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雪下的独占

书名:被病娇偏执哭包弟弟强制爱了
作者:枕棠月

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是打翻了的星河,流淌在寒冷的空气里。天气预报说今夜有雪,顾清羽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被灯光染成橘色的天空,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期待。初雪,总被赋予许多浪漫和纯净的意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沉星发来的信息:“哥,要下雪了,你带伞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煮了姜茶。”

字里行间是熟悉的关切,熨帖着他连日加班的疲惫,却也像一道无形的绳索,将他与那个称之为“家”的空间紧密相连。他回复:“带了,马上结束,就回去。”

驱车回家的路上,零星细小的白色颗粒开始敲打车窗,发出细碎的声响。真的是雪。起初只是盐粒般大小,随着路程推移,渐渐变成了轻盈的、旋转飞舞的雪花,在车灯的光柱中,如同迷途的精灵,翩跹而至。等到顾清羽将车停稳在小区楼下时,地面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白纱。

他下了车,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带着雪后特有的清新凛冽。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肩头,带来丝丝凉意。他抬头望了望自家窗户透出的暖黄灯光,加快了脚步。

推开家门,一股混合着姜茶辛辣和食物温暖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意。顾沉星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几本大学专业介绍的书籍,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哥!外面雪大不大?”他丢下书,赤着脚就跑过来,接过顾清羽脱下的外套,熟练地抖落上面的雪水,挂好。

“刚开始下,还不算大。”顾清羽换好拖鞋,感受着室内恰到好处的温暖,看着弟弟忙前忙后的身影,那份被工作消耗殆尽的精力似乎又回来了一些。“你一直等着?”

“嗯!”顾沉星用力点头,拉着他的胳膊往客厅走,“哥,你快来看,阳台外面已经白了一层了!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呢!”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对自然现象的纯粹欣喜,感染了顾清羽。他跟着弟弟走到阳台的玻璃门前。

窗外,雪势似乎更密了一些。雪花不再是零星的舞者,而是织成了一张绵密无声的网,笼罩着沉睡的城市。路灯的光晕在雪幕中显得朦胧而温柔,楼下停放的车辆顶棚已经积了白白的一层,光秃秃的树枝也裹上了银装。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几不可闻的簌簌声,一种静谧而宏大的美。

“真好看。”顾清羽轻声感叹,多日来积压在胸口的郁气,似乎也被这纯净的白色悄然带走了一些。

“哥,我们出去走走吧!”顾沉星突然提议,眼神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就在小区里,看看雪景。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每一年下第一场雪,你都会带我下去玩的。”

顾清羽看着弟弟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童年那些关于雪的记忆纷至沓来——堆歪歪扭扭的雪人,打毫无章法的雪仗,最后总是以他把冻得小手通红的弟弟背回家告终。那些记忆,是冰冷天气里最温暖的底色。

“好。”他点了点头,“不过得多穿点,外面冷。”

顾沉星欢呼一声,立刻跑去衣帽间。他拿出来两条厚厚的羊绒围巾,一条是顾清羽常用的深灰色,另一条,则是与他年龄稍显不符的、更显沉稳的深蓝色。

“哥,戴这条。”顾沉星将那条深蓝色的围巾递给顾清羽,自己则拿起了那条深灰色的,然后,在顾清羽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上前一步,动作极其自然地将那条深灰色、带着顾清羽身上熟悉气息的围巾,一圈又一圈,仔细地缠绕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眼,看着顾清羽手里那条属于他自己的深蓝色围巾,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狡黠和撒娇的笑容:“哥,我的围巾好像不够长,我们戴一条好不好?”

不等顾清羽回答,他已经伸手拿过那条深蓝色围巾,展开。那是一条很长的围巾,足够容纳两个人。他靠近顾清羽,将围巾的一端绕过哥哥的脖颈,然后熟练地将另一端绕在自己脖子上。这样一来,同一条围巾便将兄弟二人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他们之间只剩下不到半臂的距离,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呼出的、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的白气,能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

顾清羽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这种过于亲密的距离,在空旷的、只有雪花见证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和……危险。那条围巾像一道温暖的枷锁,将他与弟弟捆绑在一起。

“走吧,哥!”顾沉星却仿佛浑然未觉,他的笑容在雪光的映衬下纯净无瑕,伸手拉住顾清羽的手,将他带出了家门。

踏入雪中,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们,但与室外寒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围巾包裹下的脖颈处传来的、属于弟弟的温热体温,以及两人紧紧相靠的手臂传来的暖意。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的头发上,睫毛上,肩膀上。小区里很安静,偶尔有晚归的车辆缓慢驶过,轮胎压过积雪,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他们沿着清扫出的小径慢慢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脚下积雪被踩实的声音,和彼此交织的、轻浅的呼吸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被这条共同的围巾,与世隔绝。

顾清羽的心跳有些失序。他能感觉到弟弟靠得极近,手臂时不时会碰到一起。他能看到雪花落在弟弟浓密的睫毛上,被他眨眼的动作抖落。他能闻到围巾上属于弟弟的、淡淡的、带着阳光和洗衣液清香的气息,与他自己的味道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这种被全方位包裹、无处可逃的亲密感,让他心底那丝一直被压抑的不安和窒息感,再次悄然浮现。他想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但围巾的限制和弟弟紧紧挨着他的姿态,让他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顾沉星停下了脚步。

他们走到了小区中央的小花园里,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喷水池,此刻池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池边的长椅和灌木丛都覆盖着松软的白雪,在路灯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四下无人,万籁俱寂,只有雪落的声音。

顾沉星转过身,面对着顾清羽。

围巾将他们拉得更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顾清羽能清晰地看到弟弟被冻得微红的鼻尖和脸颊,看到他黑曜石般的眼瞳里,倒映着路灯的光和自己有些无措的脸。雪花在他们之间极近的距离里盘旋、飘落,有的甚至落在了弟弟的嘴唇上,瞬间融化。

周围是冰天雪地,但他们被同一条围巾圈出的狭小空间里,却氤氲着滚烫的、几乎令人无法呼吸的温度。

顾沉星深深地望着顾清羽的眼睛,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纯真依赖, nor 是偶尔流露的偏执阴郁,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糅合了极度脆弱和极度强势的情绪。那里面有全然的信任,有深不见底的依恋,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宣誓般的决绝。

他的声音很轻,被雪夜吸收了大半,却像带着千钧重量,一字一句,清晰地、缓慢地,敲打在顾清羽的心上:

“哥哥。”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不是疑问,不是祈求,而是一个陈述。一个早已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盘根错节,此刻终于破土而出,暴露在初雪之下的、冰冷而坚定的誓言。

顾清羽浑身一震,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奔涌起来,冲击着他的耳膜,带来一阵轰鸣。

永远在一起。

这五个字,像魔咒,像枷锁,像判决。

它裹挟着童年至今所有的温情与依赖,也暗含着那些他不敢深思的、失控的界限和温柔的囚笼。它美好得如同这漫天飞雪的童话,又沉重得如同即将将他彻底淹没的雪崩。

他看着弟弟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照着他的惶恐和他的挣扎。他想开口,想说“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我们是兄弟”,想用惯常的、兄长的口吻将这句话拉回安全的范畴。

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冰雪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弟弟的眼神太过专注,太过认真,那里面有一种力量,剥夺了他所有敷衍和逃避的可能。

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交缠的围巾上,落在他们相抵的额头上,落在他们凝望彼此的眼眸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清羽看着弟弟,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视若生命的少年,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永远”,最终,在那片令人心悸的沉默和漫天飞雪的见证下,他极其缓慢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没有说出那个“好”字,但这个点头,已然是一种无声的回应,一种在巨大情感洪流冲击下的、近乎本能的妥协。

看到他的回应,顾沉星的眼底,瞬间迸发出一种极亮的光彩,那光彩比周围的雪光更加耀眼,更加灼热。他满足地、深深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纯粹而灿烂,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伸出手,不是握住顾清羽的手,而是轻轻拂去哥哥肩头和头发上积落的雪花,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哥,我们回家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轻快,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安心。

“好,回家。”顾清羽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兄弟二人,依旧被同一条围巾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转身,踏着来时的脚印,一步一步,朝着那扇透出温暖灯光的家门走去。

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两行紧紧相依的足迹,蜿蜒向前,仿佛要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被称之为“永远”的尽头。

初雪依旧静静地下着,覆盖了房屋、树木、道路,也似乎想要覆盖住今夜发生的一切,将这惊心动魄的独占誓言,温柔地掩埋在这片纯净的白色之下。

但顾清羽知道,有些东西,从今夜起,已经彻底不同了。

那条围巾带来的暖意依旧萦绕在颈间,而那句“永远在一起”的誓言,却像一枚冰冷的种子,在他心底最深处,悄然落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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