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实习飞行员见此时有人站出来，立刻朝他投去感激的神色，近乎都要哭下来，赶紧引着肖战往驾驶室走。
通过虹膜识别打开了驾驶室的门，肖战一进去就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机长，正痛苦地抱头，齿缝之间溢出的声音让人听着都不免觉得要起鸡皮疙瘩。
他的精神体是个白尾角马，正在驾驶室狭小的空间里同它的主人一样癫狂、长鸣，转了几圈后终于因为主人的精神不稳定，而无法继续维持显形，在差点一角顶死肖战的边缘，化作散碎的粒子回到了机长的精神空间。
高等级的哨兵确实会出现精神力暴走的情况，等级越高的哨兵越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因为他们接收的来自世界的信息也会更多。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如果没有结合的哨兵需要单独出任务，出发前都会有向导为他们进行精神梳理，让他们以最佳状态出发，将暴走的可能降到最低。
而事实证明，这个方法也非常有效，近年来高级哨兵在任务途中发生精神力暴走的案例，不足0.1%。
这位机长出发前也一定经过精神梳理，不足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长，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肖战对此深表怀疑。
“我没记错的话，机长应该是B+级的哨兵。”
听了旁边人说了这句，肖战心里有数，点点头。
为了防止痛苦中的机长误碰到什么设备，他的座位已经被实习飞行员操作弹出了，在离操作台比较远的位置。肖战连忙上前在机长面前蹲下，拉开他抱头的一只手握住，闭上眼展开了自己的精神触手。
怎么会乱成这样？
甫一接触到对方的精神网肖战就察觉出了异常，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下的精神力暴走，一定是受到精神力攻击，而且还是非常阴毒的攻击才会造成的暴走状态。
攻击在机长的精神网里留下了痕迹，很快他就做出了判断，睁开眼高声说：“机长不是普通的精神力暴走，他是受到了精神攻击，是组织的攻击！”
听到这话，实习飞行员原本看到些曙光的神情霎时再次跌入谷底。
现今的这种社会环境下，不过是和无法彻底消灭的丧尸达到一个诡异的和平罢了，有人安于现状，就有人不满于现状。而不满于现状的人们聚集到一起，为了达到他们所谓“不破不立”的目的而筹谋着各种行动，这帮人的团体被称为“组织”。
没有名字，就叫组织。也有人称他们为，反叛军。
他们自有一套自己的行事作风，比如都是用精神力攻击哨兵的精神网，他们就有带有他们独特风格最阴狠毒辣的招式。在军部的学校上课时，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无论是上战场的武职还是后方的文职，基础课程都是需要了解组织那边他们已知的各种手段，丧尸和组织，是军部最大的两类敌人，或者前者不能称之为人。
所以当触碰到机长精神网里留下的痕迹时，肖战就发现了端倪，那和上学时学到的分毫不差，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好端端地会精神力暴走了。
“能救吗？”
实习飞行员问这话的时候嗓音都有些颤抖。
一旦精神屏障被组织的攻击突破，除非受攻击的哨兵和梳理治疗的向导都是高等级且经验丰富的，否则基本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困境，几乎都需要去军部的医院接受治疗才能慢慢恢复，通常还会留下或轻或重的后遗症。
组织的人实在是太清楚军部哨兵的薄弱环节了，反之军部对于组织的了解谈不上多，这才是最要命的。
按理说，经过严格训练的哨兵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突破精神屏障遭受到攻击，但大概是机长自己都没有预料，不过是接一批二流研究员的工作，也会遭到组织的攻击，所以毫无防备才这么着了道吧。
这一点肖战也很疑惑，组织的人攻击机长，是要他们这飞行器上所有人的性命吗？但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依照了解，组织不是会为这种可有可无的事而费力的人，做这种事一定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或者不做会有什么坏处，否则干嘛无用功？
“说不好，我尽量试试。”
深吸一口气，肖战唇角紧抿不再说话。
用精神触手一点一点梳理，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网因为触碰到攻击的残留也受到了震动，而且实在是乱得如皂丝麻线一般。原本肖战尚算冷静，这下也因多少受到了影响而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好不容易稍微有了点起色，突然机长的精神网里又多了一股触手，在大肆侵虐本土的同时连他张开的精神触手都不放过，如洪水猛兽一般狂轰滥炸。肖战只能赶紧将自己的精神触手往回撤，差一点就收不回来一起着了道了。
看来组织那边并没有就此收手！
能进行远程攻击还打得他差点连逃都顾不上，袭击者至少是A——级的向导，甚至更高。
肖战这么想着，在他收回精神触手的同时，受到刺激的机长再次精神暴走，长吼一声挣脱肖战的手站了起来，还把他推了一个踉跄，疯魔似的在驾驶室挥舞双臂，又喊又叫。
慢了一拍后肖战和那个实习飞行员才反应过来要上前拦人，却已经晚了，失控的机长一把扑到操作台前，不知道他的指纹在触控屏上打开了什么东西的开关，飞行器剧又是剧烈震动了一下。
“不好！迫降系统被打开了！”
实习飞行员大惊失色，手无足措地看着操作台想要补救，肖战一个人勉强按住了精神力暴走的机长：“那会怎么样？”
“一旦打开迫降系统，除非飞行器落地，否则是没有办法关闭的！”
那年轻的小伙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快要哭下来了。
“你不是说你不会迫降吗？”
一听这话，肖战也皱眉起来了，眼里多了些许愠色，没人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不愤怒不难过的。一向比较冷静的他想到之前对方说过的话，忍不住忧心忡忡，这么高的高度，难道等待自己的结局是非死即残？
那个实习飞行员已经急得额头冒汗了，一边在操作台上查看各个按键和操作系统一边回答：“迫降我是不会，如果让我在基地里迫降肯定会出事，但是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不怕撞到设施或者人，将大家平安带到地上我还是有较大把握的。飞行器的安全系数高，大家系好安全带应该不会有事。”
“你先迫降，落地了再讨论其他问题！”
回了这一句后肖战深吸一口气，忍着刚刚被暴走的机长一巴掌拍到脸的疼痛，努力桎梏着不让对方有更大的动作，但他觉得现在也有些强弩之末的意味了。没办法，向导和哨兵之间体力有壁的差距，如果是会上战场的武职向导还好些，他这种整天泡研究所的二流向导体力上更是战五渣。
年轻人应了一声，开始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肖战按着机长在这儿帮不上忙，也怕等会儿自己按不住了的话，万一机长又是一个暴起，会把局面更推入绝境之中。
扭头看了一眼墙上驾驶室的开关，从里面的话只要按下按钮就可以开门，不需要虹膜识别。确认这一点后，肖战朝那实习飞行员道：“那我先带机长出去，我怕他再暴走。”
“好！”
坐在机长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将座位卡入操作台的实习飞行员正忙得焦头烂额，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
飞行器还在晃动和下坠，出去前肖战不放心，还是回头说了一句：“你小心点，难保组织那边也会有人对你下手。”
“那我一个B——级的哨兵可挡不住，组织要是再对我下手，就真是没活路了。”
对方颇有几分破罐破摔的从容。一般组织那边的攻击还是能稍微招架一下的，但连机长都中招了，可见那边派出的角色不容小觑，他对上了比以卵击石也好不到哪儿去，这话虽难听却很实在。
这种坦荡让肖战有些哭笑不得，他也说不了别的什么，怕更是给局面添乱，只能按下开关，生拉硬扯着将机长拽出驾驶室。
“情况怎么……”
靠得近的同事见他出来了，连忙上前询问，刚说了半句，看见肖战又把机长给拖出来了，而且后者明显状态异常，忍不住惊呼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啊！”
“机长遭到了组织的攻击，我帮不了，他精神力暴走后误操作打开了迫降系统。现在那个实习飞行员在里面操控飞行器呢，我怕机长再火上浇油，只能先把他拉出来了。”
肖战说话的同时，因为飞行器又狠狠颠了一下而没能拉得住机长，那人挣扎着叫喊着就要跑脱，还好被其他研究员眼疾手快上来帮忙按住了。
他这才有空松口气，揉着被拉疼了的胳膊指挥：“把机长安置在哪个座位上，帮他把安全带系上，等会要着陆了。”
外头有男有女，总比他之前一个人在驾驶室里孤立无援要好得多，很快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就把机长按着坐在了靠窗的空位上，用安全带将他扣好，还换了一个男研究员坐在他旁边按着他的腿。
“可是那个实习的不是说他不会手动操作降落系统吗？”
沈婷也在离开座位过来帮忙的几人中，反应过来发问，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大惊失色。
“他说在荒郊野外的话还是较有把握的，应该问题不大。”
没空仔细解释，也是怕自己的话让这些人更加紧张害怕，肖战笼统地说了一句后在有些失衡的飞行器里蹒跚到自己之前的座位，赶紧坐下：“大家把安全带系好，做迫降准备！”
一听这话，原先没回座位的其他研究员也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扣好安全带。
他们都是经过毕业于军部向导学校的，都经过专业训练，这种时候就算心里慌乱，但也不至于会手足无措——穿高跟鞋的女士都脱下鞋放到座位下的软网兜里，系好安全带，姿势坐正，双手扶着前面座位的靠背，弯腰低头。
伴随着高度的下降，飞行器颠簸的愈发厉害，最后是连颠簸都不足以形容了，完全在空中摇摇晃晃，机舱内回荡着乘客的惊呼声。
这场过山车之旅，以飞行器一头扎进一片森林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后引擎冒烟的场面作为最终幕。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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