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盯着那张纸上的信息，心跳有些快。
顾霆渊的手还握着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过来，让她稍稍镇定了一些。她知道，白若萱不会善罢甘休，而这次，她已经把目标对准了咖啡馆。
“你那边谈判安排好了吗？”顾霆渊松开她的手，转而拿起西装外套披上。
“明天上午十点，在城南的贸易大厦。”安悦点头，“对方是南美进口商驻华代表。”
“我陪你去。”
“可是集团那边……”
“那边有我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语气坚定，“而且，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事。”
安悦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一阵柔软。曾经那个只看数据、不讲人情的顾霆渊，如今也会为了她放下身段，亲自陪她谈一场原料采购。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两人驱车前往城南。天气微凉，天空泛着淡淡的灰，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一丝潮湿的寒意。
安悦穿着米色针织衫和深蓝长裙，看上去温婉又干练。她手里拿着昨晚整理好的资料，翻了几页后抬头看向窗外：“你觉得，他们会趁机压价吗？”
“大概率会。”顾霆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放在座椅边缘，“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被当成软柿子捏。”
安悦抿了抿唇，“我会尽量稳住局面。”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了些：“我相信你。”
到达贸易大厦时，对方代表已经在会议室等候。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姓赵，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安小姐，久仰。”他站起身，伸出手。
安悦与他握手，“赵先生客气了。”
落座后，赵先生开门见山：“你们现在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一些。说实话，现在市面上愿意接手你们订单的供应商不多。”
安悦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赵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
“做我们这行的，消息必须灵通。”赵先生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不过呢，也不是不能合作。只是条件可能要调整一下。”
果然来了。
“比如？”安悦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第一，签订三年以上的长期供货协议；第二，价格上调15%；第三，预付30%的订金。”赵先生慢条斯理地说完，目光落在她脸上，“当然，这些都是基于风险评估做出的调整。”
安悦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头来：“赵先生，我们咖啡馆虽然目前遇到一些供应链问题，但市场反馈一直很好。尤其是我们的精品豆系列，复购率超过80%，未来发展前景明朗。如果贵公司愿意提供稳定供应，我们可以保证每年至少200吨的订单量。”
赵先生微微挑眉：“听上去不错，但现实情况是，你们现在的资金流恐怕支撑不了这么大的采购量吧？”
安悦不急不缓：“所以我们愿意分批次付款，并且可以接受一定的浮动定价机制，以确保双方利益平衡。”
赵先生沉吟片刻，没说话。
顾霆渊忽然开口：“赵先生，我想问一句，是谁推荐你们接触安小姐的？”
赵先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顾总也关心这个？”
“只是好奇。”顾霆渊语气平静，“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能主动找上门的合作方，总是让人多几分警惕。”
赵先生笑了笑：“是一位朋友介绍的，说是你们这边在找新渠道。”
“那位朋友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顾霆渊继续问。
“有的。”赵先生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安悦，“这是他的电话，不过他已经回澳洲了。”
安悦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和号码，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会议陷入短暂沉默。
“我可以考虑你们的条件。”赵先生忽然说，“但前提是，你们得先交一笔保证金，作为诚意金。”
安悦皱眉：“赵先生，我们目前的资金确实紧张，如果您坚持要保证金，那我们只能重新考虑其他供应商了。”
赵先生眯起眼：“哦？还有别的选择？”
“是。”安悦点头，“昨天刚联系了一家南美直供的小型农场，他们愿意试签短期合同，虽然价格略高，但我们可以先小批量测试市场反应。”
赵先生的表情变了变。
“当然，”她顿了顿，“如果我们能找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也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赵先生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这样吧，我们可以先签半年试用期，价格维持原价，但预付款提高到20%。”
安悦心中一松，面上却依旧冷静：“可以，但我们希望在三个月内看到实际效果，再决定是否续约。”
“成交。”赵先生伸手过来。
安悦与他握手，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
离开会议室后，她低声对顾霆渊说：“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他看了她一眼，“回头让法务查查这家公司的背景。”
两人回到车上，外面天色已暗，街边的霓虹灯次第亮起。
安悦靠在座椅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稳住了。”
“这只是开始。”顾霆渊握住她的手，“他们不会轻易放手。”
她点点头，心里却清楚，这场仗，才刚刚拉开序幕。
回到咖啡馆后，安悦立刻开始安排第一批样品豆的运输事宜。与此同时，顾霆渊接到了实验室打来的电话——
“总裁，技术测试出现了异常数据，关键参数不稳定，初步分析可能是原材料纯度不够。”
“查清楚具体原因。”顾霆渊站在办公室窗前，眉头紧锁，“如果是我们自己的检测流程出了问题，就重做一遍。如果是供应商的问题，立刻换源。”
挂断电话后，他转身看向安悦：“技术研发那边卡住了。”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去：“我能帮什么忙吗？”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信任：“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可我不想只做一个旁观者。”她认真地说，“你是我的依靠，但我也想成为你的助力。”
顾霆渊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声音低沉：“安悦，谢谢你。”
她靠在他胸前，听着那有力的心跳，轻声回应：“我们一起走下去。”
夜风吹过玻璃窗，带起窗帘的一角。
而此刻，远在另一处写字楼里，一个女人正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刚刚传来的谈判记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游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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