对着龚俊念叨得最多的话就是:“这次一定是女儿!像卿卿那么乖,那么漂亮!”
龚俊自是百依百顺,看着他圆润起来的腰身和柔和的眉眼,心里软成一片,无论男孩女孩,只要是他的瀚瀚生的,都是宝贝。当然,私心里,他也无比渴望一个娇娇软软、像瀚瀚的小闺女。
日子在期待中飞逝。孕中期做四维彩超时,医生笑着暗示:“宝宝很健康,说不定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哦~”
虽然知道并非百分百准确,但这句话无疑给张哲瀚和龚俊打了一剂强心针。
张哲瀚更是兴奋得当晚没睡好,拉着龚俊商量了一堆女孩子的名字,畅想着给她穿小裙子、扎小辫子的美好未来。
终于,瓜熟蒂落。
私立医院的产房外,龚俊依旧像前两次一样,紧张得坐立难安,手心全是冷汗。张爸张妈、龚父龚母,甚至连张哲煜和陈溪(抱着卿卿)都来了,一家人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好消息。
当产房门打开,护士抱着襁褓走出来,笑着道贺:“恭喜,母子平安!是个六斤八两的健康小公子!”
一瞬间,走廊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龚俊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公子?”
“是啊,看这小伙子,多精神!”护士笑着将襁褓往前送了送。
龚俊机械地接过那个小小的、包裹严实的婴儿,低头看去——
只见那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上,一双睁得溜圆的大眼睛格外醒目,那眼型,那微微下垂的眼角……活脱脱又是龚俊的翻版!一张小嘴抿着,似乎在不满地嘟囔,那神态,也像极了龚俊小时候的照片!
又是一个儿子!
龚俊脑子里“嗡”地一声,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产房方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瀚瀚……
张妈妈和龚妈妈已经围了上来,看着小孙子,喜笑颜开:“哎呀,又是一个俊小子!看这眼睛,跟俊俊一模一样!”
张哲煜凑过来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没说话,但眼神里分明写着“果然如此”的了然。陈溪抱着卿卿,也微微笑了笑。
当张哲瀚被推出产房,麻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他虚弱地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带着期盼地问:“老公……是……是女儿吗?”
龚俊抱着那个新鲜出炉的、和他共用一张脸的小儿子,凑到张哲瀚床边,脸上是混合着心疼、愧疚和不知所措的复杂表情,声音干涩:“瀚瀚……是……是个儿子……很健康,你看,眼睛像我……”
张哲瀚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婴儿脸上,当清晰地看到那双熟悉的、属于龚俊的狗狗眼时,他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儿子……又是儿子……
他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期盼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准备,甚至“迷信”地天天去沾侄女的喜气……结果,又是一个儿子!而且,又是一个和他老公一模一样,仿佛没他什么事儿的儿子!
巨大的失落和委屈如同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击垮了刚生产完、情绪本就脆弱的张哲瀚。
他眼圈一红,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他猛地扭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因为无声的哭泣而微微耸动,哽咽着抱怨:“怎么又是儿子……龚俊……都怪你……你根本就生不出闺女……呜……”
那带着哭腔的、委屈至极的控诉,像一把小刀子扎在龚俊心上。他顿时慌了神,想把孩子交给旁边的育儿嫂,又想把张哲瀚搂进怀里,手忙脚乱,心疼得一塌糊涂。
“瀚瀚,别哭,别哭……刚生完孩子不能哭,对眼睛不好……”龚俊的声音也跟着发颤,他俯下身,徒劳地想安慰,“儿子也很好,我们都喜欢,是不是?你看他多可爱……”
“可爱什么!又是你的眼睛!一点都没随我!我想要女儿!女儿!”张哲瀚埋在枕头里,闷声哭得更凶了,积攒了十个月的期待落空,让他的情绪彻底崩溃。
接下来的月子期,张哲瀚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虽然龚俊请了最好的月嫂和营养师,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双方父母和朋友们都送来祝福,夸赞小家伙长得俊俏,但张哲瀚心里那个“女儿梦”破碎的缺口,却怎么也填不满。
他经常会看着那间精心布置的粉蓝色婴儿房发呆,或者拿着那些买来的小裙子默默垂泪。
龚俊抱着小儿子凑过来,想让他多亲近亲近,张哲瀚看着那张缩小版的龚俊脸,又是气闷,扭过头不肯多看,嘟囔着:“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什么好看的……”
为此,他在月子里断断续续哭了好几次。
每次他一哭,龚俊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哄他,又是认错又是保证(虽然也不知道保证什么),变着法儿地逗他开心,甚至私下里偷偷去咨询有没有什么“科学方法”能保证生女儿(当然被医生严肃教育了顺其自然),整个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星星和墨墨对新来的弟弟倒是很好奇。
星星像个小大人似的,看着婴儿床里的小不点,发表评论:“妈妈,弟弟和墨墨小时候好像哦!”
墨墨则扒着床边,试图把自己的恐龙玩具塞给弟弟,被龚俊赶紧拦住:“墨墨,弟弟还小,不会玩这个…”
两个大儿子虽然偶尔还是会打打闹闹,但在面对这个更小的弟弟时,却表现出了惊人的一致和保护欲。
这让张哲瀚欣慰之余,又有点心酸——要是是个妹妹,被两个哥哥这么护着,该多好啊。
然而,就在张哲瀚几乎要认定自己与“小棉袄”无缘,并且对这个“罪证确凿”(证明龚俊生不出闺女)的小儿子爱答不理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却开始悄无声息地、凭借自身的力量,扭转着妈妈对他的“偏见”。
这个小儿子,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与他两个哥哥截然不同的气质。
星星小时候是活泼好动,墨墨是调皮黏人,都是精力旺盛的小炮仗。可这个老三,却安静得出奇。
他很少像别的婴儿那样扯着嗓子大哭,即使饿了或者不舒服,也只是哼哼唧唧地发出小猫一样细弱的声音,那双和龚俊如出一辙的狗狗眼湿漉漉地望着人,充满了无声的委屈和诉求,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他尤其黏张哲瀚。
虽然张哲瀚因为失望,起初不太愿意抱他,但只要他被月嫂或龚俊抱着,那双大眼睛就会一直追随着妈妈的身影,小嘴巴无意识地咂摸着,仿佛在无声地呼唤。
有一次,张哲瀚心情稍微好些,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月嫂正好抱着喂饱奶的小家伙过来,轻轻放在他身边。
小家伙扭了扭小身子,竟然自己慢慢地、一点点地蹭到了张哲瀚的腿边,然后伸出那只小小的、软乎乎的手,抓住了张哲瀚的一根手指。
张哲瀚一愣,低下头。
只见小家伙紧紧攥着他的手指,仿佛抓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他抬起那双极其精致的、睫毛长长的狗狗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张哲瀚,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清澈又依赖。然后,他小嘴巴微微咧开,露出了一个无意识的、软绵绵的笑容,嘴角还有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那笑容,不像星星那样爽朗,也不像墨墨那样狡黠,而是一种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满足,像一缕温暖的春风,猝不及防地吹进了张哲瀚因为失望而有些冰封的心湖。
张哲瀚的心,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地抽了抽手指,小家伙却抓得更紧了,嘴里发出“嗯~”的一声,带着点撒娇的鼻音,小脑袋还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这一刻,什么女儿梦,什么失落委屈,仿佛都在这个软萌的笑容和依赖的蹭蹭中,烟消云散了。
这是他的孩子啊!
是他历经辛苦,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宝贝。他长得像龚俊又怎么样?这双狗狗眼,长在龚俊脸上是深情稳重,长在这张奶呼呼的小脸上,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张哲瀚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极轻极轻地摸了摸儿子柔嫩的脸颊,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又柔又软:“小坏蛋……就知道撒娇……”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妈妈的软化,又咧开嘴笑了,小手挥舞着,更加用力地攥紧了他的手指。
从那天起,张哲瀚对小儿子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开始主动抱他,喂他,给他换尿布,他发现,这个被他们取名“安安”,大名龚遇安(希望他平安顺遂,随遇而安)的小儿子,真是个天生的小甜心。
安安很少哭闹,吃饱了就自己玩手指,或者睁着大眼睛好奇地东看西看。他尤其喜欢妈妈的声音和怀抱,只要张哲瀚抱着他,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他就会特别安静满足,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咕哝声,用小脸蹭蹭妈妈的胸口。
那双和龚俊一模一样的狗狗眼,在张哲瀚看来,也不再是“罪证”,而是变成了小家伙最厉害的“武器”。
当他用那双湿漉漉、亮晶晶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张哲瀚时,仿佛在说:“妈妈,我最爱你了~”让张哲瀚毫无招架之力,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连龚俊都啧啧称奇:“这小子,比他两个哥哥加起来都会撒娇!真是天生来克你的!”
张哲瀚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儿子,看着他无意识地吮吸着大拇指,睡得香甜的模样,心里满是充盈的爱意。他白了龚俊一眼,语气却带着藏不住的宠溺:“怎么?羡慕啊?谁让你基因那么强大,净生些像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低头看着安安的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轻轻戳了戳儿子的小梨涡,小声说:“不过……像你也挺好,好看…”
龚俊看着爱人终于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重新焕发出母性的光辉,心里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他凑过去,搂住张哲瀚和安安,在张哲瀚脸上亲了一下,笑道:“这下不怪我生不出闺女了?”
张哲瀚哼了一声,嘴角却上扬着:“暂时原谅你了!看在我们安安这么乖的份上!”
安安的到来,仿佛给这个家注入了一种新的、柔和的能量。
星星和墨墨也彻底接受了这个安静乖巧的弟弟。星星会像个小老师一样,给弟弟念绘本(尽管弟弟听不懂);墨墨则会把自己认为最宝贝的玩具(通常是缺胳膊少腿的)放在弟弟床边,大声宣布:“都给弟弟!”
而安安,似乎也格外喜欢两个哥哥。看到星星和墨墨在床边看他,他会挥舞着小手小脚,咿咿呀呀地回应,露出甜甜的笑容。
那笑容,常常能让正在为玩具争执的小哥俩瞬间熄火,一起围过来逗弟弟。
家里依然热闹,但那种鸡飞狗跳的“战争”似乎因为安安的存在而减少了许多。多了一份温馨和宁静。
张哲瀚的女儿梦,虽然破碎了,但他拥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软萌乖巧的小儿子。
他看着婴儿床上并排睡着的三个儿子——大儿子星星眉眼愈发俊朗,有了小少年的模样;二儿子墨墨睡得四仰八叉,小脸红扑扑的,依旧是个小炮仗;最小的安安则蜷缩着,像只安静的小猫,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三个孩子,三种性格,却都流淌着他和龚俊的血脉。
龚俊从身后拥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床上的三个小家伙,低声笑道:“这下好了,咱们家可以组个篮球队了,还差两个替补…”
张哲瀚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也笑了:“去你的!三个够了!再来两个,我真要疯了!”他顿了顿,看着安安,语气充满了爱怜,“不过……有安安这么乖的,好像……再来一个也不是不行?”
龚俊立刻紧张地抱紧他:“打住!瀚瀚!你可饶了我吧!三个臭小子够了!咱们家这阳气已经够旺了!”
张哲瀚靠在他怀里,看着孩子们,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满足。
也许,命运给他的,就是最好的安排。
他没有得到梦想中的小棉袄,却拥有了三个足以让他骄傲的儿子,和一个把他捧在手心的爱人。
而那个凭借一己之力,用软萌和撒娇治愈了妈妈“女儿梦”的小安安,此刻在睡梦中,又无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仿佛在说:妈妈,有我,就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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