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他不想再看到我了

　　王一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

　　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搅拌机，各种画面和声音疯狂地冲撞、撕扯。

　　“砰！”

　　一声闷响，他重重地摔上公寓的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脱力般地滑坐在地上，玄关的感应灯因为他剧烈的动作亮起，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他此刻狼狈的模样。

　　帽檐不知何时歪了，几缕汗湿的碎发黏在额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唇紧抿。

　　他抬手，狠狠扯下脖子上的银色项链，那是他之前觉得酷才买的，现在却觉得这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只会让他更加烦躁。

　　项链被随意扔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手机在裤兜里不停地震动，嗡嗡声在寂静的玄关里格外刺耳。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他不想接。一个字都不想听。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

　　“未婚夫”三个字是那个男人亲口说出来的，肖战没有当场否认，不是吗？

　　那种情况下，如果真的是误会，肖战为什么不立刻推开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大声反驳？

　　他想起肖战当时慌乱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刺痛。

　　那慌乱，是因为被撞破的羞愧吧？那苍白，是因为无法圆谎的恐惧吧？

　　什么“试用期男友”，什么小心翼翼的靠近，什么影院里勾手指的纯情……现在回想起来，都他妈的可笑至极！

　　他王一博，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栽在了这种低级的手段里？被一个早有婚约的人，当成闲暇时逗弄的宠物？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屈辱感涌上心头，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猛地站起身，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试图浇灭那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怒火和受伤。

　　水珠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断滴落，镜子里映出一张湿漉漉的、写满了痛苦的年轻脸庞。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伴随着微信消息提示音，一声接一声，像催命符一样。

　　他终于忍无可忍，冲出洗手间，从地上捡起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按了关机键。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这死寂般的清静，并没有带来丝毫安宁，反而让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更加清晰地显露出来。

　　他环顾着这个原本觉得自在舒适的公寓，此刻却觉得空旷得令人窒息。

　　哪里都有肖战的影子。

　　沙发上，仿佛还残留着上次肖战来家里，两人并肩看电影时，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餐桌上，好像还放着那天他叫来一起吃的宵夜包装盒。

　　甚至空气里，都似乎还萦绕着那天晚上，肖战笑着说“跟你待着挺舒服”时，那种让他心跳加速的氛围……

　　全都是假的！

　　王一博暴躁地抓了抓头发，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他需要做点什么，需要发泄，否则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他转身冲进卧室，换上了练功服，直奔小区附近的二十四小时健身房。

　　他需要流汗，需要让身体的极度疲惫来麻痹那颗疼得快要裂开的心。

　　*

　　另一边，肖战被欧阳星和余嘉半扶半抱地弄回了家。

　　他哭得几乎脱力，眼睛肿得像核桃，酒红色的丝绒衬衫领口被泪水浸湿，皱巴巴地贴在皮肤上，早已没了之前的矜贵，只剩下无尽的狼狈。

　　欧阳星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

　　余嘉则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嘴里不停咒骂着魏之言。

　　“妈的！魏之言那个伪君子！他绝对是故意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挑今天，挑那么多人在的时候！他就是想逼你就范！”余嘉气得脸色发青。

　　肖战捧着水杯，手指冰凉，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抬起红肿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厉害：“手……手机……给我……”

　　欧阳星把他的手机递给他。

　　肖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立刻解锁屏幕。

　　微信对话框里，他发出去的那条解释信息前面，是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消息未发送成功】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朋友……

　　王一博……把他删了。

　　肖战看着那行冰冷的系统提示，瞳孔猛地一缩，他不敢相信地又拨了一次王一博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彻底击垮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他瘫软在沙发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用手臂挡住眼睛，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袖。

　　“他……他不要我了……”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欧阳星心疼地搂住他的肩膀，轻声安慰：“战战，别这样……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等冷静下来……”

　　“冷静？”肖战猛地放下手臂，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我怎么冷静？魏之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种话……他怎么会信我？他一定觉得我是个骗子……是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混蛋……”

　　“这不是你的错！”余嘉走过来，蹲在他面前，语气坚定，“是魏之言那个王八蛋搞的鬼！你放心，我们肯定帮你解释！孟齐和杨翰那边，我一会儿就打电话！”

　　“没用的……”肖战绝望地摇头，“他关机了，他删了我……他不想再看到我了……”

　　他害怕就这样失去王一博，害怕那个带着一身光芒、闯入他生活的年轻人，就这样彻底消失。

　　他后悔了。

　　后悔没有早点跟王一博说明白魏之言的事情，后悔没有在魏之言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强硬地撇清关系，后悔……

　　为什么要玩那个该死的赌约，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就真诚地对待这份感情。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王一博在健身房里，像自虐一样疯狂举铁、跑步，直到浑身肌肉酸痛，体力透支，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公寓，倒在床上，却依旧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脑海里反复播放着酒吧里那令他心碎的一幕，和肖战曾经对他展露过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次靠近……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交织撕扯，让他痛不欲生。

　　风暴过后的第一个黎明，来得格外缓慢，也格外冰冷。

　　误会像一堵厚厚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墙的一边，是愤怒、失望和紧闭的心门。

　　墙的另一边，是悔恨、无助和徒劳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