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孕周踏入第四个月，张哲瀚的腹部已经有了不容忽视的圆润弧度。虽然相较于同孕周的单胎妈妈，他的肚子还不算特别夸张，但身体内部承载着两个迅速成长的小生命，所带来的负荷已然清晰地体现出来。
最明显的感觉就是累。
那种疲惫感如同附骨之疽，无处不在。以前他还能精神奕奕地去店里待上大半天，处理事务，和店员聊天，现在却常常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开始眼皮打架。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是最好的催眠曲，不出半小时，他就能歪着脑袋陷入浅眠。
龚俊将他的困倦看在眼里，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他能做的，就是将主卧的窗帘换成更遮光的，确保他午睡时的环境足够黑暗静谧；在他经常活动的客厅、书房甚至视听室里，都铺上更厚实柔软的长毛地毯，摆放好触手可及的靠枕和薄毯，让他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小憩。
“老公…我好像……又困了……”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张哲瀚靠在餐厅的椅背上，眼神就开始迷离，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慵懒的猫咪。
龚俊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起身走到他身边，俯身将他轻松地打横抱起：“困了就睡，我陪你。”
张哲瀚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含糊地应了一声。被龚俊稳稳地抱在怀里，走向卧室的路上，他就已经几乎睡着了。龚俊小心地将他放在床上，调整好枕头，盖好被子，看着他几乎秒入睡的恬静侧颜，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除了嗜睡，另一种频繁造访的感觉是心慌。
有时他正安静地看着书，或者只是和龚俊说着话，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感就会攫住他。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又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猛地加速跳动，带来一种空落落的悸动和轻微的窒息感，额角也会渗出细密的冷汗。
第一次发生时，把张哲瀚和在一旁处理文件的龚俊都吓了一跳。
“龚俊……”张哲瀚当时正靠在沙发上看绘本，忽然就捂住了胸口，脸色微微发白，呼吸有些急促，“我……我心口有点慌……”
龚俊几乎是瞬间就丢开了平板，几步跨到他身边，一手揽住他，另一只手已经按上了他的手腕脉搏，感受着那过快且有些不齐的跳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别怕，深呼吸，跟着我。”龚俊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引导着张哲瀚缓慢地吸气、呼气，同时立刻按铃叫来了家庭医生。
医生检查后，安抚他们这是双胎妊娠中比较常见的现象。由于心脏需要为母体和两个胎儿提供血液，负荷加重，偶尔出现心律不齐或心慌是正常的，只要不是持续性的剧烈不适，一般问题不大。建议多休息，避免突然改变体位，保持环境通风，如果感觉不适立刻静卧，必要时可以低流量吸氧。
尽管医生这么说，龚俊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立刻让助理采购了数台医用级别的便携式氧气瓶，分别放置在卧室床头、客厅沙发旁、书房、甚至主卧的洗手间里。每个氧气瓶都调试好，确保张哲瀚在任何角落感到不适时，都能立刻取用。
有一次深夜，张哲瀚被心慌感憋醒，刚难受地哼唧了一声，身旁的龚俊就立刻惊醒，迅速打开床头灯，动作熟练地拿过氧气瓶，将轻柔的氧气管小心地放置在他鼻下。
“嘘，没事，吸点氧会好受些。”龚俊半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大手在他后背轻轻顺着，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却满是抚慰。
清冽的氧气流入鼻腔，胸口的憋闷感渐渐缓解。张哲瀚靠在龚俊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呵护，那种因身体不适而产生的恐慌和脆弱，慢慢被安全感取代。
娇气，是另一个显著的变化。
这种娇气并非指性格上的蛮横，更多是体现在身体对外界刺激的敏感度上。他的皮肤仿佛变成了最上等的薄胎瓷，轻轻一碰就容易留下痕迹。
有一天早上醒来，张哲瀚发现自己的小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巴掌大的青紫，看起来颇为吓人。他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记起自己在哪里磕碰过。
“老公，你看我这腿……”他撩起睡裤，指着那块淤青给龚俊看，语气带着点委屈和莫名。
龚俊蹲下身，仔细查看了那片刺眼的青紫，指腹极其轻柔地在那周围的皮肤上抚过，眉头紧紧锁起：“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碰到的？”
“我也不知道啊，”张哲瀚嘟囔，“睡一觉起来就这样了，我都没感觉疼。”
后来咨询医生才知道，这也是孕期激素变化导致的毛细血管脆性增加，加上双胎对母体营养的消耗更大，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自此，龚俊更是将张哲瀚当成了易碎品中的易碎品。
家里所有家具的尖锐边角，早就被柔软的防撞条包裹得严严实实。龚俊现在连牵他的手，都下意识地放轻力道，生怕自己粗糙的指腹会磨红他细腻的皮肤。晚上帮他洗澡时，更是小心翼翼，选用最柔软的毛巾，沐浴露都是精心挑选的、没有任何刺激性成分的温和产品。
甚至有一次，张哲瀚只是弯腰想捡起掉在地上的遥控器，龚俊看到后，立刻一个箭步冲过来，抢先一步捡起，然后紧张地扶住他：“以后要拿什么东西，叫我来，或者让阿姨拿，别自己弯腰，容易头晕，也怕你碰着。”
张哲瀚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怀个孕，又不是玻璃做的……”
“在我眼里，你现在比玻璃还珍贵。”龚俊语气严肃，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他看着他圆润的腰身，那里孕育着他们共同的两个宝贝，也承载着他全部的牵挂和担忧。
张哲瀚的“娇气”还体现在对环境的敏感上。他闻不得一丝油烟味，以前喜欢的某些香水味现在也觉得刺鼻。于是，龚家厨房的通风系统升级到了最高标准，家里所有的香薰都被撤掉，换成了无害的加湿器。龚俊甚至要求家里的佣人和助理，在靠近张哲瀚时，都不能使用气味浓烈的护肤品或化妆品。
日子就在这种极致的呵护与张哲瀚身体的各种微妙反应中缓缓流淌。
孕期的辛苦是实实在在的，但被爱紧密包裹的感觉，却也冲淡了这些不适带来的烦躁。
张哲瀚常常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两个小家伙越来越有力的胎动，那种奇妙的、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有时候，两个小家伙似乎在里面“打架”，你一拳我一脚，顶得他的肚皮这里鼓起一个小包，那里又滑过一道弧度，他会拉着龚俊的手一起感受。
“你看你看，这个肯定像你，力气这么大，以后肯定是个调皮鬼。”张哲瀚指着肚皮上某个活跃的鼓包，笑着对龚俊说。
龚俊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去，感受着那鲜活的生命力，冷峻的眉眼会瞬间柔和下来，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和期待。“这个也不算乖啊…估计还像你呢…”他感受着另一侧同样闹腾的小家伙，低声道。
虽然身体沉重，容易疲惫，心慌气短，皮肤脆弱，但张哲瀚的心态却在龚俊和全家人的爱意滋养下，变得越来越平和。他接受了身体的变化，接受了这种“娇气”的状态，因为他知道，这是为了迎接两个健康宝宝的必要过程。
他会乖乖地吃下那些营养丰富但可能并不那么可口的食物，会按时吸氧，会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活动，会在感到不适时立刻告诉龚俊。
而龚俊，则像一座最稳固的靠山，始终屹立在他身后，为他挡去所有风雨，用无尽的耐心和爱意，支撑着他度过这段特殊而又充满期待的时光。
夜深人静时，龚俊会看着身边熟睡的张哲瀚，手指虚虚地描摹着他圆润的脸颊轮廓，目光落在他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未来的希望。他会俯身，极轻地吻一下张哲瀚的额头，再吻一下他的肚子，在心里默默地对里面的两个小家伙说：“要乖乖的，不要让妈妈太辛苦。”
然后，他会将张哲瀚连同他肚子里的两个宝贝一起，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仿佛拥抱着全世界。
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遮光窗帘滤过，只在边缘缝隙处漏进几缕金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主卧深色的地毯上。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加湿器吐出细微的白雾，以及张哲瀚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他侧躺着，身下和背后都被柔软的孕妇枕妥帖地支撑着，即便如此，日益沉重的腹部依旧带来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孕中期本应是相对舒适的阶段，但对怀揣双胎的张哲瀚来说，身体的负担从未真正减轻。
龚俊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和一小碟洗好的蓝莓。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俯身，目光柔和地落在张哲瀚睡熟的侧脸上。
因为双胎的缘故，张哲瀚的脸颊比孕前圆润了不少，皮肤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白皙细腻，长睫毛安静地垂着，像两把小扇子。只是那眼睑下淡淡的青色，泄露了这看似安稳睡眠下的疲惫。龚俊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开他额前一缕微湿的碎发，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的好梦。
睡梦中的张哲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嘤咛一声，微微蹙了蹙眉，翻身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迟缓。龚俊立刻伸手，稳稳地托住他的腰背，协助他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这一动，张哲瀚倒是醒了过来。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看到床边的龚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老公……几点了？”
“快四点了。”龚俊就势在床边坐下，拿起温水递到他唇边，“喝点水，刚睡醒容易口干。”
张哲瀚就着他的手小口喝了几口，温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让他舒服了些。他揉了揉眼睛，试图坐起来，却感觉腰骶处一阵熟悉的酸胀袭来，忍不住“嘶”了一声。
“慢点。”龚俊的手臂立刻环过他，承担了他大部分重量，将他稳稳扶起，又在他身后垫了好几个靠枕，“腰又酸了？”
“嗯……”张哲瀚靠坐在柔软的枕头堆里，眉头微蹙，手自觉地按上后腰，“有点胀痛，感觉像扛了一天麻袋似的。”明明只是睡了两个小时午觉，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
龚俊没说话，温热干燥的掌心已经覆上他的后腰，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他的手法早已在专业康复师指导下练得相当纯熟，力道恰到好处地落在酸胀的肌肉和穴位上，带来一阵阵舒缓的松快感。
“唔……对，就是这里……”张哲瀚舒服地叹了口气，像只被顺毛的猫，眯起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往龚俊手的方向靠了靠，“你手法越来越好了，龚总。”
龚俊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手下没停：“熟能生巧。”他目光落在张哲瀚明显隆起的腹部，那里像揣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西瓜，将宽松的丝质睡衣撑起一道柔和的弧线。“宝宝们今天乖不乖？”
“刚才睡觉前还踢我来着，”张哲瀚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动静，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宠溺，“左边这个劲儿特别大，感觉像在练拳击。”
正说着，他腹侧突然鼓起一个小包，很快又滑了下去。张哲瀚“哎呀”一声，抓住龚俊的手按在那个位置：“快！又来了！你摸摸看！”
龚俊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贴上去，屏息凝神。果然，掌心下传来一下清晰有力的顶动，像是一条调皮的小鱼在吐泡泡，又像是一个小小的拳头在试探外面的世界。那鲜活的生命力透过薄薄的肚皮传递过来，让龚俊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感觉到了吗？”张哲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嗯。”龚俊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动容。每一次胎动，都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那两个小生命的存在，也更深切地体会到张哲瀚正在承受的辛苦。
揉按了十几分钟，张哲瀚感觉腰部的酸胀缓解了不少。他动了动身子，想下床走走，刚把腿挪到床边，一阵熟悉的眩晕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嗡嗡作响，心脏像是失重般骤然加速跳动。
“龚俊……”他下意识地攥紧了龚俊的衣袖，声音瞬间虚弱下去，“……头晕……”
龚俊脸色微变，反应极快地扶稳他，另一只手已经抓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便携氧气瓶，动作流畅地打开开关，将轻柔的氧气管小心地凑到张哲瀚鼻下。
“别怕，深呼吸。”龚俊将他半揽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声音沉稳而令人安心，“慢慢吸，对……”
微凉的氧气流入鼻腔，带着一丝清冽的味道，胸口的憋闷和心悸感随着深长的呼吸渐渐平复，眼前的黑雾也慢慢散去。张哲瀚靠在龚俊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软。
“好点了吗？”龚俊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嗯……”张哲瀚有气无力地应着，脸色还有些苍白，“就是突然一下……像踩空了似的。”
“医生说了，双胎负担重，体位性低血压和暂时性缺氧都容易发生。”龚俊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以后起身、转身都慢一点，千万别急。”
张哲瀚乖乖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委屈。他以前可不是这么“弱不禁风”的，现在倒好，走快几步会喘，起猛了会晕，简直像个瓷娃娃。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吸了几分钟氧，张哲瀚感觉好多了。龚俊扶着他，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我想去露台透透气。”张哲瀚小声要求。
“好，我陪你。”
露台被精心布置过，柔软的躺椅，舒适的脚踏，旁边的小几上还放着几本张哲瀚最近在看的时尚杂志和育婴书籍。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龚俊先给他腿上盖了条薄薄的羊绒毯，这才扶着他慢慢坐下。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远处的城市轮廓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张哲瀚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感觉胸口的滞闷彻底消散了。
“还是外面舒服。”他感叹道，靠在躺椅上，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
龚俊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那碟蓝莓，一颗一颗地喂到他嘴边。张哲瀚张嘴接了，清甜微酸的汁液在口中爆开，缓解了口中因为吸氧而残留的些许干涩。
“妈晚上炖了虫草花乳鸽汤，说是补气力的。”龚俊一边喂他，一边汇报晚上的菜单，“还有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都是你最近能接受的。”
张哲瀚听着，没什么胃口，但也知道不能不吃。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感觉每天都在填鸭，就为了这两个小家伙。”
“辛苦你了。”龚俊握住他放在肚子上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等他们出来，我帮你‘教训’他们。”
张哲瀚被他这话逗笑了，嗔怪地瞪他一眼：“哪有你这样的爸爸？”
两人正说着话，楼下花园里传来嘟嘟和保姆玩闹的欢快笑声。小家伙似乎在进行什么跑步比赛，清脆的童音穿透暮色，充满了活力。
张哲瀚听着儿子的笑声，眼神温柔，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已经很久没能像以前那样，陪着嘟嘟在花园里疯跑、玩捉迷藏了。现在他走几步都嫌累，稍微活动量大一点就心慌气短，只能远远地看着，或者通过视频看着顾霄他们带嘟嘟出去玩。
“又想陪嘟嘟玩了？”龚俊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嗯。”张哲瀚低低应了一声，“感觉亏欠他好多。他现在都不怎么黏着要我陪他玩了。”以前嘟嘟可是个小黏人精，现在似乎也懂事地知道妈妈身体不便，很少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做游戏。
“别瞎想。”龚俊捏了捏他的手指，“嘟嘟很懂事，他知道妈妈在为他准备两个更棒的玩伴。等他当了哥哥，有你忙的时候。”
正说着，保姆带着玩得满头大汗的嘟嘟上来了。小家伙看到爸爸妈妈在露台，立刻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但在快到张哲瀚面前时，又猛地刹住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妈妈！你睡醒啦？头还晕晕吗？”
听着儿子奶声奶气却充满关心的问候，张哲瀚的心瞬间化了。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儿子汗湿的头发：“妈妈不晕了。嘟嘟玩得开心吗？”
“开心！”嘟嘟用力点头，然后献宝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小风车，“看！阿姨给我做的！跑起来呼啦啦转！”
他拿着风车，想递给妈妈看，又不敢靠太近，怕撞到妈妈的肚子。那副想亲近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张哲瀚鼻尖一酸。
“真漂亮。”张哲瀚柔声说，“等弟弟妹妹出来了，嘟嘟教他们玩风车，好不好？”
“好！”嘟嘟大声答应，眼睛亮晶晶的，“嘟嘟是哥哥，教他们玩好多好多玩具！”
看着儿子骄傲的小模样，张哲瀚心里的那点失落被暖意取代。是啊，他正在为嘟嘟创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礼物，这份辛苦，是值得的。
晚饭时间，果然如龚俊所说，餐桌上摆满了精心烹制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但口味都十分清淡。两位母亲不停地给张哲瀚夹菜，目光殷切。
张哲瀚努力地吃着，但孕期的胃口总是反复无常，今天他对鱼肉有些反胃，吃了两口就忍不住皱眉。
“怎么了瀚瀚？鱼不新鲜吗？”龚母立刻关切地问。
“不是……”张哲瀚放下筷子，有些歉意，“就是……突然有点不想吃鱼。”
“不想吃就不吃，”张妈妈连忙把鱼盘挪开，把那盅炖得金黄清澈的乳鸽汤推到他面前，“喝点汤，这个补，我撇了好几遍油，一点都不腻。”
龚俊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那盘清蒸鲈鱼拿到自己面前，然后夹了几筷子张哲瀚平时还算爱吃的西兰花到他碗里。
张哲瀚感激地看了龚俊一眼，重新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汤味确实鲜美，火候到位，但他吃了没多少，就感觉胃里顶得慌，好像食物已经堆到了喉咙口。
“我……我吃不下了。”他放下碗，感觉再吃一口就要吐出来。
“这才吃多少啊？”张妈妈看着他那几乎没动多少的饭碗，忧心忡忡，“瀚瀚，你再多吃两口，不然晚上又要饿了心慌。”
张哲瀚看着碗里的饭菜，一阵烦躁涌上心头。他知道家人是为他好，但这种被“投喂”的压力，有时候真的让他喘不过气。
“妈，我是真的吃不下了，硬吃会更难受。”他语气有些生硬。
餐桌上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龚俊见状，放下筷子，平静地开口：“妈，瀚瀚现在胃部受挤压，容量小，少食多餐就好。逼他吃多了反而负担重。”他拿起张哲瀚的碗，自然地拨了一半米饭到自己碗里，“这些我吃，瀚瀚，把汤喝完，然后过两小时再吃点点心，好吗？”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两位母亲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张哲瀚心里一松，那股莫名的烦躁也消散了。他知道，龚俊总是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用最恰当的方式护着他。他点点头，乖乖地把剩下的汤喝完了。
晚饭后，龚俊陪着张哲瀚在客厅里极慢地散步消食。没走几步，张哲瀚就觉得腰酸，小腿也有些发胀。龚俊便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将他的腿轻轻抬起，放在自己腿上，熟练地帮他按摩小腿。
他的手指力度适中，从脚踝缓缓向上，揉捏着有些浮肿的肌肉。张哲瀚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轻松综艺，昏昏欲睡。
“累了就回房休息？”龚俊低声问。
“再坐一会儿。”张哲瀚懒懒地说，他享受这种一家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温馨感觉。嘟嘟在地毯上玩着乐高，两位母亲在厨房低声商量着明天的食谱，龚俊在身边帮他按摩……这种平淡的日常，此刻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然而，身体的疲惫不容忽视。没过多久，强烈的困意再次袭来，张哲瀚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地。
龚俊见状，示意保姆带嘟嘟去洗漱睡觉，然后小心地打横抱起已经半睡半醒的张哲瀚。
“唔……我自己能走……”张哲瀚含糊地抗议。
“别动，马上就到了。”龚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沉稳有力。
回到卧室，龚俊将他安置在床上，帮他洗漱擦身，换上干净的睡衣。整个过程，张哲瀚都像个人形玩偶，闭着眼睛任由他摆布，只在龚俊帮他涂抹防妊娠纹的精油时，因为冰凉的触感微微瑟缩了一下。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龚俊放柔了动作，将温热的掌心搓热，再轻轻覆在他高高隆起的腹部，打着圈按摩，帮助吸收。
精油带着淡淡的植物香气，龚俊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张哲瀚放松下来，感受着腹中宝宝们轻微的动静，以及丈夫温柔的爱抚，一种混合着疲惫、幸福和安心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老公……”他闭着眼，声音几不可闻。
“嗯？”龚俊俯身靠近。
“谢谢你……”张哲瀚喃喃道，“还有……对不起，我好像……太娇气了……”
龚俊动作一顿，随即，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眉心。
“傻瓜。”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无尽的爱怜，“你是在为我们孕育两个宝宝，再娇气都是应该的。在我这里，你永远有娇气的资格。”
这句话像是最有效的安神剂，彻底抚平了张哲瀚心中最后一丝不安和愧疚。他往龚俊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听着怀中人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龚俊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不会压到他的肚子，然后将他连同被子一起，紧紧拥入怀中。
窗外的月光悄悄漫进房间，勾勒出床上相拥而眠的轮廓。张哲瀚的孕期还在继续，辛苦与不适也仍将伴随，但在这份密不透风的爱与呵护下，所有的艰难仿佛都变得可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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