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那条朋友圈下的插科打诨,以及回程路上与龚俊指尖交缠的温暖,暂时驱散了“催生”话题带来的尴尬与压力。他像一只被顺毛捋舒服了的猫,餍足地靠在龚俊肩头,几乎要睡着。
然而,生活并非总是温情脉脉的二人世界。龚俊作为龚氏集团的掌舵人,其工作强度和面对的挑战远超张哲瀚的想象。新年假期刚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商业风暴便席卷而来。
龚氏集团一个重要的海外合作项目,因对方公司内部突发丑闻及国际市场剧烈波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巨额投资面临打水漂的风险,集团股价应声下跌,媒体捕风捉影,负面报道甚嚣尘上。这对于刚刚完成一系列战略调整、正处于关键时期的龚氏来说,无疑是一记重锤。
龚俊立刻进入了连轴转的战斗状态。他取消了所有非必要的行程,每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不是在高管会议室里与核心团队商讨应对策略,就是在满天飞的航程中亲自赶往海外斡旋,即便偶尔回家,也多半是深夜,带着一身掩不住的疲惫和冷冽气息,直接扎进书房,直至凌晨。
家里刚刚充盈起来的温馨烟火气,仿佛一夜之间又被冰冷的沉寂所取代。
张哲瀚起初有些无措。他看着龚俊眼底日益加深的青黑,看着他接电话时紧蹙的眉头,看着餐桌上一次次热了又凉、最终被原封不动撤下的饭菜,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他尝试过像以前那样,端着一杯热牛奶或一碗汤水去书房,想陪陪他,哪怕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边。
但这一次,情况似乎不同。龚俊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周身的气场像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张哲瀚的靠近,有时甚至换来他因思路被打断而下意识蹙眉,虽然他会立刻意识到,放缓语气说一句“你先睡,不用等我”,但那瞬间的疏离和不容打扰的专注,还是让张哲瀚感到一种被隔绝在外的失落。
他理解龚俊的压力,知道他此刻正扛着整个集团的命运。可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的那些插科打诨、撒娇卖萌,在这样严峻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甚至不敢轻易给龚俊打电话或发信息,怕打扰到他至关重要的会议或谈判。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距离感,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这天晚上,张哲瀚又一次等到深夜,龚俊还没回来。他窝在客厅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他却一点也看不进去。手机屏幕亮着,是他和顾霄的聊天界面,顾霄还在约他明天去新开的俱乐部玩。
张哲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回复:【不去了,没心情。】
顾霄:【???怎么了小哲?又跟龚总闹别扭了?不是刚和好如胶似漆吗?】
张哲瀚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没有闹别扭。就是他最近公司事情太多,很忙,压力很大。我感觉……我好像一点忙都帮不上。】
顾霄:【嗨,我当什么事呢。龚总那种级别,遇到的都是大风大浪,咱们这种凡人确实插不上手。你别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出来玩散散心呗,你在家守着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张哲瀚看着顾霄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别添乱”……原来在别人眼里,他之于龚俊,最大的价值就是“不添乱”吗?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张哲瀚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趿拉着拖鞋跑过去。
龚俊正弯腰换鞋,灯光下,他的脸色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连西装外套都似乎带着风尘仆仆的沉重。
“回来了?吃过了吗?厨房还温着汤……”张哲瀚接过他的公文包,语气带着小心翼翼。
龚俊直起身,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吃过了。不用忙,我洗个澡还要看几份文件。”他的目光掠过张哲瀚,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但最终只是牵动了一下嘴角,显得异常勉强。
看着他径直走向卧室的背影,张哲瀚站在原地,手里还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公文包,心里空落落的。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龚俊,仿佛又变回了最初那个冰冷、遥远、难以靠近的“龚总”,那个与他处在两个世界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依旧没有好转。龚俊甚至因为需要与海外团队保持同步,开始频繁地昼夜颠倒,张哲瀚醒来时,他可能刚睡下不久,张哲瀚准备睡时,他书房的灯还亮着。两人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几乎打不着照面,连交流都变得奢侈。
张哲瀚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他的买手店生意不错,顾霄他们也常约他,但他总觉得提不起劲。家里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心慌。他开始怀疑,当龚俊的世界被这样的狂风暴雨席卷时,他张哲瀚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一个需要被照顾、不被添乱就好的“伴侣”吗?
一种久违的、想要逃离的冲动,再次冒了出来。
转折发生在一个凌晨。张哲瀚被噩梦惊醒,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旁边,却摸了个空。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书房的门缝下,依旧透出灯光。
鬼使神差地,他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口。门没有关严,他透过缝隙,看到龚俊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似乎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他的一只手还搭在鼠标上,另一只手无力地垂着,眼镜滑到了鼻梁下端,眼下是浓重的阴影,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起皮。
他看起来那么累,那么……脆弱。
张哲瀚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起来。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书桌上除了文件,还放着一个凉透的咖啡杯,以及一个他之前强行塞进来的、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杯——里面是他晚上让保姆炖的参汤,显然一口没动。
他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龚俊身上。动作虽轻,还是惊醒了浅眠的龚俊。
龚俊猛地睁开眼,眼底瞬间恢复清明和警惕,但在看到是张哲瀚时,那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更深重的疲惫。“你怎么还没睡?”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我……我起来喝水。”张哲瀚下意识地撒谎,心里有些委屈,“你回房间睡吧,在这里会着凉。”
“不用,我还有一点看完。”龚俊坐直身体,揉了揉太阳穴,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显然没有离开的打算。
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完全将自已隔绝在外的样子,张哲瀚一直压抑的委屈和担忧终于爆发了。他上前一步,伸手“啪”地一声合上了龚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龚俊愕然抬头,眉头紧紧皱起:“张哲瀚,你干什么?我在工作!”
“工作工作!你就知道工作!”张哲瀚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瞬间红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已经连续熬了多少天了?是不是非要累倒了才甘心?!公司的事情重要,你的身体就不重要了吗?!”
龚俊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你不懂!现在是什么关头?集团上下几千双眼睛看着我,多少人的饭碗系于此!这不是儿戏!”
“是!我是不懂你们那些几十亿几百亿的生意!”张哲瀚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公!我看着你这样我很担心!我很害怕!我每天在家提心吊胆,想关心你又怕打扰你,我算什么?一个摆设吗?!”
他越说越激动,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倾泻而出:“龚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除了吃喝玩乐,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所以遇到事情,你宁可一个人扛着,连一句都不愿意跟我多说?!”
龚俊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听着他带着哭腔的控诉,心中的烦躁和疲惫交织,却也在那泪水中心软了一角。他意识到,这段时间,他确实完全忽略了张哲瀚的感受,将他排斥在了自己的压力圈之外。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火气,但语气依旧生硬:“我没有觉得你没用。只是这些事情告诉你,除了让你跟着担心,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张哲瀚哽咽着,“我是你老婆!就算我帮不上实际的忙,至少我可以听你说说,可以陪着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陌生人一样住在同一个房子里!龚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彼此尊重,彼此担待?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担待?你根本就是把我推开!”
“我……”龚俊一时语塞。他习惯于独自面对和解决所有问题,将脆弱和压力隐藏在那张冷峻的面具之下。他以为这是保护,却没想到这种“保护”,反而成了伤害。
他看着张哲瀚哭得通红的眼睛和单薄的肩膀,想起他之前受伤时依赖自己的样子,想起两人之间那些温暖的点点滴滴。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张哲瀚面前。张哲瀚负气地扭过头,不看他。
龚俊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声音放缓了许多,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对不起……是我不好。”
这声道歉,让张哲瀚的哭声小了一些,但肩膀还在微微抽动。
龚俊轻轻将他拥入怀中,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抗拒,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我不是要推开你。”他低声解释,像是在对张哲瀚说,也像是在对自已说,“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处理这些。”
“你可以不用一个人。”张哲瀚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声音还带着鼻音,“龚俊,我是你老婆,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你的压力,你的烦恼,我可能解决不了,但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你不要总是把我当成需要被保护起来的小孩子,好吗?”
龚俊沉默着,下颌轻轻抵着张哲瀚的发顶。怀中人温暖的身体和带着哭腔的诉求,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动了他内心那扇紧闭的门。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分担他的重负,即使这分担可能微不足道。
“这次的项目,”过了好一会儿,龚俊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很棘手。对手很狡猾,利用了信息差和国际形势,设了一个局。我们前期投入太大,如果撤出,损失惨重;如果硬扛,风险极高,可能会拖累整个集团的现金流。”
他开始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向张哲瀚描述面临的困境,不再是报喜不报忧,而是坦诚地告知风险与压力。
张哲瀚安静地听着,虽然那些商业术语他依然一知半解,但他能感受到龚俊语气中的凝重和疲惫。他不再哭泣,只是更紧地回抱住龚俊,用行动告诉他“我在听,我在这里”。
“……所以,现在就是在赌,赌市场风向会变,赌我们能找到新的突破口。”龚俊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积压在胸口的巨石挪开了一点。他惊讶地发现,将这些压力和盘托出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控感,反而因为有人倾听和陪伴,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松动了一丝。
“一定会好的。”张哲瀚抬起头,看着他,眼睛还红着,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相信你。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这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道微光,照进了龚俊因连日焦灼而有些阴霾的心底。他低头,吻了吻张哲瀚的额头:“嗯。”
“但是,”张哲瀚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坚持,“你再忙也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
看着他又恢复了几分“小少爷”的蛮横样子,龚俊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心底那处柔软被轻轻触动。“好,听你的。”他妥协道。
这一夜,书房里的灯光终于熄灭了。龚俊被张哲瀚强行拉回了卧室,虽然脑子里还在盘旋着各种数据和方案,但拥着怀里温暖的身体,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安宁,竟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自那晚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龚俊依然忙碌,但他开始有意识地调整。他会尽量在饭点回复张哲瀚的信息,哪怕只是简单一句“在吃”;会在深夜回家时,如果看到张哲瀚还醒着,主动跟他说几句今天的进展,不再是完全的沉默;甚至有一次,在连续加班后,他主动提出让张哲瀚陪他去那家粥铺吃宵夜。
张哲瀚也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和担心。他学会了看龚俊的脸色,在他眉宇间倦色深重时,会默默给他泡一杯安神的茶,不会过多打扰。他会笨拙地学着按摩,在龚俊靠在沙发上小憩时,用并不专业的手法帮他放松紧绷的肩颈。他甚至开始关注财经新闻,试图理解龚俊正在面对的战场,虽然依旧看得云里雾里,但至少,当龚俊偶尔提起某个名词时,他不再是一片茫然。
他不再觉得自已无用。他明白了,对于龚俊这样的人来说,或许“陪伴”和“理解”,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一个月后,在龚俊及其团队近乎不眠不休的努力下,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他们抓住了一个关键的契机,与另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达成了新的战略合作,成功化解了这次危机。消息传出,龚氏集团的股价强势反弹,甚至超过了风波前的水平。
庆功宴当晚,龚俊推掉了所有应酬,准时回了家。
张哲瀚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不算太复杂、但都是龚俊偏好的家常菜,还开了一瓶红酒。
“恭喜。”张哲瀚举起酒杯,眼睛亮晶晶的,笑容里充满了由衷的喜悦和骄傲。
龚俊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千。这段时间,他站在商业世界的风口浪尖,运筹帷幄,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眼前这个人,用他或许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方式,在他最疲惫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碰了碰杯,深邃的目光落在张哲瀚脸上:“谢谢你,瀚瀚。”
“谢我什么?我又没帮上什么忙。”张哲瀚有些不好意思。
“不,”龚俊摇头,语气郑重,“你帮了很大的忙。”是你让我知道,我不必永远一个人。
他没有说出口,但张哲瀚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甜甜地笑了,凑过去在龚俊唇上亲了一下:“那……有奖励吗?”
龚俊眸色一深,放下酒杯,将他拉进怀里:“你想要什么奖励?”
“嗯……陪我出去度假?就我们两个!”张哲瀚趁机提出要求,“你之前答应过的,等忙完就陪我去!”
“好。”龚俊毫不犹豫地答应,“想去哪里?”
“还没想好,你定!”张哲瀚窝在他怀里,心满意足。
风波过后,生活重回正轨,甚至比之前更加甜蜜稳固。龚俊兑现承诺,精心规划了一次只有他们两人的海岛度假。在碧海蓝天之间,没有工作,没有应酬,只有彼此,仿佛回到了热恋期。
旅行回来不久,一个周末的午后,张哲瀚在整理书房时,无意间发现了龚俊的画册。那不是他收藏的名家作品,而是一本速写本。他好奇地翻开,里面竟然全是各种形态的……他。
睡着的、打游戏的、拼拼图的、在厨房手忙脚乱的、在卡丁车场笑得开怀的……笔触或许不算特别专业,但捕捉的神态却异常生动传神。每一幅画的角落,都标注着日期。
张哲瀚一页页翻看着,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中,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从未想过,龚俊那样一个理性至上的人,会用这种方式记录下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最后一页,是最近的一幅。画的是那天凌晨,他在书房里哭着控诉龚俊的样子,虽然眼泪汪汪,但眼神倔强。旁边有一行小字,是龚俊锋利有力的笔迹:
【我的盔甲,亦是软肋。】
张哲瀚的视线瞬间模糊了。他拿着画册,冲出书房,找到正在阳台打电话的龚俊。
龚俊刚挂断电话,回头就看到张哲瀚红着眼眶站在门口,手里举着那本速写本。
“这是……你画的?”张哲瀚的声音带着哽咽。
龚俊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耳根微微泛红:“嗯。偶尔……随手画的。”
“随手?”张哲瀚走到他面前,指着那行字,“这也是随手写的?”
龚俊看着他那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揽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低声承认:“不是随手。是真心话。”
他顿了顿,仿佛卸下了某种包袱,声音低沉而清晰:“张哲瀚,以前我觉得,感情是变量,是风险,需要控制在最低限度。所以我给自己划定了界限,制定了协议。但我发现,我控制不了。”
“你就像一场不受控的、色彩斑斓的飓风,闯进了我黑白分明的世界。你打乱了我的秩序,带来了麻烦,也带来了……我从未体验过的鲜活和温暖。你让我知道,盔甲再坚硬,也需要有能卸下的时候;软肋再致命,也因为值得守护而变得有意义。”
他抬起张哲瀚的脸,目光深邃如同星辰大海,里面是毫无保留的爱意与坦诚:“是你让我明白,爱不是计算利弊后的选择,而是明知是软肋,也甘之如饴的沉沦。”
张哲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但这次是幸福的泪水。他紧紧抱住龚俊,又哭又笑:“龚俊,你完了!你现在情话说得这么溜,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冷面工作机器吗?”
龚俊低头吻去他的泪水,唇角上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龚太太调教有方。”
阳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客厅里,那幅色彩奔放的画作与古典油画相对而立,和谐共存。展示架上,限量版潮玩与商业奖杯并肩。冰箱里,零食饮料与高端食材共享空间。
这里不再是龚俊秩序井然的私人领地,也不再是张哲瀚暂住的豪华住宅。
这里是他们的家。一个由冰冷协议开始,却在爱与磨合中,构筑起的,充满了理解、包容、共同成长与深沉爱意的,独一无二的家。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