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肖战和王一博跟着白景韫进了白家府门。这里的一切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旧景换新人。

白府的老爷叫白敬，是白苏的父亲，也是白景韫的堂弟。白景韫一行走进来的时候，通报声早就传到了里面。

白敬夫妇接到通报，便往外走去接应。刚到中庭，便遇上了对面跨门而出的肖战一行。

“堂姐，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白敬问候。白夫人也欠了欠身子道了声“姐姐安好”。

这都是些客套话，白景韫笑着：“身体还好着。”

长辈直接互相问候过，就该是晚辈向长辈问好。王一博局促地握紧了肖战的手。肖战拍了拍王一博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害怕和慌张，把一切都交给他。

王一博心里有了安慰，等肖战唤了两位长辈之后，和肖战一同欠身行礼。

“舅舅，舅妈！”

听到肖战的问候，白敬发出爽朗的笑声，拍了拍肖战的肩膀，“哈哈哈哈，阿战也是越发挺拔了！”

一帮人说笑着往屋内走去，下人端上新沏好的茶。

“我也算是从小看着孩子们长大，咱们这个家里边啊，就属阿战和邑珩两个孩子最有本事。”白夫人说笑着，把目光转向了王一博，细细打量之后，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这位便是外甥媳妇了吧！模样真标志！”

“正是阿战的爱妻。”

白敬点点头，“成家之后，阿战比以前也更沉稳了，看起来是个好丈夫！”

“姑姑！”白芷看到肖战别提多高兴，走过来先喊过白景韫，然后又甜甜地喊了战哥，目光最后停在王一博的脸上。她的眼珠子发着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对着王一博试迟疑地喊了声：“堂—嫂。”

王一博抬眸看了白芷一眼，最后还是微微点了头。虽说白芷举止得体，气质温沉，兴许是王一博听过香茹的提醒，所以对白芷格外注意才觉得对方对他透着一股隐隐的敌意，所谓来着不善。

白敬和夫人都知道王一博不会说话，所以也并没有继续缠着王一博问些什么，大多话都是落在肖战身上。

提起过去的时候，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因为回忆总是人和人的记忆交错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又勾起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或许说肖战他们的整个过去的世界都没有王一博的存在。因而，王一博的沉默看起来在这个场合确实是个不用开口的敲到好处的“借口”。

只是，这热闹的场面，始终有人会冷漠。王一博在周围看着他们谈笑风生，忽然生出一种置身事外的失落情绪起来。白家和肖家这关系再远，也比自己一个外人亲。

他想要从肖战的手中抽回手来，却被肖战死死按住。王一博不明所以抬头去看他，肖战轻语：“你若想出去走，我陪你去。”

还不待王一博回答，白敬便说：“我看邑珩也来了，既然孩子们都到齐了，就让孩子们自己玩去，也不要陪我们这些老东西在这里谈天说地了。”

肖战听了白敬的话，觉得正合自己的心意。起身的时候，被白敬叫住，“阿战，我有些事情还要留你聊聊。就让白芷带王小姐去府中各处转转玩玩。”

“可是···”肖战想说，他不放心王一博。

“可是什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多多交流走动也是应该的。”白夫人又补充道。

白芷打趣道：“堂哥是不舍得把人交给我吧。”

她一打趣，气氛就变了活跃许多，肖战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王一博心中对谁陪他并无所谓，如果是白芷的话，可能又是给他开了一个小玩笑。他也是想知道眼前的白芷到底是不是如香茹所说，对肖战有别的想法。

白府的景致并不肖府差劲，后湖是江南水榭的格调，江南多雨巷亭台，白府也不例外。无人的静谧之处比比皆是。

秋日的天格外爽朗。清风吹，吹得王一博腰带飞舞，绿色的飘带就像是春日的柳绦。珠钗随着走动摇曳，发出好听的声音，因而显得两人之间格外沉默。

“王甜甜。”白芷唤了王一博的名字，脚步也停了下来，“你就不想知道爹和娘要找战哥说什么吗？”

秋叶落地，王一博只是站在那处，没有一处动作。

“你和战哥成亲之后，可有考虑过你们的将来？”白芷直勾勾地盯着王一博的眼睛。在她眼中王一博似乎是一个毫无情绪波澜的人，而她试图一石激起千层浪。

白芷的话算是问到了点上。王一博愣在原处，其实他和肖战没有将来，迟早是个要分道扬镳的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恢复身份，只是那时候以男子之身他还能不能面对肖战呢？他不知道，他甚至觉得这件事能一直隐瞒下去该多好。

见王一博呆愣不回答，白芷毫无耐性地吐了一口气，“且不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单说你，便根本配不上战哥。”

“你不要怪我坦言，你出身商贾之家，又口不能言。你的家世对战哥无益，本人更像是一个累赘。你以后会明白的，人活在世上能够安身立命便好了，你的命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过界了，对谁都不好。你说呢，堂嫂。”

王一博的长久不语在白芷看来更像是一份轻蔑，她恼火着又要言语相逼，却忽然调转了语气，轻笑道：“哦，你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不管怎么说来，你若是喜欢战哥，就当为他的前途考虑；若你对他没有感情，那么让出这个位置来，更是理所当然。”

听完白芷的絮絮叨叨，王一博只觉得可笑。他其实从不奢求和肖战过一辈子，甚至也不企求日后在肖府过什么荣华富贵的日子。肖战对他更不是像天上的风筝一样紧紧抓着，他是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这毫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却在白芷嘴里变成了威胁自己的筹码。

就算他有愧，也是因为平白占用肖夫人这个身份名位，也愧对肖战待他的一片好心。他迟早要将这些还回去的。

他不欲和白芷纠缠，打算将那些入耳的话当做耳旁风，愿意吹去哪个方向便去哪个方向。王一博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要走。

“喂，就算你不会说话，也不至于这么有失体统吧。”白芷不依不饶地抓住王一博的手臂。

王一博没有转过头，只是要将手从白芷的手中抽出来。女人嫉妒起来，力气并不小，长长的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就陷进了王一博雪白的肉里。虽然吃痛，王一博还是挣着扯出自己的手来，结果落下了几道血痕。

白芷也因为过分的用力，指甲剥离了指头，伤口并不大，但是极痛。白芷眼里落下泪水，盛怒之下，拽过王一博的肩头，就要甩上一巴掌，又被王一博死死地钳住了手腕。王一博头上的珠钗响成一片，耳坠也在他的颈侧摇摇晃晃。

有点怒意的王一博脸色却是有些骇人，眼神都像是要将眼前人活剥了。白芷气愤地看了一眼王一博，她忽然就伸手扯下了王一博右耳的耳坠。银针穿透血肉，王一博只觉得右耳一凉，然后是热乎乎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流淌进衣襟里。

他伸出手去碰了碰颈侧，纤白的指头上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