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最后一门的铃声穿透雨幕时，王一博正盯着答题卡的最后一行字，笔尖顿了顿。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密集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搅得人心头发乱。
收卷铃响，教室里瞬间炸开锅——此起彼伏的收拾声里混着此起彼伏的抱怨：
“最后一道大题也太难了吧！”
我草稿纸画满三张都没算出来！”
“我选择题蒙了三道，早知道就跟前排学委对个眼神了！”
几个男生已经凑在一块儿对答案，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时不时发出一声哀嚎或欢呼。
李浩然拍着桌子喊：“完了完了，我最后一步符号抄反了，这分没了！”说着还夸张地往椅背上一瘫，手捂胸口作痛心疾首状：
“我妈要是知道我数学又考砸，肯定得让我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抄三遍，博哥救我！”
王一博动作干脆地把文具塞进笔袋后：“我可以赞助你一本”。
李浩然一愣没指望王一博能接他的话。
肖赞低头叠着试卷，指尖仔细抚平每一道褶皱，哪怕周围闹成一团，他身上依旧透着股温和的沉静和平时没两样。
教室里的喧闹还在升级。
赵静雯举着半块没吃完的蛋黄派追着同桌跑：
“你给我吐出来！那是我妈特意给我留的，你居然趁我对答案偷吃！”
同桌抱着脑袋绕着桌子躲，嘴里含混不清地喊：“就一口！再说你上次还偷喝我半瓶酸奶呢，扯平了！”
两人撞得桌子咚咚响，肖赞身边的书立都被带倒了，他弯腰捡起来，还不忘叮嘱一句：“慢点跑，别摔着。”
同学们陆续离场，带伞的撑开伞说说笑笑地扎进雨幕，没带伞的要么挤在走廊檐下踮脚张望，要么拉着同桌的伞檐硬要“蹭一段”。
李浩然从“数学失利”的悲痛中缓过神，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
“博哥，走了？你带伞没？没带的话跟我走，我家顺路送你，我妈今天开车来接我，车能塞下咱俩——就是后座有我家狗的尿垫，你不嫌弃就行。”
“带了”王一博应着。
因为父母都忙，从来没有在意过下雨天，他们的儿子，需不需要帮助。
所以他的书包里始终会带着一把伞，不管晴天还是雨天，一年四季。
“没带伞？”王一博问
肖赞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晃了晃手机：“正想在群里问问谁顺路。”
不用问了。”王一博拿出自己的黑伞，递到他面前，“送你到公交站。”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不远处，几个男生正围着栏杆比谁能把纸团扔得更远，李浩然跃跃欲试，揉了个巨大的纸团，卯足了劲一扔，结果没扔出栏杆，反而精准砸中了路过的班主任后脑勺。
班主任回头，脸一沉，李浩然瞬间立正站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陈老师好！我这是在练习抛物线，为物理考试做准备呢！”
周围的人憋笑憋得肩膀发抖，班主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纸团捡起来，再闹就给我去办公室抄校规。”
李浩然灰溜溜地跑去捡纸团，路过王一博肖贊时还不忘小声嘀咕：
“真倒霉，刚躲过数学，又撞上班主任。”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进雨里，伞面不大，王一博刻意把伞往肖赞那边倾斜，雨水很快打湿了他半边袖子。
肖赞很快察觉，伸手想把伞推回去，却被他避开：“我皮糙肉厚，淋不透。”雨丝偶尔落在两人发梢，肖赞打湿的黑发贴在额角，显得格外干净。
一路没怎么说话，只有雨声和远处传来的喧闹。直到快到公交站，肖赞先开了口，声音被雨丝裹着：“我走啦，到家给我报平安！”
“我们还没有加过微信呢？”王一博说
不知为何肖贊既然听出了委屈的味道，他笑着拿出了手机，两人加上了微信！
王一博看着他踏上公交，在车窗后对自己挥了挥手。
他收起伞，任由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手机震了一下，是肖赞发来的消息，配着小猫捂头躲雨的表情包：
“我上车啦～雨好大，你也快点回家，别淋感冒了～”
王一博指尖敲了敲屏幕，输入：“知道了，到家说一声”，想了想又加上个太阳表情才发送。
雨还在下，落在肩头微凉，身后是陆续赶公交的学生们的说笑声，他握着手机，心里思绪万千，忽然觉得这场缠人的秋雨，也没那么讨厌了。
王一博刚到家擦干头发，手机就震了。是肖赞发来的消息，小猫抱着水杯的表情包后面跟着文字：
“我到家啦！刚换了干衣服，你到家没？没淋到雨吧？”
他指尖划过屏幕，回得干脆：“早到了，没淋着。”末尾加了个简单的句号，又觉得太生硬，删了句号换成个握拳加油的表情。
没过几秒，肖赞的消息就过来了：“那就好！刚才看你袖子都湿了，还挺担心的。”紧接着又发来个歪头疑问的小猫表情。
王一博盯着那个表情包笑了笑，回复：“没事。
肖赞又发来一条：“对了，这次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你做出来了吗？我最后一步算错数了，收卷的时候才发现，心态都崩了”
看到那个哭脸表情，王一博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切换到熟悉的学习话题，他瞬间自在多了：“那题步骤对了就能拿大半分，我最后一步也卡了会儿，用换元法才解出来的。”
“果然！”肖赞回了个拍大腿的表情包，“我就没想到换元法，下次有空能给我讲讲吗？你数学一直那么好。
“课间找我就行”王一博回复
肖赞很快回过来，小猫比心的表情格外显眼：“好嘞！听你的～你也早点休息，晚安呀”
王一博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缓缓打出“晚安”，犹豫片刻，选了个星星表情加上。
发送之后，他没立刻退出聊天框，看着两人的对话框，那些小猫表情包和简短的文字，带着温度，在屏幕上慢慢散开。
他点开肖赞的朋友圈，内容不多，大多是学习笔记和偶尔拍的校园风景——最新一条是上周拍的操场晚霞，橙红色的霞光铺满天空，配文：
“今天的落日值得记录”，下面有几个同学评论“好美的晚霞”，他手指顿了顿，没点赞，只是默默退了出来。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远处隐约传来邻居家的笑语，那热闹的声响飘进屋子，反倒衬得家里愈发空荡荡的。
王一博把手机放在桌上，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温度。偌大的客厅只亮着一盏小灯，光线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映出他的影子。
家里多数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往日里早已习惯的寂静，此刻却莫名有些不一样——
手机就静静躺在桌面，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仿佛还能看见肖赞发来的小猫表情包，那些鲜活的语气，在这空荡的屋子里，悄悄驱散了几分冷清。
第二天课间，教室里依旧热闹。
几个男生围在讲台旁玩翻绳，陈嘉俊手笨，翻一次掉一次，被旁边的人嘲笑“手像刚从搅拌机里捞出来的”。
他不服气地反驳：“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创新玩法，一般人学不会！”说着又尝试了一次，结果绳子直接缠在了手指上，解了半天都没解开，最后还是求助于旁边的女生，才狼狈地松开。
女生们凑在一块儿分享零食，赵静雯拆开一包辣条，刚咬了一口就被辣得直跺脚，灌了半瓶水才缓过来，还不忘对着辣条包装袋控诉：
“商家是不是疯了！这辣度能直接把人送走！”
肖赞被她夸张的样子逗笑，递过去一张纸巾：“慢点吃，别呛着。”
赵静雯接过纸巾，感动得不行：“还是肖赞你贴心，不像陈嘉俊，刚才还想抢我剩下的辣条。”
肖赞抱着练习册，穿过喧闹的人群：“王一博，现在有空吗？能不能给我讲讲那道数学题？”
王一博闻言点了点头，把草稿纸推过去：“哪一步不懂？”
“就是换元法这里，”肖赞指着题目，指尖轻轻点在纸面，“我总觉得代换之后变量范围不好确定，越算越乱。”
王一博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先写下原题的函数表达式，笔尖顿了顿，开始讲解：“你看这个函数，里面有√(x+1)和x，直接求导容易出错，设t=√(x+1)，那么x=t²-1，t≥0，这样就能转化成二次函数，就好解多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逻辑，周围几个原本在闲聊的同学听到，也渐渐凑了过来。
前桌的李浩然探着脑袋，差点把下巴搁在王一博肩上：
“博哥，你也给我讲讲呗！我上次也卡这儿了，后来听老师讲，光顾着看窗外的麻雀了，一句没听进去。”
旁边的赵静雯也跟着挤过来，手里还攥着半根辣条：“
我也是我也是！肖赞你真会找机会，借你的光一起听听——顺便问一句，博哥你吃辣条不？超辣的那种。”
肖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给大家让出位置：“没关系，一起听吧，人多还能互相问问。”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放慢了讲解的速度，每画一步都停顿一下，等着大家消化。有同学没跟上，举手提问：
为什么非要设t=√(x+1)啊？设t=x不行吗？”
王一博刚想解释，李浩然抢先插嘴：“笨啊！设t=x不就又绕回去了？
博哥这是把复杂的变简单，你是想把简单的变复杂？”
那同学不服气：“我这不问问嘛，总比你上次把‘换元法’说成‘换钱法’强！”大家瞬间笑作一团，李浩然脸涨得通红：
“那不是口误吗！谁还没个嘴瓢的时候！”
肖赞听得格外认真，眉头随着讲解轻轻蹙起，又慢慢舒展开，眼里渐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偶尔会顺着王一博的话补充一句，帮着大家理解：“
是不是就像我们上次学的，遇到根号里有变量的函数，就想办法把根号代换掉，转化成我们熟悉的多项式函数？”
“对。”王一博抬眼看了他一下
赵静雯忽然拍了下手，吓了大家一跳：
“哦！我懂了！就跟我妈打包剩菜似的，把不好拿的盘子换成保鲜盒，一下子就规整了！”
这个比喻让大家笑得更欢了，肖赞也忍不住弯了嘴角，王一博的笔顿了顿，嘴角也悄悄扬了扬。
李浩然还在纠结：“那万一我设的t不对怎么办？最后算出来跟答案不一样？”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
“算出来不一样就换一种代换方式，总比你盯着题目发呆强，考试可没人给你报答案。”
李浩然挠挠头：“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万一我脑子一抽，选了个最难的代换方法。”
旁边的同学打趣他：“那你干脆把常见的代换类型抄在纸条上，考试前背一遍。”
李浩然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不过我妈肯定得说我投机取巧。”
周围的同学时不时发出“哦原来是这样”的感叹，还有人拿出笔记本飞快地记着步骤。
赵静雯写完，对着肖赞挤了挤眼睛：“肖赞，你跟博哥配合得也太默契了吧，他一说完你就懂，比我们这些‘数学小白’强多了——
要不你俩组个‘解题二人组’，以后我们有题就都找你们，给你们买辣条当报酬！”
大家的打趣让肖赞的耳朵又红了，他不能拉赵静雯，只能拉了拉李浩然的胳膊：
“别瞎说，我还差得远呢。”
王一博则假装没听见，低头收拾着草稿纸，却在桌下悄悄踹了李浩然一脚，示意他别再起哄
虽然心里并不反感。
上课铃响了，围过来的同学陆续散去。
赵静雯临走前还不忘喊一句：“谢谢博哥！谢谢肖赞！下次有题还找你们，辣条管够！”
陈嘉俊也跟着喊：“我带可乐！冰镇的！”
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肖赞把练习册收好，对着王一博认真地说了句：“谢谢你啊，王一博，我彻底懂了。”
没事。”王一博应着，心里却觉得格外踏实
刚才被人群围着、闹着讲解的时刻，没有丝毫别扭，反而因为肖赞在身边，连那些乱七八糟的玩笑话，都变得格外有意思。
有些情谊从不需要刻意铺垫，就在这样热热闹闹、鸡飞狗跳的相处中悄然绽放，落笔便是温柔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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