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摔碎的陶瓷兔

我们关系的转折，发生在我十岁那年的冬天。

那年圣诞节，爸爸出差回来，给我带了一只陶瓷兔。那兔子通体雪白，耳朵尖上染着淡淡的粉色，圆溜溜的眼睛透着灵气，我简直爱不释手，走到哪带到哪，连睡觉都要放在床头。司晨看到后，也特别喜欢，总缠着我让他拿在手里看看。我一开始不肯，那陶瓷兔太脆弱了，我怕他给摔了。

“叶若安，你小气鬼，就看一下怎么了？我又不会给你弄坏。”司晨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满。

架不住他天天念叨，那天周末，我终于松了口。我们坐在我家客厅的地毯上，我小心翼翼地把陶瓷兔递给他：“你轻点拿，千万别摔了。”

司晨点点头，双手捧着陶瓷兔，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 他拿着陶瓷兔翻来覆去地看，还时不时用手指轻轻碰一下兔子的耳朵。我坐在旁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兔子，生怕出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司晨的妈妈在门外喊他回家吃饭。他应了一声，手一抖，陶瓷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清脆的响声像一道惊雷，炸得我脑子一片空白。我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陶瓷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那是爸爸特意给我带的礼物，我那么宝贝，却被他给摔碎了。

“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带着哭腔，声音都在发抖。

司晨也慌了，蹲在地上，手足无措地看着碎片：“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妈妈突然喊我，我才……”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看的兔子！”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解释，一把推开他，“司晨，我再也不理你了！”

司晨被我推得坐在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抿着唇，憋了半天，说了句：“不理就不理，谁稀罕！” 说完，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之后，我们真的就再也不说话了。上学路上，他不再等我，我也刻意绕开他；课堂上，老师让我们分组讨论，我们都各自找别人，坚决不跟对方一组；甚至在院子里碰到，也会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邻居们都觉得奇怪，好好的两个小青梅竹马，怎么突然就跟仇人似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只摔碎的陶瓷兔，像一道无形的墙，把我们隔在了两边。我们开始处处作对，他考试考了第一，我下次就一定要超过他；他在运动会上拿了短跑冠军，我就去报长跑，非要也拿个名次压过他；他喜欢的东西，我偏偏要跟他抢，哪怕我自己并不喜欢。

我们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死对头，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谁也不肯先低头。而那只陶瓷兔的碎片，被我小心翼翼地收在一个盒子里，放在抽屉的最深处，就像那段被我们刻意遗忘的，曾经亲密无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