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般情景，白芷吓得扔掉了手中的耳坠，她平日里野蛮刁钻，可是真弄伤了人确实觉得心里害怕了。她从前就是气不过，比不过姐姐白苏也就罢了，可是竟然连王一博这样身份低贱的哑巴都能嫁给肖战，为何地位不低的她却没有这个机会。
对上王一博的眼神，白芷心虚别开，摇着头喃喃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把我惹生气了，我才失手伤了你的。不能怪我。”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向她走近了一步。白芷面露恐惧，往后退了几小步。
如果他能说话，他必定要说得白芷哑口无言。他无声的愤怒更像是一座巨山，压得白芷有些心慌神乱，所以王一博的身子朝她压过来过的时候，她竟腿软地坐在了地上。王一博冷笑，默默弓腰捡起了地上的耳坠。
王一博离开了，可是地面还残留着几滴血液，砸出的血花比园中怒放的花还要妖魅。
离开了清风吹着树梢的柳院，王一博跨出门槛，眼波掀起的泪水砸在了衣襟上。洇湿的布料就像阳光缝隙落下的斑驳光影。他慢慢伸手，虎口合上了他的颈部，吞咽的动作让让他感受了到了喉部的滚动。他想哭出声音，可是只有啜泣洒进满地兰草间。
“堂嫂。”
左邑珩挥停后方跟过来的侍从们，不确信地叫了一声蜷成一团坐在转角处地上的王一博。
这个遇见太过意外，更惊诧于王一博的狼狈。未干的泪痕，血迹斑斑的侧颈，以及耳垂上血迹干涸后的深色伤口。王一博有些失魂，只抬眼看了左邑珩一眼。
左邑珩退后从侍从的碟案里取过一帕浅绿色的纱巾，蹲下身子与王一博平视。王一博的眼睛哭过之后依旧是红红的，鼻尖也冒着红色，就像一只兔子。左邑珩替他盖上纱巾，把受伤的耳垂，弄脏的衣领都藏在纱巾后面。
王一博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从左邑珩手中接过还未缠好的纱巾。感激之情只稍一个眼神，左邑珩便会意了，抽回了半攥在王一博手中的手指。
指尖湎着些许温热，左邑珩眨眨眼，似乎看到了成亲那日，悄悄掀起盖头偷看他的王一博，那般令人失神，一见难忘。
白府，书房。
“阿战，我想姐夫应当很少同你探讨朝堂之事。虽说你年纪尚轻，但是肖家总归是只有你一个独子，肖家往后还得需要你一手扶持下去。”白敬拢了拢胡子，在木椅上坐下，继续道：“姐夫乃三朝元老，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受人敬仰。世人皆言肖徵大人两袖清风， 刚正不阿。我对姐夫的为人也甚是钦佩，只是人活着这一世，难免世事难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有看错了门下客卿学生。”
肖战看向白敬的眼神有些微妙，“舅舅的意思是···”
“哎，我想你应该是认得朱朗的。”白敬眯眼笑了笑，“你父亲的得意门生。”
“是他做了什么事吗？”
“你或许知道十年前洛越饥荒，赈灾粮饷被盘剥之事吧。”白敬从书桌的内的夹缝中取出一封密函，“那时，姐夫推任朱朗任鹤南巡抚领命去调查这件事。这桩案子便是他的开官仕途。可是谁能料到，朱朗看似例行公事，实则暗度陈仓。”
密函被白敬推到肖战的面前，用指尖点了点。肖战看了白敬一眼，慢慢拿起了密函慢慢拆封。陈述写满了整整两页，将朱朗参与盘剥粮饷，栽赃嫁祸之事写得一清二楚。
“如今朝堂局势在太子和十七爷的手下变得有些剑拔弩张，难免有对姐夫落井下石之人。如今你我都知道你父亲有意扶持十七爷，也就是与太子作对。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肖家虽没有侍主东宫的意思，但是太子有爱惜良才的想法，因而这封密函到了太子手上才秘而不宣。”
白敬的目光尖锐而挑着笑意，从肖战的手上收回密函，缓缓道：“可是肖大人始终不是太子心腹，这封密函是否有一日会重现在世人面前也未可知。朱朗一事势必会将姐夫牵扯其中，到时候便是真的覆水难收。我的好外甥，你父亲想不清楚的事情，你或许能想清楚该怎么做的。”
“舅舅不妨直言。”肖战收回了手说。
“我白家归属东宫，你与白芷正是门当户对，若迎娶小女为正房，不正是入了太子麾下吗？”
肖战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朝政中事，何需拿我的婚事作押。”
“有些事口说无凭，若要谋事，总得保证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肖家如果与白家不可分割，也便是与东宫不可分割。
肖战无言沉默了一会，神色为难。白敬便说：“秋猎为期，期间若是你想清楚了，便上门来提亲。若是没有聘礼上门，这份密函我会原路奉还给太子，到时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肖战从白敬的书房出来，失魂落魄之间，就被下人告知王一博受伤的消息。他马不停蹄地跑到王一博所在的客房，只见王一博衣领处是干涸成深红色的血迹，伤口已经处理过，落着一些药粉。大夫正收着药瓶针线，一旁的铜盆里是浑浊的血水。
左邑珩看了王一博一眼，便从一旁起来，和肖战对视一眼以作照应，然后陪同大夫一道出去。房门被关上，室内有些寂静。
“甜甜，你怎么样？”
肖战在王一博的身侧坐下，握住了王一博潮湿的手。
王一博摇摇头，意为无事。
想来刚才缝针的时候一定是痛到王一博了，他的下唇落着咬痕，也露着鲜红色。肖战伸出手指去碰了碰王一博软乎乎的唇，沉重的气息勾在他的指尖，他心疼道：“咬疼了吧。”
流了血的，哪会不疼。王一博没有点头，左手紧紧握住了肖战的大拇指，然后用另一只手在肖战的手掌间写道“让你担心”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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