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的伤势在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拆掉石膏那天,他感觉自己像是重新获得了新生,虽然左臂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复健,但至少摆脱了那笨重束缚,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龚俊果然信守承诺,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带他去了那家位于市郊的私人俱乐部。
俱乐部隐匿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园林之中,外观低调,内里却极尽奢华。与其说是卡丁车场,不如说是一个综合性的高端休闲场所。龚俊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路走来,工作人员都恭敬地向他致意,称他为“龚先生”,目光在落到他身旁的张哲瀚身上时,也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礼貌。
“龚总,张先生,这边请。”俱乐部的经理亲自迎上来,笑容可掬地将他们引向室内卡丁车场。
场地的确如龚俊所说,安全性极高。赛道宽敞,防护设施完善,使用的卡丁车也都是顶级的专业车型,配备了最先进的安全系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和引擎低沉的轰鸣,刺激着人的肾上腺素。
张哲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跃跃欲试。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准备区跑,却被龚俊一把拉住了手腕。
“急什么?”龚俊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以往的冷硬。他示意工作人员拿来防护装备——专业的赛车服、头盔、护颈、手套,一应俱全。“先把这些穿好。”
张哲瀚看着那堆装备,撇了撇嘴:“玩个卡丁车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吧?”他以前跟顾霄他们去野场子,很多时候就是戴个头盔了事。
龚俊没说话,只是拿起头盔,亲手帮他戴上,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极其认真,仔细地调整着卡扣,确保松紧合适。他的手指偶尔擦过张哲瀚的耳廓和下颌,带来微凉的触感。张哲瀚僵着身体,任由他摆布,心跳莫名有些失序。
“安全没有小事。”龚俊替他整理好头盔,深邃的目光透过面罩看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尤其是你。”
最后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张哲瀚的心尖。他垂下眼睫,闷闷地“哦”了一声,耳根却悄悄热了起来。
两人换上装备,选好了车。龚俊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简单跟张哲瀚讲解了一下赛道特点和驾驶技巧,他的讲解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完全是商业谈判式的效率,却又意外地能让张哲瀚听进去。
“准备好了吗?”龚俊坐在旁边的车里,侧头看他。
张哲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紧张和兴奋,用力点头:“当然!”
引擎轰鸣声骤然加大,两辆卡丁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一开始,张哲瀚还带着点赌气的成分,想要在龚俊面前证明自己,开得又快又猛,过弯时也带着点不管不顾的架势。但龚俊始终稳稳地跟在他侧后方,既不超越,也不落后,像一道沉默而可靠的影子。
几个弯道后,张哲瀚渐渐找到了节奏,也开始真正享受起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感。与野外赛车的狂野和危险不同,这里的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让他可以放心地释放天性,体验纯粹的驾驶乐趣。
他偶尔侧头,能看到龚俊专注开车的侧影。厚重的头盔遮挡了他的表情,但那挺拔的身姿和稳健的操控,依然透露出他固有的冷静和掌控力。奇怪的是,这种掌控力此刻并不让张哲瀚感到压抑,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心。
一场跑下来,张哲瀚意犹未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因为兴奋而泛着健康的红晕。他摘下头盔,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龚俊:“再来一圈?”
龚俊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充满活力的笑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或委屈的眼睛此刻清澈见底,盛满了纯粹的快乐。他目光微动,点了点头:“好。”
几场酣畅淋漓的疾驰之后,两人都有些累了,在休息区坐下。工作人员适时送来了饮品。
张哲瀚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冰水,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头的所有郁闷和憋屈,都随着速度被抛在了脑后。他偷眼看向旁边的龚俊,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额角也有些汗湿,几缕黑发随意地搭在额前,削弱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峻,多了些烟火气。
“喂,”张哲瀚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熟稔,“没想到你车开得还挺稳。”
龚俊放下水杯,看向他:“你以为我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看报表?”
张哲瀚被噎了一下,有些讪讪:“那倒也不是……”只是很难把眼前这个在赛道上游刃有余的男人,和那个刻板严谨的工作机器完全重合。
“年轻时也迷恋过速度。”龚俊目光投向远处的赛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怀念,“后来接手集团,责任重了,才知道安全底线在哪里。”
他的话很平淡,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张哲瀚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他忽然意识到,龚俊并非生来就是那般冷漠克制,他也曾有过青春和热血,只是家族的期望和沉重的责任,早早地将他打磨成了如今的模样。
一种微妙的共情,在张哲瀚心中悄然滋生。
从俱乐部出来,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回程的车里,气氛不再像以往那样冰冷凝滞。张哲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情是许久未有的轻松。他甚至主动挑起了话题,虽然只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聊,比如刚才哪几个弯道最刺激,哪款卡丁车性能更好。
龚俊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言辞简洁,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拒人千里的意味。
车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停在了一家格调高雅的私房菜馆前。
“吃点东西再回去。”龚俊解开安全带,语气自然。
张哲瀚有些意外,但还是跟着下了车。这家菜馆他听说过,很难预约,主打精致养生的粤菜,显然是为了照顾他刚刚伤愈、仍需调养的肠胃。
菜馆环境清幽,包厢里燃着淡淡的檀香。菜品一道道上来,清淡鲜美,摆盘精致。龚俊吃饭时依旧秉持着食不言的习惯,动作优雅从容。
张哲瀚却有些按捺不住安静。他偷偷观察着龚俊,看着他用公筷自然地给自己夹了一块鲜嫩的蒸鱼,动作流畅得像是一种习惯。
“那个……谢谢。”张哲瀚小声说。
龚俊抬眸看他:“谢什么?”
“谢谢你带我来玩,还有……吃饭。”张哲瀚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还有……这段时间,照顾我。”
这些话他说得有些别扭,但确实是发自真心。经历了车祸这场无妄之灾,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龚俊冷硬外表下的那份责任和……或许不止是责任的细心。
龚俊沉默了片刻,放下筷子,目光沉静地落在张哲瀚身上:“张哲瀚,我们谈谈。”
张哲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来了吗?是要秋后算账,还是重申他们之间的“协议”?
“之前……关于协议的事情。”龚俊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有些条款,或许需要调整。”
张哲瀚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婚姻的形式可以是合作,但相处的方式,不应该只有冷冰冰的条款。”龚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陈述一项经过深思熟虑的决策,“我承认,最初我过于强调秩序和效率,忽略了你……作为伴侣的感受。”
这番话从龚俊口中说出,简直堪称石破天惊。张哲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一向视规则和利益为最高准则的男人,竟然在向他……道歉?或者说,是在反思?
“车祸那天,”龚俊继续道,目光深邃,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在抢救室外面的感觉,很糟糕。”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陌生的情绪:“那是一种……完全脱离掌控的无力感。我意识到,如果你的存在与否,会对我产生如此大的影响,那么我之前所坚持的‘互不干涉’,或许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张哲瀚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屏息凝神,等待着龚俊的下文。
“我不擅长表达,也不懂得如何经营……亲密关系。”龚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少见的、坦诚的涩然,“但我想,我们可以尝试……换一种方式相处。”
“什么方式?”张哲瀚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像正常的……夫夫那样。”龚俊看着他,眼神专注,“彼此尊重,彼此担待,彼此……试着去了解。”
包厢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窗外的夕阳余晖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影。
张哲瀚的心潮剧烈地翻涌着。委屈、惊讶、茫然,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的希望,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想起龚俊在医院不眠不休的守候,想起他笨拙却坚定的照顾,想起他刚才在赛道上沉默的守护,想起他此刻坦诚而郑重的话语……
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在努力改变。为了责任,为了家族,还是……也为了他?
“我……”张哲瀚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妻子’。”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像只会吃喝玩乐,给你惹麻烦。”
“你不用刻意去扮演什么角色。”龚俊的语气缓和了些,“做你自己就好。只是,在做你自己的时候,稍微考虑一下……我们的共同生活。”
他拿起公筷,又给张哲瀚夹了一块他刚才多看了两眼的点心:“比如,聚会可以,注意安全,别喝到不省人事。想玩可以,选择安全的方式。家里……可以随你布置,留一半空间给我保持整洁就行。”
这些要求,听起来像是新的“规则”,却又充满了妥协和包容的意味。
张哲瀚看着碗里那块精致的点心,又抬头看看龚俊那张依旧没什么多余表情,眼神却明显柔和了许多的脸,心里那层坚硬的冰壳,终于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
他低下头,拿起筷子,小口地吃着那块点心,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一直甜到了心里。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应允的重量。
这顿晚饭,在一种微妙而缓和的气氛中结束。
回到家,张哲瀚站在玄关,看着这个曾经让他感到窒息和陌生的地方,心态已然不同。
龚俊换下西装,穿上舒适的家居服,少了些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他看了眼站在客厅有些无所适从的张哲瀚,开口道:“你的那些……玩具和游戏机,可以搬一部分到客厅。靠窗那个角落,阳光不错。”
张哲瀚惊讶地看向他。龚俊居然主动提出让他“侵占”公共空间?
“不过,”龚俊补充道,语气带着他特有的严谨,“需要固定收纳区域,不能随意堆放。”
“……知道了。”张哲瀚压下心底翻涌的暖流,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南山公馆的家,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客厅靠窗的角落,多了一个彩色的展示架,上面摆放着张哲瀚心爱的限量版潮玩和手办。沙发上也出现了几个与他之前风格迥异的、造型可爱的抱枕。开放式厨房的冰箱里,不再只有纯净水和高端食材,也塞满了张哲瀚喜欢的各种饮料和零食,虽然被严格限制在特定的区域。
龚俊依旧早出晚归,忙于他的商业帝国,但回家的时间似乎比以前规律了一些。他不再一进门就径直钻进书房,偶尔也会在客厅停留,看看新闻,或者……看着张哲瀚和顾霄他们打游戏大呼小叫(虽然眉头还是会不自觉地微蹙)。
他依旧话不多,但会开始过问张哲瀚的复健情况,会在他抱怨复健枯燥时,沉默地递上一杯温水。他甚至默许了顾霄等人偶尔的到访,只要不把家里弄得像第一次那样如同飓风过境。
张哲瀚也似乎在尝试着改变。他依然爱玩爱闹,但聚会的地点更多地选在了外面,即使在家,结束后也会主动和保姆一起收拾“残局”。他依然会买一堆在龚俊看来“无用”的东西,但学会了分类收纳,不再扔得到处都是。
他开始留意龚俊的喜好,比如发现他其实对某种特定产地的咖啡豆有偏好,于是悄悄托人买回来放在厨房(虽然龚俊什么都没说,但第二天早上,张哲瀚发现他用了那些豆子)。他还会在龚俊深夜加班时,让保姆炖一盅温补的汤水放在书房门口。
这种改变是缓慢的,细碎的,甚至带着几分笨拙和试探。像两只习惯了独居的刺猬,小心翼翼地收敛起尖锐的刺,尝试着靠近,寻找一个既能彼此温暖又不至于刺伤对方的距离。
期间,自然也有摩擦和不适。
比如,张哲瀚偶尔还是会玩到很晚,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吵醒浅眠的龚俊。龚俊不会像以前那样冷言冷语,但会连续几天气压偏低,用沉默表达不满。
而张哲瀚在享受了几次龚俊难得的“纵容”后,也会因为对方突然因公事繁忙、连续几天不见人影而感到莫名的失落和烦躁。
但无论如何,他们不再像最初那样,用冷漠和对抗将彼此推得更远。那场车祸像一剂猛药,虽然痛苦,却强行撕开了隔在两人之间的厚重帷幕,让他们看到了帷幕之后,那个并非全然冷漠,也并非只会胡闹的、真实的彼此。
一天晚上,张哲瀚接到大哥张启琛的电话,询问他伤势恢复情况,并委婉地提起了张家一个即将启动的新项目,希望有机会能和龚氏合作。
挂了电话,张哲瀚有些犹豫。他知道龚俊最忌讳将公私混为一谈,也更不喜欢被人利用婚姻关系来谋取商业利益。之前张家虽然也有意促成更多合作,但都被父母拦着,没让他开这个口。
他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试试。他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龚俊低沉的声音传来。
张哲瀚推门进去,看到龚俊正坐在书桌后,对着电脑屏幕处理邮件。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专注的侧影。
“那个……有点事想跟你说。”张哲瀚有些紧张地开口。
龚俊从屏幕上移开目光,看向他:“什么事?”
张哲瀚硬着头皮,把大哥提到的项目简单说了一下,语气尽量客观,最后补充道:“我就是传个话,你不用为难,该怎么评估就怎么评估。”
说完,他有些忐忑地看着龚俊,等待着他的反应。是冷笑着嘲讽他终于露出了“商业联姻”的真面目?还是直接冷冰冰地拒绝?
龚俊沉默地看着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似乎在思考。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
片刻后,他开口,语气平静无波:“项目资料发我邮箱,我会让市场部做初步评估。”
张哲瀚愣住了。就这么简单?没有质疑,没有嘲讽?
“哦……好,我让我哥发给你。”他有些懵懵地应道。
龚俊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哲瀚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他忽然明白,龚俊的这句回应,背后代表的是一种信任——信任他开口并非纯粹出于私利,信任张家这个项目本身具有合作的价值。这种信任,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张哲瀚感到触动。
“谢谢。”他低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书房。
靠在书房门外的墙壁上,张哲瀚捂住有些发烫的脸颊,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无法用单纯的“室友”或“合作伙伴”来定义龚俊在他心中的位置了。
那个曾经冰冷、遥远、如同精密机器般的男人,如今在他的世界里,变得有温度,有情绪,甚至……有点可爱?
这个认知让他心惊,却又无法抑制地,从心底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
日子就这样在磕磕绊绊与微妙变化中悄然流逝。转眼,秋去冬来。
张哲瀚的伤彻底痊愈,左臂活动自如,只留下了一道浅淡的疤痕。他和龚俊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相对平和稳定的阶段。
虽然龚俊依旧算不上一个热情体贴的伴侣,他严谨、克制,偶尔还会因为张哲瀚的丢三落四或者突发奇想而蹙眉,但他学会了用更温和的方式表达不满,甚至开始尝试着融入张哲瀚的一些……不那么“高效”的娱乐活动。
比如,在一个飘着细雪的周末午后,张哲瀚窝在客厅地毯上拼一个巨大的、几千块的拼图,这是他最近为了“修身养性”(主要是被顾霄嘲笑手残)开发的新爱好。
龚俊处理完工作,从书房出来,看到的就是张哲瀚对着满地碎片抓耳挠腮的样子。他走过去,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屈尊降贵地在地毯上坐下,拿起几块碎片,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准确地找到了它们的位置。
张哲瀚目瞪口呆:“你……你怎么拼这么快?”
龚俊头也没抬,语气淡然:“逻辑和图案匹配而已,不难。”
张哲瀚:“………”感觉有被冒犯到。
但接下来,两人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张哲瀚负责天马行空地寻找可能匹配的图案,龚俊则负责用他强大的逻辑和分析能力,将那些碎片精准定位。一个下午过去,那副复杂的星空拼图,竟然完成了一大半。
看着逐渐成型的璀璨星河,张哲瀚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偷偷看向身旁的龚俊,他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块碎片,侧脸在窗外雪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安静柔和。
“喂,龚俊。”张哲瀚忽然开口。
“嗯?”龚俊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拼图上。
“我们这算不算是……先婚后爱?”张哲瀚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心脏却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龚俊拿着碎片的手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张哲瀚。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窗外皑皑的白雪和室内温暖的灯光,仿佛蕴藏着万千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不是去拿拼图,而是轻轻拂开了张哲瀚额前一抹不听话的碎发。指尖温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说呢?”他低声反问,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缱绻的意味。
窗外的雪,静静地下着。屋内,暖意盎然。
拼图上,那片璀璨的星河,在他们手下,正一点点变得完整。
或许,他们的婚姻,也如同这拼图一般,始于一片混乱和碎片,需要耐心、磨合,甚至偶尔的迷茫和挫折。但只要双方都不放弃,愿意一点点地去寻找、去拼接,最终,也能构筑出属于他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风景。
至于爱……
张哲瀚看着龚俊近在咫尺的、不再冰冷的眼眸,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已经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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