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会让你背锅

肖战开始着手找房子。

回来之后，他一直住在莫晓巧那里，但莫晓巧为了经营酒吧，早已变成昼夜颠倒的夜猫子，经常半夜三四点才回家，再睡到第二天下午起床。

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分别过着中国和美国的时间表，实在是很不方便，互相都休息不好。之前是没时间，现在处理完了第一单委托，也去探望过姜爷爷，肖战暂时没什么紧要事，遂决定看看房子。

莫晓巧问他想租什么样的，肖战详细列出了自己的需求。

首先，拒绝与人合租，他只想一个人住，安全又自由。其次，可以没有浴缸，但必须有个阳台，让他白天可以晒太阳，晚上可以看星星。最后，要在内环附近，方便他处理委托时四处奔走，也可以节省交通费。

莫晓巧又问他预算多少。

肖战想了想，说：“一千以内吧。”

“不可能。”莫晓巧当即断言，“你对内地房价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六年前的水平。一千块在内环只能租到地下室。”

肖战只好让步说：“那就中环以内。”

莫晓巧笑着摇头，“实话跟你说吧哥，外环以外都够你找的。”

肖战想这也太夸张了，外环以外那都快到隔壁省了，难道以后每次进城还得坐高铁？

“你现在这么穷了吗？”莫晓巧说，“要不你还住我那吧。”

“不用，会妨碍你带对象回家。”肖战不知为何突然笑了。

“我没有对象啊。”莫晓巧奇怪地问：“你笑什么？”

“没事。我还是先去找找吧，万一运气爆棚能捡个漏呢。”肖战说。

他在附近大小房产中介办公室里泡了三天，终于不得不承认，运气这种东西比对象还难找。莫晓巧所言非虚，甚至还保守了些。一千块在市区连地下室都只能租个隔板间，符合他条件的房子均价四千以上，整整翻了预算四倍。

肖战有点犯愁。赏金猎人是个极度依赖口碑的职业，从前在香港混得开，也是因为客户之间互相推荐，否则能力再强没人知道也无济于事，而如今他初回内地，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他积蓄有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现在要么在内环与人合租，要么去郊区单独住，可他还没想好是放弃鱼还是熊掌。

就在他决定踏出内环去别处看看房子的时候，肖战接到了杜太太的电话。

运气说来就来，杜太太感谢他出力救出自己丈夫，同时还帮自己搞到了堪称护身符的小视频，问他是否愿意去杜若寒公司工作。

“有几个职位空缺，你可以根据兴趣自行选择，薪水方面不用担心，一定会给最好的。”杜太太说，“肖先生这么聪明，我相信做什么都没问题。”

肖战挺开心，但他还记得杜若寒亲自己的那一下，想想就生理不适，虽然是他设计对方在先，却也委实不想再看到那张脸。所以他在电话里只礼貌地说：“我考虑一下再回复您，谢谢杜太太。”

挂上电话，肖战仍旧上了开往郊区的公交车。

他靠在座位上看向窗外，天空碧蓝如洗，稀疏地飘着几朵胖乎乎的白云。

天气真好啊，适合去见喜欢的人。肖战莫名其妙地想，很快又觉得自己好笑，他哪里有喜欢的人？

汽车行驶到第二站，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他回内地当天才办的新号，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于是肖战料定是广告推销，接起来就说：“你好，不买保险，不办宽带，不投资商铺。”

电话那头安静无声，大约是被他震慑住了，肖战说：“辛苦了，再见。”

“我是王一博。”

准备放下来的手臂停在半空，肖战重新拿好电话，难以置信地问：“哪个王一博？”

“……你认识几个王一博？”

他看见窗户玻璃上反射出自己的笑脸，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是王啵啵啊，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青年淡声说：“内网查的。”

“王啵啵，你这样算不算滥用职权，侵犯公民隐私？”

“领导批准了的，所以不算。”

肖战嗤笑出声，“你为了联系我，还去打申请报批啊？”

“不是我要联系你，是我们局长要我联系你。”青年冷静地说。

肖战心里一慌，笑容顿时消失，连声音都低了八度，仿佛很怕周围有人听到。

“为什么啊……？我……我犯什么事了？”

“电话里说不清，你方便来一趟局里吗？路局长会亲自跟你说。”

肖战在下一站下车，心事重重地过马路等回程公交，一直到了警局门口，看见等候在那里的王一博，都完全没有放松下来。

青年给了他一张访客证，带他通过一楼安检，进了电梯才问：“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肖战愈加慌乱，低着头小声说：“我没做坏事啊……”

“那你紧张什么？”

肖战不说话。

电梯到达五楼后打开，前台坐着位穿警服的年轻女孩，她对王一博笑得很亲切，说：“路局在电话上，王队长稍微等一下。”

王一博点头道谢，转而向他介绍：“这位是邵婷秘书。”

肖战冲女孩笑了笑，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很是好奇，但邵婷什么都没问。

王一博说：“不用紧张，是好事情。”

肖战微微怔忡，终于迎上青年视线，半信半疑：“好事情？”

办公室大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电影里常见的硬汉脸，招呼道：“进来吧。”

路建峰今年四十岁，是市警察局三位副局长中最年轻的一位，且是大家公认的下一任局长最热门人选。曾经也在一线破获过不少重案要案，因此一贯主张用成绩说话，偏爱启用没有背景却足够聪慧勇敢的年轻人。提拔王一博做中队长正是他的决定，虽然当时有一些反对和怀疑的声音，但最终都被他强硬的态度压了下去。

此时他坐在办公桌前，身姿端正，沉默审视着身前的年轻人，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就是肖战？”

肖战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没了平时的活泼随意，屏息静气回答：“是，路局长好。”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路建峰说，“杜若寒的绑架案这么快就破了，市里领导都很满意，我代表警方感谢你。”

肖战忙说：“路局长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主要是王队长领导得好。”

路建峰笑了一声，“你还挺有政治觉悟。”他话锋一转，突然问：“听说你这几年在香港做赏金猎人很成功，那为什么后来又去给香港警方当顾问了？”

“为了人身安全。”

路建峰很好奇的样子，“能详细说一下吗？”

肖战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经历感兴趣，但还是照实说了，“做赏金猎人赚得多，但接触的人很杂，我不小心惹到黑社会，不断被他们恐吓，后来付了很多钱摆平，但不太敢再接委托了。正好扫毒组的一个督察来找我，我想到香港黑社会不敢惹警察，而且警方给的福利挺好，我就答应了。”

路建峰了然，又问：“你做得好好的，怎么又想到回内地？”

肖战沉默片刻，才说：“因为小时候照顾过我的爷爷生病了，我想回来陪陪他。”

路建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肖战不自觉吞咽口水，试探着问：“请问路局长，我的经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路建峰笑道：“很传奇。所以我以为你至少四十岁了，没想到这么年轻，怪不得一博同你合得来。”

肖战不明白他这个结论从何而来，也没心思较真，只是问：“那路局长找我来是为了……”

路建峰笑着抻了抻警服，说：“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应该得到合适的机会去施展才华。我知道香港警方比较灵活，但我们内地公安也并不迂腐，我们想邀请你加入，做你从前做过的事。”

他呆呆地看着路建峰，“从前做过的事？”

“警方顾问。”路建峰微笑着说：“我们想请你加入到一些复杂或者倍受关注的案件中来，为我们提供思路和线索支持。我说得直接一点，我们想借你这颗聪明的小脑瓜来提升破案率。”

“可是我……”肖战迟疑着说：“我不会用枪，也不会武术……我在香港当顾问，只是去案发现场看一下，然后跟相关人员聊聊天，其他时间我都不干活……”

路建峰呵呵笑道：“那么你现在依然这样做就好。”

肖战开始明白了，原来警察找自己是求贤若渴，想要将他收编。他很快镇定下来，转而去思考更实际的事。

“我在香港的时候，薪水和督察一样高……”

路建峰说：“我也可以给你和一博同样的薪水。”

“……还有各种保险……”

“放心，”路建峰说，“五险一金齐全。”

“……以及包吃包住。”

路建峰哈哈大笑，声音十分爽朗，“分一间警察宿舍给你，警局食堂一日三餐都免费。这总行了吧？”

肖战并没有笑，“那我接什么案子是由谁决定呢？”

“当然要跟合得来的人一起工作才有高效率。”路建峰指向他身后，“我会把你编入一博的队伍，他负责监督和保护你。有些话要提前说好，你不在编制以内，不是真正的人民警察，这一点的好处是，你可以适当在紧急情况下无视某些规章和准则，行动会更加灵活。缺点呢也有，一旦你越矩的行为被公众知晓，你要独自承担所有后果，警方不会提供任何袒护和支持。”

“明白了。”肖战爽快答道，“功劳是大家的，锅是我一个人的。”

路建峰点着头忍俊不禁，“你很有悟性。”

“谢谢路局长给我机会。”肖战恭敬地说，“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因为很巧的是，我今天刚好也接到了其他工作邀请，需要做一些权衡。”

路建峰放松身形，靠回座椅里，笑着说：“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王一博原路送他出去，收回了他的访客证交给门卫，表情很严肃地问：“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顾虑倒是没有，就是需要权衡一下。”

青年问：“你找到什么工作了？”

“杜太太推荐我去杜总公司上班，待遇也很好。”肖战叹气道，“难办，我一直挺想当个高级白领的……”

王一博沉默着将他送出警局大门，他告别后转身要走，却听青年突然在身后喊：“肖战！”

“怎么了？”他回头问。

“不会让你背锅的。”青年说，“你不用担心这个。”

肖战笑了，“我没担心这个。”

“你真的很适合做刑侦。”王一博语气真挚，目光隐隐透露着焦急，“这是个特别好的机会，希望你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而且这份工作很有价值，你是在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是和平年代的英雄。”

他被青年煞有介事的样子逗乐了，同时又莫名有些感动，觉得胸口暖暖的，像是寒夜里喝下一大杯热水。其实他早就有了决定，抛开薪水、待遇、住房这些话题，也不会妨碍他做出这个选择。因为他要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甚至要做出普通人双倍的贡献才行。

“谢谢你啊，英雄的王啵啵。”肖战在阳光下扬起唇形，做出打电话的手势，说：“晚点我打给你，告诉你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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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赞子：“找到房子了！内环以内，独门独户，厨卫齐全，还有阳台。”

莫巧巧：“多少钱？”

赞赞子：“月租100。”

莫巧巧：“？？？什么地方？”

赞赞子：“警察宿舍。”

莫巧巧：“……月租100？”

赞赞子：“宿舍管理费。”

莫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