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阳光下的阴影

那经过处理的、带着诡异回响的电子音，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房间冰冷的空气中留下了致命的暗示。“阳光下的笑容……掩盖着不堪的过往……偷窃……”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切割着房间里三个人的神经。丁程鑫和刘耀文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隔壁的方向，那个方向住着团队里笑容最灿烂、仿佛永远没有阴霾的宋亚轩。“不可能……”刘耀文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否定，“亚轩他……”他想说宋亚轩单纯得像张白纸，怎么可能有“不堪的过往”和“偷窃”行为？但那个匿名人之前的威胁言犹在耳，对方显然掌握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信息。丁程鑫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立刻反驳，理智告诉他，这极有可能是匿名人精心策划的离间计，但情感上，那份对团队可能从内部被瓦解的恐惧，让他无法轻易将这种指向性明显的暗示置之不理。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的马嘉祺。“嘉祺，你怎么看？”马嘉祺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污蔑的滋味。那个匿名人能用伪造的旋律指控他抄袭，同样也能编造关于亚轩的谎言。他抬起头，眼神虽然依旧带着惊惧，却多了一丝坚定：“他在撒谎。他想让我们互相怀疑。我们不能上当。”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丁程鑫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一些。这一夜，无人安眠。第二天一早，团队气氛明显变得古怪。餐厅里，众人沉默地吃着早餐，连平日里最活跃的宋亚轩也异常安静，他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偶尔抬起眼，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里，此刻蒙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阴霾和……不安？丁程鑫、马嘉祺和刘耀文交换了一个眼神。难道亚轩也收到了什么？或者，他察觉到了什么？“亚轩，”贺峻霖试图活跃气氛，夹了一个虾饺放到他盘子里，“多吃点，今天还有录制呢。”宋亚轩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随即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谢谢贺儿。”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却更加重了其他人心中的疑虑。上午是一个室内综艺的录制。镜头前，七个人努力维持着专业，插科打诨，完成游戏，但那份刻意营造的热闹底下，是涌动的不安和相互试探的目光。宋亚轩依旧在笑，但那笑容像是戴上了一层面具，失去了往日的感染力，甚至在某个游戏环节因为走神而慢了半拍，险些造成失误。休息间隙，他更是独自一人走到角落，拿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打着字，眉头紧锁，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焦躁。严浩翔不动声色地靠近丁程鑫，低声道：“丁哥，亚轩不对劲。”丁程鑫默默点头。他也看到了。那种反应，不像是完全无辜的人被污蔑时应有的愤怒和委屈，反而更像是一种……秘密可能被揭穿的恐慌？录制结束，返回酒店的车上，宋亚轩依旧异常沉默，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飞驰的景物，眼神空洞。回到酒店楼层，大家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就在宋亚轩即将推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刻，丁程鑫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亚轩。”宋亚轩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戒备和紧张：“……丁哥，有事？”丁程鑫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我们聊聊？关于……昨天晚上的事。”宋亚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亚轩，”马嘉祺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坚定，“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那个匿名人也在威胁我，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是真的！”宋亚轩突然激动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他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里面打着转，“他说的是真的！我……我偷过东西！”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刘耀文瞪大了眼睛。宋亚轩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是我连累了大家……对不起……对不起……”丁程鑫蹲下身，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声音沉痛：“到底怎么回事？亚轩，你说清楚！”宋亚轩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那是他进入公司前，还在老家读中学时的事情。家里条件不好，母亲生病急需用钱，他走投无路之下，偷了同桌准备交学费的几百块钱……虽然后来他拼命打工攒钱，在毕业前偷偷塞回了同桌的书包，并附上了道歉信和利息，但这件事，始终是他心底最深、最不敢触碰的伤疤和污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办法了……”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我后来还回去了……我真的还了……”走廊里一片寂静，只有宋亚轩压抑的哭声。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得说不出话。他们从未想过，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的宋亚轩，竟然背负着这样沉重的过去。然而，就在这时，贺峻霖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声音带着惊恐：“又……又是那个空白号码！”他颤抖着点开信息，瞳孔猛地收缩。【第一个面具，撕下来了。可惜，这仅仅是开胃菜。下一个……会是谁呢？友情提示：与‘声音’有关。】信息下面，附着一张极其模糊、似乎是多年前的监控截图一角，上面有一个少年模糊的背影，正将手伸向一个课桌抽屉。虽然模糊，但那背影和发型，与少年时期的宋亚轩，有着惊人的相似。所有人的目光，从崩溃的宋亚轩身上，缓缓移开，最终，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团队里嗓音最独特、被誉为“人鱼主唱”的——张真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