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大扫除定在周五下午，沈清被分配擦拭储物柜，指尖拂过柜顶，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条掉了下来，轻飘飘落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稿纸边缘。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展开--“今天他笑了，我觉得，阳光大概就是他那样的。”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小小的太阳笑脸。
沈清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林之远，他正扛着扫把，和同学打闹着，额角沁出薄汗，脸上挂着惯有的明亮笑容，和纸条上的话莫名重合。
他捏着纸条，指尖轻轻发烫，悄悄把它叠回原样塞进钱包内层。
大扫除结束后，林之远跑过来，手里拿着橘子糖递到沈清面前。沈清接过糖轻轻说了句“谢谢。”转头去收拾书包，避开了他的目光。
日子照旧流淌，传纸条的习惯没断，只是沈清的回复里偶尔多一句“今天天气不错。”或是“你刚才笑起来很好看。”林之远当他难得开窍调侃，笑着回怼：“那当然，我可是行走的小太阳。”
某次英语课后，林之远借沈清英语本核对笔迹。他翻到最后几页，目光忽然顿住--在笔迹的角落，用极淡的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笑。”
林之远合上本子，手心出汗。
周一返校，沈清整理书包时，不小心把钱包带了出来，那张藏了许久的纸条从夹层滑落，飘落在书桌底下。他正要弯腰去捡，林之远刚好经过，顺手就替他捡了起来。
“什么东西？”他随手捡起来，笑着凑到沈清面前：“呦，沈大难题藏着什么宝贝呢？”
话音未落，他已经展开纸条。“他今天又笑了，我觉得，阳光大概就是这样的。”--娟秀的字迹撞进眼里，林之远的嘴角瞬间杨得更高，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沈清的脸瞬间紧张，伸手想去抢：“没什么，快还给钱我！
“别呀，让我猜猜谁这么有眼光。“林之远抬手躲开，指尖捏着纸条晃了晃。
“别瞎说，是大扫除时捡到的。”
“捡到的？捡到的藏在钱包里。”林之远看了看有些窘迫的沈清，不敢在逗他了：“好好好，不猜了。”却还是没把纸条还回去，反而小心翼翼折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这纸条我先帮你收着，万一人家女生后续还要找你呢？放心，我肯定帮你转达心意。”
他说的一本正经，还冲沈清挤了挤眼睛。
接下来半个月，林之远总爱拿这事打趣沈清。“今天没收到纸条啊？”“沈清，语文课代表今天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对，是不是他给你纸条？”课间操结束，看见沈清独自去接水，他又追上去：“怎么一个人？方便给你递纸条？”甚至食堂吃饭时，他瞥见隔壁班女生过来和沈清说话都要用胳膊肘撞撞沈清“”“刚才那个女生是不是问你周末去哪买书，你说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沈清的回应永远如一，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干脆换个地方，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这天放学，林之远没再提纸条的事，只是和沈清并肩走，忽然叹了口气：“沈清，我更加坚信你是一道难解的题了。”
沈清侧头看他，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我调侃你这么久，你就不能顺着说一句，让我乐呵乐呵？林之远微微勾了勾嘴角继续道:"合着那纸条真是个乌龙。”
沈清收回目光，，声音依旧平淡：“早说了，是捡的。”
林之远噎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吧，算我瞎忙活。不过沈清，你这性子，以后真能找到对戏妈？”
沈清没回答，只是脚步微微加快，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林之远追赶上去，嘴里还在碎碎念：“哎，你等等我！跟你说，下次真有人给你递纸条，你得看看是谁，别浪费人家一片心意…”
沈清的背影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
纸条风波平息三周后，日子又回到了往常的平静。沈清依旧是不太爱说话的坐在那里认真听课，林之远坐在后面偶尔上课偷吃零食或是下课和同学插科打诨。俩人默契的谁都没在提纸条的事。
这天午休，林之远从外面疯玩回来，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就瞥见桌垫下露出一角淡蓝色信封。他挑眉抽出来，见信封上没写收件人，只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封口处还贴了张可爱的贴纸。
“哟，这是啥？”林之远捏着信封屁颠屁颠的跑到沈清旁边侧身坐下。“哎，你说是不是哪个暗恋我的小女生送的情书吧？”
沈清正在演算数学题，闻言也没抬头，只淡淡道：“可能是递错了。”
“递错也不能这么巧递到我这啊。”林之远兴致勃勃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写了两页，字里行间满是羞涩的好感，末尾落款是隔壁班的苏小冉--上次问沈清图书馆的女生。
林之远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快速扫完信，咋了咋嘴：“奇了怪了，苏小冉怎么给我写情书？我跟他总共没说过三句话啊。”
他把信纸递到沈清面前，语气颇有百思不得其解：“你看，他说我相处起来很舒服。可她之前明明盯着你看，怎么突然看上我了？”
沈清目光在信纸上停留了两秒，又移回自己的习题上，语气没什么起伏：“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是…”林之远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她本来想写给你，结果怕你拒绝，就转头我这儿了？毕竟你那性子，谁看了都得打退堂鼓。”
沈清抬眼瞪了他一下，林之远立刻嬉皮笑脸的往后退：“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不过说真的，这情书我该怎么处理啊？直接退回去太上人，收下又不合适，我对她可没那个意思。”
接下来两天，林之远没了插科打诨的那股劲儿了。一门心思琢磨情书的事。苏小冉偶尔会在走廊里碰见他，眼神闪躲又欲言又止，让他浑身不自在。他想找机会跟苏小冉说清楚，又怕场面尴尬，只好尽量绕着走。
沈清将他窘迫看在眼里，这天放学，主动开口：“直接说清楚就好。”
“啊？”林之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情书事，挠了挠头，“我怕说话重了，让她难堪。毕竟人家鼓足勇气写的情书，多不容易啊。”
“拖得越久，越麻烦”沈清脚步没停，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她要的是答案，不是模糊的回避。”
林之远琢磨了一路，觉得沈清说的有道理。第二天午休，他特意在教学楼楼下等苏小冉。看到人来，他深吸一口气，把叠好的情书递过去，语气诚恳：“苏小冉，你得信我看了。”他尽量让语气温和，避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落在远处的篮球场，“谢谢你愿意把心意告诉我，这很珍贵。”
苏小冉的脸瞬间染上绯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小声问：“那……那你怎么想的？”
林之远深吸一口气，转身直视着她，眼神诚恳却坚定：“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喜欢。不是你不好，是我心里装着一道没解开的难题，暂时腾不出地方给别的事。”
“难题？”苏小冉愣了愣，眼里满是疑惑。
“嗯，一道挺棘手的题。”林之远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认真，“他不像课本上的习题，有标准答案，也不像考试那样有时间限制，得慢慢琢磨，全心投入才能找到方向。在这之前，我没法分心去考虑感情的事，对你也不公平。”
他没说这倒“难题”是什么--是怎么走进那个看似冷漠的少年心里，让他多愿意笑一笑；是怎么守住这份莫名其妙闯入彼此生活的羁绊。这些话，他没办法对苏小冉说，也没法对任何人说，只能埋在心里，一点点摸索着解题思路。
苏小冉沉默片刻，眼底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但却很快又扬起一个释然的笑：“我懂了，没关系，谢谢你坦白告诉我，没有让我一直猜下去。那…祝你早日解开这道难题。”
“谢谢。”林志远松了口气，把信封塞进她手里，“这封信还给你，你的心意值得被好好对待。”
苏小冉接过信，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没有回头。林之远看着她的4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回到教室时，沈清趴在桌上补觉，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阴影。林之远放轻脚步坐下，静静看着他安静的侧脸。
沈清不知何时醒了，睁开眼就对上林之远的目光，挑眉道：“解决了？”
“搞定！”林之远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压低声音，“我和他说我有道难题没解开。暂时不考虑安庆，怎么样，够委婉的吧？”
沈清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什么难题？”
“秘密。”林志远冲他挑了挑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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