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清月散下无尽头的愁思落在地上,连带着温客行整个人都悲伤了起来。
阿絮,你在哪儿……
都失踪这么久了……
也不给我来个信儿……
越想越头疼,越想越心烦,思念反而更甚。
易容后的周子舒被温客行追的满江湖乱跑,赫连翊只允了他三十多天的散心时间,本想着逍遥自在一番没想到黏了一块儿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一月时光飞逝,和亲之日渐渐逼近。
温客行发现他无论怎么逗,周子舒都是闷闷不乐的也不怎么搭理他,直到有一天再也没了他的踪影,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怎么打听都没有“周絮”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阿絮……
我的阿絮你到底在哪儿……
顾湘兴冲冲的来到周子舒的小屋外,偷偷摸摸探出个脑袋,见茵雪(之前打扫屋子的婢女)在不远处徘徊,连忙出声叫她。
“湘姑娘。”茵雪盈盈一拜。
“你怎么在外面不去照顾夫人呢。”顾湘疑惑的问。
茵雪犯了难,面对算得上鬼谷小霸王的顾湘她也只能“实话实说”。
“回姑娘,夫人……不让奴婢进去。”
顾湘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哟,还没拜堂就摆起谷主夫人的架子了?姑娘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好大的脾气!”
脆弱的门板哪能经得起顾湘长鞭的摧残,应声而裂。
屋内,周子舒费力的压制着七窍三秋钉带来的剧痛,挺拔的脊背微微弯曲,好看的眉头也聚拢在眉心。脑后的小马尾也丢了平日里的神采,怏怏的耷拉在一边。
右边下腹处的钉子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发疯一般的往肉里钻,钉尖的螺纹一圈圈绕到钉身上,此刻正缓慢的旋转着周围的血肉,尽职尽责的折磨着这副残败身躯的每一分意识。
门板碎裂的声音迫使周子舒睁开眼睛,眉目里是难以掩藏的痛楚,真气在几处大穴游走却也只能缓解钉伤带来的疼痛并不能完全压下。
短暂的模糊后周子舒看清了面前人。
顾湘?
她怎么在这儿……
顾湘看见周子舒的狼狈模样,心中暗喜,“是你把茵雪关在门外的?”
周子舒缓了缓呼吸,趁着顾湘说话的间隙努力调息。
顾湘在这儿,那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许久没见温客行,这些天周子舒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他故意忽视了心里那异样的感觉,只当是自己馋了他的那门子好厨艺罢了。
顾湘见他不回应,就当是默认了,继续穷追不舍。
“天寒地冻的你把一个姑娘家驱逐在外面守着自己在这儿烤着火倒是舒服的很啊!”
顾湘越说气越不打一处来,“有本事就和姑娘我比划比划!”话音刚落,长鞭划破空气向周子舒砸过去。
周子舒并不想与顾湘过多纠缠,况且他现在也没那个心力,目前这个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再妄用内力了。
周子舒侧身闪避。
鞭梢重重的砸在被子上,被单被豁开一个大口子,里面的棉絮好似受了惊的雀儿扑棱棱乱飞,最后安静的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周子舒借着闪躲的动作站起来,皱眉盯着顾湘不说话,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喉间腥甜上涌,钉子没有了内力压制更是猖狂到无法无天。
顾湘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壮着胆子喊:“看,看什么看啊!”
茵雪上前拉拉顾湘的衣袖,“湘姑娘别动气。夫人毕竟是主子……”
顾湘哪能咽的下这口气,一心想替好姐妹出头的她冲动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茵雪你别怕!夫人又怎么了?还没拜堂算哪门子的夫人!”
“可是……”
顾湘迫不及待的又开始挥舞鞭子,“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这疯丫头……
周子舒有些无奈的想。
一边躲避顾湘的长鞭一边盘算,老温是在鬼谷当差还是……顾湘这举动言语,在鬼谷想必是有些地位的……
正想着,小臂处传来撕裂皮肉的疼痛。
低头一看,浅蓝色外袍已经被鞭梢划破,洁白的里衣靠近手腕的地方快速围绕着伤口晕染开一圈红,犹如千万根针一起往上扎,又好像是滚烫的烧酒瓶子重重的压在伤口边缘上不断滚动。
周子舒单手按住被顾湘抽到的地方,心里苦哈哈,不过他很快便自我开解。
罢了,是老温的人。
算了算了。
顾湘一见自己伤了人,心里一慌,理智找回来几分。
温客行和她说过新来的夫人是晋王的眼线不假,但也算是维持朝廷和鬼谷和平的一颗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撕破脸的好。
“那个……”顾湘紧张的吞吞口水,眼神闪躲,“我只是想跟你比试比试,可没有要故意伤你的意思,是你自己不躲的,鞭子没长眼,怨不得我!”
顾湘扔下最后这四个字就快速离开了房间,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伶牙俐齿的,真是个被宠坏的小丫头啊。
和某人还真有九分像。
周子舒无奈的摇摇头,嘴角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仿佛将漫天星辰的余晖都盛在里面。皱着眉晃了晃手臂,宽大的衣袖自然的垂落,遮住那道鞭伤。
人都走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时辰未过,七窍三秋钉刚歇了没多久又开始作妖。
左侧腹处清晰的痛感准确的抵达脑海,原本颀长的身子猛的一颤后深深折叠,扶着床沿费力的想要重新盘腿打坐。
步伐不稳重心偏离一头扎在破碎的棉絮堆里,双臂抵在一起压在因为钉子的左右开弓而剧烈疼痛的腹部。
没有了内力的压制,疼痛如同决堤的大坝一波高过一波,腹中柔肠好像有一双大手在把玩揉捏,毫不留情的团成团而后又大力甩开,每一寸都犹如刀刮一般,痛感猛烈又尖锐。
内力耗尽的周子舒不想服用晋王施舍给他的解药,只得生生去扛,夜里的冷风从大敞着的门口往屋里钻,像私塾里顽皮孩子坐在堂上却早就溜到没影儿的思绪。
微弱的烛火暴露在寒风中没能坚持住多久,温暖的鹅黄色闪烁挣扎了几下后被扑灭。
顾湘在这儿老温一定也在。
周子舒尽力分散思绪去想其他的事。
想到温客行,他突然莫名的心安。
漆黑阴冷的小屋也无形中有了几分暖意。
虽然他嘴上总是嫌弃对方脱口而出的情话和露骨的表白,身体也在尽力拒绝那些亲密的肢体接触,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于温客行的搂搂抱抱以及他这个人,排斥感倒是没那么重了。
急色鬼搓搓手,笑的一脸春风荡漾,“蜡烛灭了,不然我还能再看一会儿。”
“虽然谷主不喜欢夫人,可夫人毕竟是主子,收收你的哈喇子,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长舌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就看看又不干什么,况且夫人长的这么美,养养眼也算好的。”
“真是服了你了。”
“哎长舌,你说老黑老白给谷主屋里点的香那劲儿也该上来了吧。”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等着看好戏吧。”
正殿。
温客行按摩着隐隐作痛的头,眉头微皱,早些时候他就感觉浑身燥热难当,脱去了外袍打开了门窗原以为会好些,没想到随着夜渐深,脸上烫的好像身体里住了个火炉一样。
合欢……
鸳鸯散……?
温客行脑子里被不知所踪的周絮塞满,明白的有些晚,只觉得心里有一种无名的欲望从脚底直直燃烧到了心头,径直冲昏了他的理智。
“好热……”
温客行烦躁的扒拉着领口的衣服。
“不行……”
念叨着这两个字,温客行急不可耐的冲出去寻找“解药”。
本来想把第一次留给阿絮的……
夜晚的冷风吹在他身体上根本没有丝毫作用,温客行忠于他的阿絮自然洁身自好,但他真怕这样下去自己随时会爆体而亡。
在心里说了千千万万遍对不起后,欲望更深更浓烈,他猛的停下脚步看向后山。
晋王送来的那个人……
不管了……
先上了再说!
仅剩的内力缓缓在几处大穴流淌,丝丝缕缕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刚才虽然没有出手但起身动作太大还是牵扯到了前天新钉入腹部的一左一右两枚钉子。
这是第一次发作,周子舒也是头回尝试到七窍三秋钉的威力。
低头看看伤口,好在及时点了穴道,让他厌恶的鲜血并没有再继续扩大,只剩下撕裂皮肉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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