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们已经分手了

书名:萤火深处的少年
作者:尔虞

当初如果不是林书记打电话给他父母,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就当他死了!”我爷爷这么跟我说。

  可是他没死,他还好好活着。

  所以我一定得找到他。

  然而在偌大的S校里,我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叫“秦浪”的人。

  当初的那个口口声声说离开我就不行的男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不见了。

  “就算你找到他了又能怎么样呢?”这一个月以来,林书记的话在我耳边徘徊的频率越来越高,“两年了,李逐,两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切,他不联系你,就是告诉你分手,你何苦还找过去?”

  “你傻不傻?”

  他们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有一点我不认。

  我不承认这种我听不见的分手。

  分手是双方的,不是他单方面宣布就能了事的。

  于是我就做了这辈子最疯最倔的一件事---走出涸村。

  我在逐浪。

  我停在红绿灯面前,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是不是要买个二手手机,方便学习和联系。

  可是就算是二手的,也得选择抗用一些的,那至少需要一千多。

  早知道当初就接受林书记给我的旧手机了。

  我就好像个刚从原始社会来到现代的野人一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还好我身边的人都不错,都肯教我,我学的也算快。

  我有些出神的望着马路对面,心里有些发空。

  然而望着望着,我就突然愣住了。

  在某个瞬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我脑子里嗡嗡的响声。

  因为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能发生的这么突然。

  更没有想到,我再次遇见他能是这样一种场景。

  马路对面慢慢的走过来一个高大而帅气的男人,他正披着灰黑色的风衣,脖子上戴着和身旁姑娘一样的情侣围巾…他拉着这个女孩的手,正朝我这边走,似乎是打算过马路。

  他怎么能这么亲密的拉着其他人的手呢?

  这个人,化成灰我都认得。

  是秦浪。

  真的是他。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亲眼看着在红灯变成绿灯的一瞬间,秦浪低下头,似乎打算去亲吻这个女孩。

  我脑子轰的一声,立刻就抬起腿,有些发狠的朝他那边跑过去。

  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中,我拼命的扯开他们两个,上去就狠狠给了秦浪一拳:“秦浪,你这孙子!睁大眼睛看看老子是谁!”

  按理来讲,我完全打不过秦浪,但这次胜就胜在我的出其不意,而且照着脑袋打了一拳,一点劲儿都没留。

  所以现在被打懵的人是他,不是我。

  “秦珏,你怎么样?”那姑娘惨叫一声,似乎想上前来拉架,却又不敢。

  秦珏?

  她喊的人是谁?

  他不是我的那个秦浪吗?

  他不是那个只有我能哄好的大少爷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面前男人捂着脸停顿了好一会才慢慢转过头来,他定定的看了我一会,眼中并没有任何惊讶:“打人之前,先搞清楚我是谁,我叫秦珏,不是什么秦浪。”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记忆中的某些东西,似乎在顷刻之间凝固了。

  “我们认识吗?”男人没有生气,只是神色莫名的朝着我倾身,语气里有着莫名的颤抖:“你为什么要打我?”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好的解释,我会让我女朋友报警。”

  ......

  那天晚上,我还是没能去成奶茶店。

  我借着方知虹的手机给店里请了个假,然后面不改色的坐在这对“狗男女”对面喝水。

  “那个,所以你们的误会解开了吗?”她探究般的看了我一会,然后很平淡的收回了目光,“秦珏,我们可以走了吗?”

  秦浪坐在她的身边,也不经意间蹙眉,他和这位姑娘挨着的距离,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接近。

  我全程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秦浪的现任女朋友叫方知虹,是个外表十全十美,内里却空洞不看的姑娘。

  我一脸和善的看着方小姐:“你可以走,但我还有事找你男朋友,可以吗?”

  方知虹没立刻答应,手紧紧的握着秦浪的,不肯撒开。

  “我不会再打他了。”我向她承诺,“真的。”

  事实上,我也没有什么机会继续打他。

  只要这家伙清醒过来,我只有被他按在地上摩擦的机会。

  虽然秦浪小时候在城里长大,但是好歹也在涸村呆了五年,上山下河,偷鸡摸狗的事情可干过不少,体力不亚于我,更何况,他天资不错,个子非常高大,现在还一身的肌肉,就连我刚才砸在他脸上的拳头,此时此刻都疼的要命。

  而秦浪本人却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一般,只是嘴角破了而已,坐在我的对面十分安静的喝着两百块钱一壶的茶,假惺惺的说 “不打不相识,招待我这个新认识的朋友”什么的鬼话。

  我呸!我气的浑身发抖,眼眶兴许还红着。

  他怎么如今变得这么虚伪?

  “真的没事吗?”方知虹扭头,一脸复杂的看着秦浪。

  “没事,你先回去,到寝室给我打电话。”秦浪彬彬有礼的笑了笑,然后把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拍,看得我心里直发酸。

  我把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摔。

  方知虹一个激灵,看了我一眼,立刻背上包走了。

  她走之后,我沉默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过去的两年中,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我们两个再次相遇的场景,什么我都想到了,可我还是应付不了现在的场面。

  我不是没想到秦浪会有新欢。

  但想到了,并不代表亲眼见到的时候我就能不失态。

  “小逐,我以为我们两个昨天晚上已经说清楚了。”秦浪的开口更让我不知所措。

  我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进他深邃的眼睛里:“你说什么?”

  秦浪定定的看着我,不多时微微蹙眉:“你忘了?”

  我昏昏沉沉的发了会呆,靠在窗户上想了好一会,才隐约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一些片段。

  没错,这昨天晚上我遇见过他。

  在酒吧。

  原来那不是梦。

  原来这也不是我所谓的“第一次重逢”。

  “记起来了吗?”秦浪的手很漂亮,袖长而不失力度,它们轻轻的叩着桌面,画面极其养眼。

  我看到了他袖口的商标---那大概是什么好牌子。

  他的父母很有钱,和S大里所有的人一样。

  “记不太清楚。”我低声道:“只记得你出现过,我喝的太多了。”

  秦浪叩着桌面的手僵住了,他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记得?”

  “不用记得。”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大概是跟什么人一夜情了吧,不过也无关紧要,只要那个人没病就行。”

  秦浪沉默了下来,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恐怖,仿佛要把我吃了一般。

  方知虹真该看看她男朋友此时此刻的表情---温润如玉、绅士、有教养,不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面具而已。

  本质上,他还是那个臭脾气、只有我能哄的明明白白的大少爷秦浪。

  我毫无畏惧的抱着手臂看他,心情好了一些。

  “是吗?”秦浪有些隐忍的垂下了眼,“我不记得你这么随便,只要没病你都可以?”

  我承认我是故意气他,我也承认我幼稚的很,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我的嘴:“是啊,我发现你还是不怎么了解我。男人嘛,又不讲究什么处男,昨天晚上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没什么,我不在乎。”

  秦浪终于被我气崩了,黑着脸扬手就要砸东西,却被我打断了:“秦浪,你想摔就摔,不过我事先说给你---砸东西的钱我一分都不会付给你,我没钱。”

  秦浪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

  发泄不能,生气不能。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我:“你气我有意思吗?李逐,你明明知道昨天晚上是我们两个在一起…”

  我冷下了脸:“哦,那你还知道呢?正好,方小姐的电话我也留下来了,我不介意一会打一个告诉她昨天晚上她男人和我滚了床单。”

  秦浪垂下眼,忍了好一会才道:“昨天晚上是你求我的。”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他话说到这里,我也慢慢记起来了。

  的确不都是他的错。

  是我在他说分手之后,死缠着他不肯放的。

  也是他跟我讲好了,他现在有女朋友,跟我说一切都回不去了,叫我放下的。

  我怎么这么不要脸。

  即便喝多了,我也不能…

  我脸色白了起来:“你可以选择铁了心不和我做,别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不要以为我不记得,就不知道你按着我做了多少次。”

  秦浪不再抬头看我,只是说:“小逐,昨天晚上我也喝多了。”

  好了,可以了。

  我这是自取其辱。

  我看了他一会,沉沉吐了口气,故作轻松道:“好,那我知道了,最后问你几个问题吧。”

  “你问。”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就走?”

  秦浪顿了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两年来你有没有…一点愧疚?”

  他还是没有回答。

  我头更晕了,心跳也在逐渐加快,只觉得自己病得更重了。

  “你喜欢方小姐,对吗?”

  他还是沉默。

  最后,他抬头用一种我不懂的目光看着我:“小逐,你问的这些问题,现在都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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