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心依旧

肖战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个充气饱满的气球，被人突然扎上一针，瞬间便漏气干瘪下去，孤单单皱巴巴地躺在满是尘埃的地上。他眼睛里更多的却是茫然。

他们认识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王一博面前，像是被封了灵穴，从容淡定也变成了百口莫辩。

还未到夏季，但饭店人多且包间密闭，所以室内都开了空调。肖战从美国回来，时差气候尚未调整过来，下了飞机也没有休息，如今感觉又累又乏，空调的风不算冷，可吹在他的脖颈间，他还是不由自主打了几个喷嚏。

王一博顺手将温度调高了两度，状若无意地嗤笑说：“什么时候身体这么差了？”

“没办法，年纪大了。”肖战呵呵一笑，倒缓解了几分尴尬。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服务员推着小车进来，对王一博点头恭敬地说：“王总，今日酒店做活动，您这两年在小店的积分刚好可以换一瓶91年的威士忌，请问您需要吗？”

那人说着就把酒拿了出来，倾斜着方便他们二人查看，看着瓶身上的数字，肖战自嘲一笑说：“这酒也跟我一样老了。”

王一博恍惚片刻，嘴里拒绝的话又卡了回去，他暗暗地想，原来肖战今年都三十岁了啊。

眼前又浮现出他24岁时的模样来，他们俩初见，六年前，肖战就如同今年的他一样，刚好也是24岁，可他却时常摆着头轻笑：我这个91年的老人家，不和你这个97年的小朋友计较。

这饭店明灭错落的灯光下，王一博这才仔细再去打量那个人。肖战长的很好看，有多好看，三年前21岁的王一博就形容不出来，那时候的他，甚至还不清楚肖战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那完全超出了他懵懂的情感认知。

直到现在，三年都过去了，王一博也找不到一个词，只觉得他一点都没变，都三十岁的人了，明明只穿了一件半旧的牛仔外套，普普通通的运动裤，却仍然是人群中最眨眼的那一个，仍然是三年前他时常调侃的那样，“战哥一点都不像奔三的人！”

“王总，王总？”服务员看他发呆叫了两声。

“放这里吧。”王一博收回思绪淡漠地说。

服务员将酒放下，推着车走了出去，酒店大堂里传来音乐声，是一首早就被唱烂了的老歌，曾风靡全球的一部旧电影主题曲：

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

再一次，敞开你心扉

And you're here in my heart

在这里，在我心里

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我心将与你相依

Love can touch us one time

我们被爱触动

And last for a lifetime

直到生命的最终

And never let go till we're one

都不会与我们离弃

……

王一博难得动容，晃了晃手里的酒问：“能喝吗？”

肖战连连摆手，“你知道的，我一杯倒。”

“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但是王一博却没有说下去。

肖战讪笑，“你呢？我记得以前看你喝酒像喝开水一样，现在呢？哦，应该更厉害了吧？”

王一博没有回答他，反而话题一转，问：“这次回来，还走吗？”

“应该不走了。”肖战说。

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王一博自己还是听见胸腔里高高悬着的那个器官重重落回了原处。

肖战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歉意地笑了笑，当着王一博的面就接了。

“喂，方落。”

“没事吧？你别担心，等下啊，我现在有事，等晚点我过去看你。”

挂了电话，发现王一博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重归冷冽，肖战一下子忘记了刚刚谈到哪里。

王一博眸中泛寒，轻嘲地想，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自然不会再走了！

肖战的眼睛亮晶晶的，无缘也沾染水渍，王一博垂下头想，他终于知道肖战像什么了。

像是天上的月亮，不管过多久，就算乌云遮蔽，也始终疏朗而皎洁。

只不过，却不再是属于他的那个月亮了！

王一博低下头，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酒，仰起脖子喉结滚动间一饮而下！

“那十万块钱，不用还了。”他说。

肖战一愣，摆摆手，脸色也红了几分，说：“还是给你吧。”

“这点钱对现在的我来说，算不得什么。而且，”王一博抬头与他对视，“三年的时间，周末寒暑假我都住你那里，大一滑板受伤卧床，你也照顾了我一个月。就算是，偿还你了，我们之间，不亏不欠。”

肖战眼里的水渍越来越深，“王一博，如果你觉得那些可以用钱来衡量的话，就应该算清楚，那点房租饭菜，怎么能值十万？你亏了啊。”

“最后大半年的时间，我们……你也算陪我那么久，这个钱我觉得你是值得的。”

“王一博，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们真正在一起，以情侣的身份同居，其实也就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可连这个，王一博也拿钱来算吗？

“对不起！”惊觉自己的失礼，肖战站起身，觉得无论如何都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他抬腿便要走，最后说：“钱，我会给你的！”

王一博并未拦他，只低头痛饮。在肖战开门走进对面包间时，一瓶烈酒已经见了底。

裴文透过开着的两扇门看见对面的王一博，大吃一惊，连跑带跳离开林致的钳制，还未进去便大吼起来：“哎祖宗，谁让你喝酒的？！”

这一声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肖战看见王一博站了起来，手里的瓶子却“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两眼一翻人也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博！”

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肖战惊慌失措地冲了过来，便再也没有知觉。

“裴文，一博他，他怎么……”肖战吓得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裴文抱着王一博的身体，用力将肖战往前一推，问：“你不知道他不能喝酒吗？”

“为什么？”肖战趔趄摔倒在地，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因为王一博的突然昏迷，也因为裴文嘶声力竭吼出的那句话。

“你快滚啊肖战！一博为什么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这世上人人都可以质问他，唯独你没有资格！”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