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完美“偶遇”

书名:博君一肖:美人灯
作者:半糖云朵

  接下来的几天,肖战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在聚源,他还是那个负责新能源项目的肖特助,该开会开会,该签字签字,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破绽。但只要一离开公司,或者回到半山公馆,他就立刻切换到了另一种模式。

  他翻箱倒柜找出了母亲留下的几本旧画册和笔记。画册边缘已经泛黄发脆,里面夹着母亲随手画的素描,多是些老建筑、旧街景。那些线条温柔又带着点怅惘,和他记忆里母亲的样子重叠在一起。他甚至还找到了一本母亲手写的品茶笔记,里面记录着不同茶叶的香气和口感。

  对着这些东西,他不仅仅是在看,更是沉浸其中。他努力回忆母亲端着茶杯时优雅又专注的神态,回忆她谈起那些老物件时眼里闪烁的光。他需要把这些细节内化,让自己从骨子里透出那种因家族没落、亲人离世而心灰意冷,只能在艺术和旧梦中寻找慰藉的气质。

  他甚至对着浴室里那面清晰的镜子练习表情。怎么微微蹙眉能显得忧郁而又不显得苦大仇深,怎么牵起嘴角能带点落寞的弧度,眼神要怎么放空才显得像是在怀念什么。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皮肤白,稍微刻意一点,那种易碎感就出来了。

  他在衣着打扮上也彻底换了风格。以前在肖氏,西装革履是战袍。现在,他让周叙言帮忙准备的都是些质地柔软、颜色素净的羊绒衫、棉麻衬衫,穿在身上空落落的,更衬得他身形单薄,好像风一吹就能倒。

  王一博把他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吩咐周叙言:“他要什么,就给什么。陈国华那边,要确保万无一失。”

  周叙言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把陈老的资料送到了肖战手上。

  陈国华,六十八岁,早年经营纺织厂,祖产就在现在的鼎峰项目那块地上。老头儿念旧,喜欢字画茶道,对当年迁厂征地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尤其对后来接手、手段强硬的肖氏集团非常不满。资料里甚至提到了陈老最近常去哪些地方,喜欢收藏什么类型的东西。

  机会安排在一个周四的下午,一家藏在老城区巷弄里的私人茶舍。那里环境清幽,还挂着几幅不错的仿古画,很对陈老的胃口。

  周四下午,肖战提前半小时就到了。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摊开的素描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本子上是他临摹的母亲画过的旧城街景,笔触刻意模仿了那种略带稚拙却充满感情的风格。

  当周叙言通过隐形耳机低声确认陈老已到门口时,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丝毫不显。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快速进入状态。

  陈老穿着中式盘扣的上衣,手里拄着那根标志性的紫檀木手杖,在店员的引导下往包厢走。经过肖战桌旁时,肖战恰好在换画笔,抬头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根手杖上。

  他的眼神里先是流露出内行人看到好东西时的欣赏,随即又带上一点点恰到好处对陌生长者持有如此雅物的讶异,分寸拿捏得极好。

  陈老果然注意到了这个气质干净、长得过分好看的年轻人,以及他面前那本看得出功底不浅的素描本。

  肖战适时站起身,动作舒缓,带着敬意,声音清润温和:“老先生,冒昧打扰,您这手杖,木纹细腻,这‘福寿纹’的雕刻,尤其是这包浆,温润得像玉,是清中期的东西吧?真是难得。”

  陈老脚步一顿,惊讶地看向他,眼里有了笑意:“小伙子,年纪轻轻,眼力这么毒?没错,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

  他打量着肖战,明显来了兴趣:“你也懂这些老东西?”

  肖战露出一抹带着羞赧和怀念的浅笑,那笑容很轻,却仿佛承载着极重的分量:“家母生前最爱这些。在我很小的时候,她总爱拉着我认木头看纹样,我就跟着学了点皮毛,让您见笑了。”

  “哦?令堂是?”陈老顺着话头问道。

  “她……姓韩,以前是学画的,没什么名气,只是自己喜好罢了。”肖战轻声说道,提到“韩”字时,眼神恰到好处地黯淡了一瞬,像是被勾起了伤心事。

  “韩?”陈老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没什么印象,但看肖战这神情气质,心里已认定他是哪个没落书香门第的后人,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怜惜。

  两人就着手杖的木质、雕刻,以及茶舍墙上挂的一幅仿八大山人的画聊了起来。

  肖战话不多,但引用的几个观点都精准地投合了陈老的审美,引经据典又不卖弄,让陈老越发觉得和这个年轻人很投缘。

  一次完美的“偶遇”,陈老心情颇好,主动邀请他道:“相逢即是缘,小伙子,要不要一起喝杯茶?我带了点不错的正山小种。”

  肖战从善如流,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那就打扰您了。”

  茶香袅袅,攻心战正式开始。

  肖战大多时候还是安静地倾听。

  当陈老喝着茶,感慨如今城市发展太快,老房子老街巷都没了,语气里满是唏嘘时,肖战轻轻摩挲着手指上那枚素银戒指,眼神望向窗外,声音带着飘忽的感伤:“是啊,变得都认不出来了。家母以前常跟我描述这片地方旧时的样子,巷口的石桥,河边的老榕树,夏天孩子们都在树下玩……”

  “她说那时候虽然简朴,但邻里街坊人情味浓。可惜,我都没机会亲眼看看。” 他语气里的怀念无比真实,因为这些确实是他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

  陈老立刻被触动了,叹声道:“令堂……是个念旧的人啊。”

  “嗯。”肖战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语气里带着丝丝哽咽,“只是……好人似乎总是不长命。她走后,很多东西……也都变了。”

  他适时地停住,留给对方无限的想象空间,暗示自己家族没落,境遇不佳。

  陈老看着他脆弱的样子,联想到“姓韩”的母亲,以及他对旧景的了解,心里已经自动补全了一个“家道中落,母子相依为命,母亲早逝,孩子孤苦无依”的故事,怜悯之心更盛。

  “世事无常啊。”陈老重重叹了口气,像是被勾起了积压的怨气,语气沉了下去,带着愤懑,“有些人,为了利益,是什么旧情都不会念的,吃相难看得很!就像当年……”

  他顿了顿,似乎顾忌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与肖氏可能存在的关系,没有深说,但话里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

  肖战心中巨震,知道关键的鱼饵已经抛下,并且被咬住了。

  他抬起眼,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解”和一种仿佛被触及心事的“伤心”,轻声问道:“老先生,您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

  他把自己放在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位置上。

  陈老看着他那双清澈又带着哀伤的眼睛,最后一点防备也卸下了。他哼了一声,像是积年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何止遇到过!当年我们陈家那厂子,那块祖传的地……要不是有人背后使绊子,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打压,我们何至于……唉!”

  他摇了摇头,终究没有点名道姓,话锋一转,带着点意味深长:“有些事,当时觉得是吃了哑巴亏,现在想想,说不定还留下了什么凭证也未可知……毕竟,当年有些手续,办得可不干净!总有疏忽的地方!”

  肖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了。他表面却依旧维持着温顺哀伤的模样,甚至主动拿起茶壶,姿态优雅地给陈老续了杯茶:“都过去了,老先生您放宽心,身体要紧。只是……听您这么说,我倒想起家母留下的一些旧信札,里面似乎也提到过一些当年那地块的旧事,零零散散的,也不知有没有关联……”

  他成功地将话题引向了“遗留证据”的方向,并且暗示自己这边也可能有线索,让陈老更加重视这件事。

  几天后,肖战以答谢陈老那日的茶和指点为由,提出想为他画一幅肖像素描,说是“觉得老先生您气质儒雅,很有风骨,想用画笔记录下来”。

  陈老一生喜好风雅,对这种请求自然欣然应允。

  两人便约在陈老家中那间充满墨香和旧物气息的书画室里。

  肖战支起画架,专注地勾勒着老人的面容。作画间隙,他状似无意地提起母亲整理旧物时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喜欢把重要的纸片、干花或者写了字的便签,夹在心爱的书页里。

  “她说这样既不容易丢,书页里的墨香还能防虫蛀。”肖战说着,嘴角带着温柔的怀念。

  “这习惯倒是有趣。”陈老笑着附和,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我老伴儿以前也这样,说什么书页里有灵魂,能滋养夹在里面的东西。她那些信啊、老照片啊,也喜欢往书里塞。”

  肖战顺着他的话,自然而然地引导:“是啊,有时候翻旧书就像打开一个时光盒子,总能发现意想不到的惊喜。您老家里这么多藏书,说不定也藏着不少宝贝呢。”

  陈老被他勾起了兴致,加上之前肖战提到“遗留证据”的暗示,还真就站起身,走到书房角落一个落了些灰尘的旧木箱前翻找起来:“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些老厂子的图纸和往来信函,当时觉得没用了,又舍不得丢,就放起来了。”

  他一边翻,一边絮叨着当年的事情。

  肖战放下画笔,走过去帮忙,动作轻缓,态度恭敬。在一套纸张已经泛黄发脆的《资治通鉴》里,陈老抖落出几张早已遗忘的、关于老厂区的地形草图和信函。

  就在肖战帮着小心翼翼整理这些脆弱的纸张时,他的指尖在其中一本特别厚重的册子书脊夹层里,触碰到了不一样的质感。不是纸张的脆,而是一种更厚实坚韧的感觉。他心跳骤然加速,面上却不动声色,用修剪整齐的指甲,极其小心地一点点拨开那几乎与书页黏连在一起的夹层。

  一份颜色更黄、纸质更脆,明显是很多年前的文件复印件,露出了模糊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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