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几天,可怜的穆阳想找他哥解释明白,却再也没能进得了医院的大门。
江月白早晨起来迎着阳光站在窗户前面伸了个懒腰,一眼就瞟到了楼下熟悉的几根绿毛,看热闹一样招呼周舫:“哎,周舫你快来看,穆阳又来了!”
周舫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把刚热好的牛奶塞进江月白手里。
“嗯,是他。”
“这次让他长长记性知道欺骗家长的后果!”
周舫:“早恋确实不对。”
江月白愤愤地补充道:“就是,早恋还欺骗家长,罪加一等。”
“该罚。”
“就是,该罚!”
江月白两口闷了牛奶,慢慢地蹭到周舫身边,扒着他的胳膊眨着眼睛道:“所以周总您这个做家长的,能不能别吃小屁孩儿的飞醋了?”
周舫的心事被江月白一句话点破,脸倏忽便红了半边,干咳一声别过脸去,故意不看江月白的眼睛。
“好啦好啦,周老板,周祖宗,周大宝贝儿,能不能别闹别扭了?”
周大总裁的侧脸也漂亮极了,刀削般的下颌展露出锋利又流畅的线条,连带着红透的耳垂,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显得整个人高冷又可爱。
江月白这几日的身体是真的恢复大半了,总觉得自己有了当年上房揭瓦的体力,免不得生出什么兴风作浪的心思,而他向来又是身体力行的实践主义者。
他故意装出气呼呼不耐烦的样子追着周舫问道:“周舫,你老是不搭理我,问你什么都不说,真的让我很难办!”
周舫一慌,心底的落寞与悲哀慢慢地涌了上来。或许别人说的是对的,他周舫就是个怪胎,他是为周家赚钱的机器,怎么配得上江月白这样好的人呢?
他确实不开心,可是他已经尽力在江月白面前隐藏了啊,他不是故意被江月白看出来的。
他想跟江月白道歉,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学过怎么下达命令,他会怎么跟心机重重的人谈判,怎么用最短的语言开完一场几百人的股东会议......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最心爱的人道歉。
江月白看周舫站在原地没反应,心想这人真是不开窍,谁稀罕听周总裁解释啊?难道周.霸道总裁.舫不应该被逼得用实际行动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吗?
算了算了,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江月白微微踮起脚,沉着气,仰头在周舫的下巴上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一口。
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周霸总脑海里“嗡”的一声绽放起了烟花。脑子还没跟上,手已经捧住了江月白的脸。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张口,方才的酸涩就不受控制地一股脑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就湿透了。
江月白的心一下子软得要化了,一边吸气一边道歉道:“哎呦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逗你玩儿呢,话说重了伤心难过了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说了,啊。”
周舫眼眶湿漉漉地,看着江月白,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呜咽。
“江哥,说清楚,求你......”
江月白:我都主动献吻了还有啥不清楚的?!
他宠溺又心疼地道:”想听什么,告诉哥好不好?”
“说......说你喜欢我。”
江月白定定地望着周舫琥珀色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我,江月白,喜欢周舫,很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得简直要死掉了。”
“以后也只喜欢我一个。”
“江月白以后只喜欢周舫,有一天算一天,有一辈子就算一辈子。”
江月白把周舫抱紧怀里,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似有所指地感慨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小船,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他的小船啊,一个人从狂风暴雨的海面飘摇不定地走了很久,受了太多太多的苦。
楼下的穆阳实在进不去医院门口,只能抬头巴巴地望着三楼病房的方向出神。
然后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贴在了一起,脸对着脸。
再然后……拉灯了。
穆阳无比落寞又郁郁地道:“你说,我哥有了男朋友,会不会不想要我了?”
“怎么会呢宝贝儿,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
“真的吗?”
赵初轩信誓旦旦道:“当然”
“你不知道那天在电梯里他多护着你——”
穆阳巴巴地问:“真的吗?他怎么说的?”
赵初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道:“他说,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
穆阳:我谢谢你。
赵初轩一把揽住穆阳的肩膀,开解道:“好啦别伤心,哥带你去尚食记吃点心。”
穆阳悠悠地叹了口气。
赵轩对他挺好的,就是有点儿败家,以后可能得想办法多挣点儿钱……
转眼又过了小半月,江月白终于盼来了刑满释放的一天。
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周舫把他连人带行李打包送回了家。
江月白心里有准备,上次那件事的影响不可能短短半月内就销声匿迹,可总归日子是他自己的,别人的看法管他什么事。
周舫走的时候不太高兴,因为探望的街坊邻居太多了,江月白没来得及给他送别吻,甚至连再见都没说。
不开心的周大总裁留下一句“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江月白有点失落,本来还想把小船介绍给关心自己的人认识呢,没想到周舫这么害羞。
当天晚上,周舫就收到了江月白的短信。
他的私人手机存在感不高,以至于突然震动了一声之后被周舫受宠若惊地掏出来打开看了一眼。
项目顺利启动,上市效果很好,周舫在参加所谓的庆功宴,怕被别人注意到他的反常,便没有回复,像看普通的邮件那样把手机塞回衣兜里。
只有周连溪把周舫的表情和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他从来没见过周舫眼里会流露出那样温柔的光。
打开手机的一瞬间,周舫好像变了一个人。
周连溪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朝周天雄走了过去。
一个普普通通的项目有了收益,周天雄就大张旗鼓地邀请亲朋好友举办了这一场庆功宴,还在酒桌致辞上把功劳全算在了小儿子头上,对任劳任怨的周大少闭口不谈,这分明是在暗中提醒这些股东:不要忘了周舫的身份。
周连溪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争得周天雄的同意,发表几句致谢词。
“谢谢今天各位叔叔伯伯的愿意来捧场,连溪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了。”
台下稀稀落落地响起掌声。
笑话,整个京城谁敢不捧周家的场?
“我能取得一点小成绩,还要感谢我的大哥,周舫。是他尽心尽力为我建立起项目和生产线。”
周舫的眼神好像一支箭一般射在高位上的周天雄和站在他身旁的周连溪。
“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那么照顾我!”
周连溪单纯地笑着,朝周舫遥遥举杯。
周舫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动声色地端起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味道是一如既往的难以下咽。
可偏偏众人看见周二少对周大少是这种态度,又相信了自己心中的判断,争相上来巴结周舫,险些把刘惠的嘴气歪了。
周舫心里却无波无澜,甚至有些厌烦这样的应酬,可有时又不得不跟这些人推杯换盏。
他不敢喝醉,可因为平时很少喝酒,对自己的酒量产生了误判。
半夜十一点,最后一位客人也被安顿好后,心思清明的周连溪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周舫。
“爸,妈,哥今晚就留在家里了吧?”
周天雄对此不置可否,刘惠也不好说什么。
“我送哥去房间,你们早点洗漱休息哈,晚安。”
周天雄看着脸红红的文质彬彬的小儿子扶着西装革履的大儿子摇摇摆摆地走上楼梯,眼神慢慢阴沉下来。
周舫即便喝醉了,手也不自觉地放进衣兜里护着那个手机,倒让周连溪越发好奇了。
他照顾周舫躺下,作势就要脱掉他的西装外套。
周舫晕晕乎乎的任人施为,挣扎间手一松,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周舫好像被这一声惊醒了一般,俯身就要下床去捡,却早就被周连溪眼疾手快地抓进手里。
很容易就解开了人脸识别,周舫的私人手机居然没有什么特殊加密设备。
不过市面上的任何加密设备在周连溪面前恐怕都是小菜一碟。
他打开通讯录,迅速地浏览完了所有的信息。
那个人的备注是,白月光。
一个常人眼里庸俗中带着神情的名称。
周连溪迅速地打了几行字回复,接着默不作声地删除了所有改动痕迹。
半夜,江月白刚拷打完穆阳,从他嘴里听到了一个全须全尾的狗血剧情故事,心情十分愉悦,洗完澡哼着歌上了床准备睡觉。
睡前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终于看到了周舫回的消息。
“周小船,在做什么呀?”
“在想你。”
“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江月白一皱了皱眉,反手就给周舫打了个视频通话。
果不其然,被挂断了。
江月白一晚上没睡好。
是谁偷了周舫的手机要调查他这个人呢?
小剧场:
江月白:我媳妇的嘴唇真软,我媳妇真可爱嗷嗷
周舫:啊这——怎么婉转地告诉你老婆他才是老婆呢?
穆阳:嫂子我错了呜呜呜呜我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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