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以退为进

　　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走廊的感应灯也同时亮起。一梯一户的设计，从电梯走出来，就可以看到他让人新换的大门和密码锁。

　　一想到刚刚在医院发生的那一幕，还有顾南溪刚刚交代的任务，顾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已经踢了那位季小爷的钢板一次了，再踢一次，他会不会让他今晚直接睡大马路？

　　在顾南溪和季向空之间，顾魏硬着头皮，选择了得罪后者。毕竟，他算是被姐姐拉扯大的，长姐如母。

　　拇指进行指纹识别的时候，他有些轻微的负罪感。

　　这两天忙着李主任要的病例报告，熬了两个通宵，忘了将新的密码告诉季向空，更不用说帮他输入他的指纹了。房子的主人，被房客新换的门锁拦在大门外，总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叮咚——

　　“欢迎回家。”

　　门禁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大声回荡着，顾魏被惊得头皮发麻。心里藏着事情的人，做什么都有种心虚的感觉。

　　房门打开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客厅沙发那里亮着一盏弧形的落地灯。通往洗手间的过道上，也亮着一盏小小的吸顶灯。

　　顾魏有自知之明，这个灯，不是为他而留的，是这个屋子的主人怕黑，为自己留的。

　　整间屋子，就他那间房间是黑漆漆的，因为屋子的主人不会踏足那里。

　　顾魏趿着拖鞋，走到了主卧，脚下的门缝里透出一小道光。

　　笃笃笃——

　　他敲了敲门，“向空，睡了吗？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里面没什么反应。

　　顾魏不死心，又敲了三下，“向空，你开开门，我有话想跟你说。”

　　可里面还是没有应答。

　　顾魏又敲了敲门，节奏和次数与刚刚一致。他有一些强迫症，对于自己所做的每一步，都严苛精确到微米。他觉得，身为医生，哪怕有一丁点的偏差，都是对病人最大的不负责任。

　　也许是受不了他一成不变的敲门声，里面总算有了动静，“睡了！”

　　睡了你还能回我！

　　顾魏紧了紧后槽牙，提高了嗓门说：“季向空，你开开门，我想跟你认个错。”

　　这个认错来得毫无征兆。

　　自从半个月前他搬到季向空的公寓，两个人说话的次数少得可怜。当然，这是季向空单方面人为断联所致。

　　顾魏对此倒也没有特别觉得不舒服，从进神外实习第一天起，他就忙得脚不沾地。一面准备论文，一面还要熟悉不同病人的情况，住院医师收了多少病人进来，他就要跟着了解多少病人。第二天早会，李主任还会让每个人汇报手里病人的情况，要是说错了或者有问题没答上来，李主任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实习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他身上的发条已经拧得很紧了，可凡是从他面前路过的人，还会上手再拧一下，生怕他掉链子似的，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尽管他和季向空之前闹了不愉快，但两个人还能另类的相安无事，反正把彼此都当成了空气，视而不见。

　　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下去，保持到他能抽出时间在附近找找其他的房子，这个是顾魏最想看到的。可是，顾南溪下达的命令，让他不得不打破目前的平衡。

　　可敌人油盐不进，这个突破口该怎么寻呢？

　　这个时候，顾魏想到了当年本科同寝室那哥们。

　　那哥们是经管系的，长相一般，追妹子却很有一手。他和女友三不五时会吵一架，回回吵架都是他先认怂。当时他和另外三个医学精英还嘲笑他，结果呢？人家大学毕业就抱得美人归，妹子变老婆，让他彻底扬眉吐气了一回。事后总结经验，他的结论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上来先认个错，示弱后再以退为进，这样做准没错的。

　　善于举一反三的顾魏同学，立刻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蜷曲的食指再次扣响房门的时候，一双精致的丹凤眼出现在眼前。

　　果然，法子虽老，可胜在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