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轻轻地擦了一下眼睛,又扭头笑着说:“走,我们的房间还进得去呢!”
肖战错愕,王一博已经拉着他从另一边的台阶上下来了。
旁边就是家属宿舍楼,王一博他们住六楼,肖战跟着他跑上去,累出一身的汗,还有脚下飞扬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到了。”王一博开了门,静悄悄的楼道里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他们两个便走了进去。
简单,简陋,狭小,这是肖战对王一博家的第一印象。
门的正对面是一张长长的条形茶几,中间摆了三个小房子形状的牌位,牌位上还有个小门,关的紧紧的,肖战看不到里面是不是刻了字。但左边两个牌位上各立着一张黑白照片,肖战看了看,是两个老年人,这应该就是王一博的爷爷奶奶吧。
可另一个,孤零零的,连照片也没有,但肖战想,这大概是王一博的父亲。
王一博恭敬地拜了拜,从底下的盒子里拿出香点上,但只点了两个烟灰缸,肖战指了指另一个,问:“王一博,这是你父亲吗?”
“那是我爷爷给他立的。”王一博嘴唇抿起,又说:“我只有爷爷奶奶,没有爸爸妈妈!”
肖战沉默数秒,从王一博手里抽了香,也点上说:“死者为大,希望他们在天堂都一切安好。”
王一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制止,也没有说话,不知怎的,肖战轻轻的动作,让他感觉原本揪的心,一点点被抚平了。
他拿出垫子跪下,对着上面的灵位虔诚地说:“爷爷,我把战哥带回来了!”
肖战心里隐隐的麻,可看王一博发红的眼眶,他一句话也没说,对着照片上笑的慈祥的老人低了低头,在心里说了一句:“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继续照顾他。直到……”
直到他生命中出现那个能相伴一生的人。
肖战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心头像被针刺了一下,他不敢继续想了,他怕老人真的听到了他的心声。
“战哥,你怎么了?”王一博站起来问。
肖战回过神来,“没,我在想,你带我回来算什么呀,你爷爷肯定盼着你带女朋友回来,或者,什么时候一家三口来拜祭他。”
王一博急步向前逼近,肖战下意识往后退,便被他抵在了门后。
说出那句话,肖战是无心的,但王一博的反应,却让他心虚。他也不想那样说,但他更想得到王一博真实的回答。
“那我们,”王一博用整个身体扣住他,肖战丝毫不能动弹,只能倚靠在满是灰尘的墙角,王一博鹰隼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接着问:“算什么关系?”
肖战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跳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冲破这躯壳,与王一博融为一体了。
“你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吧?”
王一博压得他喘气也开始困难,明明个头上比他还低了一点点,可这强大的气场,却让他无法招架。
“不过我不急,我会让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说完就放开他,肖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极了虎口脱险的羊崽子,顾不得湿淋淋的汗水,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走,我们出去逛逛吧,老城区的风景也不错呢!”王一博轻飘飘的说,又换了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年样,好像刚刚阴着脸将肖战抵在墙角的那个人不是他。
肖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孩子长大了,是不是人格有点分裂?
老城区绿化很好,很多老树,盘枝错节地将路灯和电线杆都隐在绿茵中,肖战靠在一旁乘凉,感慨说:“这几年老城区的拆迁可真不少。”
不远处就在施工,据说要建一个新的小区。旧的东西被新的取代,这是自然规律,这里虽然偏了些,可地方不能一直荒废,有好的项目,肯定要重新打造。
王一博望了望身后的旧厂子,用手遮了遮光,说:“不知这里还能存在多久?估计也快拆了吧?”
肖战转过来看着他,点点头问:“舍不得?”
“当然,这是我的少年时光,拆了以后,就找不到回忆了。”王一博伸手摘了一片树叶,遮住一只眼睛,透着清脆的绿隐隐的光看着肖战说:“哥,你给我画幅画呗,把这里画下来送给我,好不好?”
肖战掏出手机说:“拍下来不更好?”
王一博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说:“回去吧,我饿了。”
肖战莫名其妙,但王一博所不知道的是,后来肖战真的画了下来,而且画了两幅,可还没有机会拿给他看,两个人就迅速地分开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那天回去,肖战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房东打来的,很歉意地表示,这个房子不能再租给他们了。
王一博正在浴室冲凉,肖战头皮发紧地捏着电话,耐心地听完了房东的解释。
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从刚来这个城市到收留王一博再到现在,里面装满了他撕扯不掉的回忆,他打心里并不想搬家。可房东需要钱,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房子卖掉,他不仅要搬,还得在三天之内搬干净。
肖战闷闷不乐,睡觉时也一言不发,王一博敏感地捕捉到了,一定要问个清楚,肖战才将房东的意思说了出来。
“王一博,我想过了,这房子不大,房东急需钱卖的也不贵,我现在租着,里面很多家具都是我添置的,我有优先购买权,我想买下来。”
王一博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刚刚我问过家里了,我妈也同意,说给我资助二十万。我毕业这几年就是房租和生活费的开销,也存了一点,卡里差不多有十万,这样只差十万,这房子就属于我了。”
五十几平的一居室,卖四十万,在这个城市来说,属实不算贵,可房东逼的紧,不同意分期,一定要全款付,而且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肖战拿不出来,他就卖给别人。
差十万,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王一博一筹莫展,突然拍了一下脑门说:“林致哥家不是有钱吗?能不能先找他借?”
肖战却摇头,“不行,林致跟他爸爸闹翻了,从公司请假离家出走了。”
“额。”王一博蹙眉问:“要不联系下试试?”
“他电话打不通,而且,这一次是很严重的问题,林致打定主意要自己做主才走的,我要是找他张口,不是让他很为难吗?”
肖战叹了叹气,“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我岂不是逼着他跟家里低头?”
“都这个时候了,帮帮战哥,跟家里低头算什么?”王一博无心一说,自己又瞬间愣住了。
是啊,这是他的战哥,当初将他带回来,如今这房子,他也住了两年了,为了肖战,为了继续住在这里,为了以后,跟家里低头,算什么?
王一博闷不做声,肖战拍了拍他说:“你别操心了,我自己想办法。”
王一博从十二岁开始,再也没有叫过“妈妈”两个字,直到高考结束爷爷去世,那个女人突然找了过来,抱着他哭了一阵,承诺以后大学的费用她来承担,想要将他接回自己的新家。
继续读书是必要的,可爷爷哪里有什么钱留下来?那些年他们过的捉襟见肘,没有饿肚子已经不错了,有人愿意交学费,给他生活费,他没有理由拒绝,权当是她欠他的。
可是回家,那是不可能的,王一博的性格,与他们一家子根本合不来,最后才有了商议结果。妈妈负责他所有的费用,他保证留在C市,不想住家里也行,要保持联系,让她放心,知道他有地方落脚。
每个月定时定量的生活费,每年一次的学费,都是他妈妈主动打过来的,除此之外,只有那次受伤的手术费用,王一博再没有主动跟她要过一分钱。到现在两年过去了,他才发现,自己穿的衣服,大多都是肖战买的。
那一夜,两个人各怀心事,第二天一大早,肖战起来发现王一博不在家,正在纳闷时看见他推门进来,径直坐到他身边,说:“战哥,你给我卡号,十万块钱,我给你!”
当然,王一博的解释,那笔钱是爷爷留给他娶媳妇用的。
房子买下来,两个人都很开心,兴高采烈又换了一些新家具,晚上肖战做了一桌子菜,跟王一博推杯换盏,想庆祝一番。
他酒量差,所以买的是度数很低的果酒,王一博如饮茶般喝了几杯,看的肖战嘴角直抽,可浅浅的几口下肚,脸上就飘了红云。
“谢谢了啊王一博,哥一定努力赚钱,肯定还给你,不耽误你娶媳妇。”肖战举起酒杯,要敬王一博。
“不会耽误。”王一博一口饮尽,喉咙里沁上来一股火辣辣的味道,他站起来微微弯着腰,倾向肖战的方向,眼神带着几分迷离,他问:“战哥,我问过你,我们这样,算是什么关系?你,还没回答我。”
“我们啊,”肖战的脸红通通的,一张口全是果酒的清香,他捏住王一博光滑圆润的脸颊说:“我们这是友达以上……”
“去你的吧肖战!”王一博打掉他的手,也顺便打断了他的话,“真受不了你们文艺生,整天酸溜溜的……这辈子打光棍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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