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不会喜欢你

肖战回莫晓巧那里收拾东西，路过超市，进去买了些烘焙用的原料和工具。

莫晓巧平时都会睡到下午两三点，今天却在中午就被香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看见厨房里已经烤好的蓝莓麦芬和形状可爱的小饼干，顺手拿了一块扔嘴里，问道：“发生什么好事了？”

肖战正忙着往等待放入烤箱的新一盘饼干上画图案，弯着腰头也不回地说：“我找到新工作了，想做点东西给同事们带去，收买一下他们的胃。”

莫晓巧问：“什么工作？”

“警察局合同工，刑警大队外聘顾问。”

莫晓巧笑道：“你跟警察杠上了啊？那你以后都吃公粮不接委托了？”

肖战站直身体，捶了两下后腰，“时间允许的话，我还是想接委托的，来钱比较快。疗养院那边一个月要两万，警察局肯定给不了我这么多。”

“但是……你确定为政府工作的同时还能接私活？”

肖战也知道可能性不大，“再说吧，至少接下来四个月没那么大压力。”

莫晓巧拍拍他肩膀，“别担心，姜爷爷今后的疗养费，我帮你出一半。”

“那怎么行？”肖战说，“你酒吧的生意才刚稳定，还要付这边房租，到处是用钱的地方。”

“怎么不行？姜柏也是我朋友，他人不在了，我也有责任帮他照顾爷爷。”

肖战将托盘小心放入烤箱，设置好时间，才摘下隔热手套，说：“你替我多去看看他老人家就行了。”

“可是……”

“巧巧，这钱必须我来出。”他转头看着好友，语气平静而哀伤：“我们的责任是不一样的，不可能一样。”

莫晓巧沉默着吃完了饼干，“不是你的错。”他低声说：“你不应该苛责自己。”

肖战扶着料理台静静站了一会，再开口时是笑着的，“莫巧巧，你起床后好像没刷牙就吃东西了。”

“嗯。”莫晓巧面不改色地转身，“现在就去。”

肖战当晚给杜太太回电话，婉拒了她提供的工作机会，杜太太以为他嫌钱少，当时就向他保证年薪至少五十万起步，而且允许他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接私活，继续做赏金猎人。肖战颇为感动，但还是拒绝了她。

挂上电话就有点后悔，五十万诶，是不是在金钱面前过于冲动了？

他把明天要带的麦芬和小饼干用纸盒一一装好，放入冰箱，好奇又期待，不知道能不能借此成功收买新同事呢？尤其是……

手机在料理台上震动，却又在他回头之后立刻陷入安静。

号码没有署名，但肖战知道是谁，因为早上这个号码给他打过电话。

他洗了个手，坐在床边添加联系人，姓那一栏被留空，只在名那里打上“啵啵”。

突然就很佩服自己的脑洞，只有绝世大可爱才能想得出这么可爱的名字来！

肖战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然后按下拨号键。

响了四五声才接通，电话里很安静，显得青年警官的声音越发低沉。

“什么事？”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肖战笑道，“是你先给我打电话的啊王啵啵。”

“我按错了。”

“哦，那我挂了。”

“等一下。”王一博语调平静地问：“路局长让我问你想好了没有，如果你不愿意来，我们可以早点去找别人。”

“哈哈。”

“……哈哈什么？”

“第一，你们没有别人可以找，否则路局长不会答应我那么多过分的要求。第二……”

“原来你也知道你要求过分。”

“额……”肖战礼貌地表达了一下歉疚的心情，“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

“第二是什么。”

“第二，不是路局长让你问的。他很有定力，而且习惯亲力亲为，就算等不及要来问我，也是亲自来问，而不会通过你。”肖战忍不住笑起来，“所以，是等着急了的王啵啵自己想问，对不对？”

电话里安静了有十秒钟，王一博才说：“你把这点心思用在破案上，能帮我们抓很多坏人。”

“心思是我的，我爱用在哪就用在哪。”肖战说，“王啵啵，你对我越冷淡，我越想研究你。”

“我不是对你冷淡，我对所有人都这样。”

“我知道啊。否则就坏事了。”

“什么坏事？”

肖战又笑道：“如果你对我与对别人不同，说明在你心里我是特别的，何为特别？无非是喜欢或者厌憎。我刚协助你破了案子，你绝不至于憎恨我，那就只剩喜欢了。你喜欢上我，那不就坏事了？”

半天没人讲话，肖战玩笑道：“王啵啵，你千万别被我说中了。”

“我不会喜欢你，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青年声音冷峻，几乎不带任何感情，“你考虑好了吧，要不要来帮我们？”

“你们早上几点上班？”肖战问。

“八点半。”

“那就明早八点二十警局门口见，还要麻烦王队长带我进去。”肖战笑着说，“以后还请领导多多指教。”

第一天上班，肖战觉得有必要向领导展现自己良好的态度，于是特意提早出发，八点刚过就到了。

王姓领导自然还没有来，肖战提着一包点心在门口来回溜达，成功引起了门卫的注意。这个年轻人记性很好，他推开玻璃窗，对肖战笑了笑：“你是昨天王队带进来的那个……”

“对。”肖战回以笑容，“早上好！”

年轻人说：“你是在等王队吗？可以把东西先放在这边台子上，拎着累。”

“太感谢了。”肖战说着就把那包点心放在值班室窗台前，并拿出一个麦芬递过去，“请你吃。有点凉，有微波炉的话就热一下，味道会更好。”

“谢谢，但是我们不能收客人的礼物……”

“我不算客人，”肖战笑着说：“今天是我开工第一天，以后大家就是同事啦。所以别客气！”

年轻人这才笑着接过来，毫不掩饰羡慕的目光，“严格来说，我算不上同事，我只是个合同工……”

“这不就巧了，我也是合同工，是编制外人员。”肖战笑呵呵地伸出手，“我叫肖战，请多关照！”

“我叫薛晖，是保安队的。”年轻人认真与他握手，“有紧急情况用内线拨打五个1就能找到我们。”

肖战笑道：“谁说合同工不如正式工？我看你就特别尽职尽责。”

薛晖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憨憨的笑容在看向他身后时立刻消失，站直身体敬了个礼：“王队好！”

肖战回过头，只见王一博扶着摩托车站在那里，头盔挂在车头上，他笑着迎上去：“早上好啊王队，等您很久啦！”有五分钟了呢！

王一博挑了挑眉，“时间还早，要不你再聊会？”

“不用不用，正事重要！”肖战义正言辞地说。

王一博这才推着雅马哈往大院里走，肖战拎上点心跟在后头，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提醒薛晖：“记得在微波炉里热一下！”

停好了大摩托，王一博在一楼警卫室给他办临时通行证。安检很严格，肖战依照要求打开了点心盒，笑着解释说：“是给新同事的见面礼。”

警卫员客气但并不马虎，“麻烦您随便吃一个。”

肖战拿了个麦芬想让王一博吃，见他一脸严肃又冷冰冰，便不太敢开口，只好自己吃了。边吃边想，请同事们吃点心喝咖啡是他在香港警局常做的事，但他忘记考虑两地公务人员工作环境上的不同，内地政府机构应该会比较严肃一点吧，不知道今天带吃的过来是不是做错了……

顺利通过安检后，肖战被带到人事部门签合同，路建峰答应他的福利果然都列在上面，薪水比他想的要低，但人事告诉他，一线部门主要是靠奖金，而奖金则和破案率挂钩。

入职流程走完之后已经过了八点半，同事们都已到岗。王一博一一介绍队员给他认识，除了之前见过的吴添添，还有负责数据搜查的女孩小敏，以及高达一米九五的单竹，“大家都叫我竹竿。”男孩腼腆地说。

他们都是刚毕业不久的职场新人，并没有肖战预想的那样严肃老成，尤其当他把点心拿出来之后，三个人俨然成为得到美食投喂的小朋友。

“这也太香了吧……天呐小饼干上还有心心，可爱死我了 ……！”

“早饭吃的菜包子特咸，正想换个口味呢！”

“战哥还会做小饼干，真是多才多艺，宜室宜家。敏敏子你学学人家！”

竹竿拿点心去茶水间加热，肖战见大家捧场，心里也高兴，笑道：“我还会做面包呢，大家喜欢的话我以后多做。”

“战哥住宿舍吗？”吴添添问。

“嗯，我今晚下班就搬过去。”肖战看了一眼入职资料，“这里写了，我的房间号是105。”

“太好了！”吴添添笑说：“我在203，竹竿在206，我俩下班帮你一起搬，加上敏敏子，以后斗地主再也不会三缺一了！”

肖战听得直想乐，却又问道：“你们三个加上王队，为什么会三缺一？”

王一博这才插话说：“我不住宿舍。”

“王队家里有房子，他不想占用警队资源，所以没有住。”吴添添说。

竹竿拿着加热好的点心走进来，补充道：“其实宿舍根本没住满，最近两年招的毕业生少了很多，王队你完全可以住进来。”

大家迫不及待地开吃，谁也没工夫说话了。肖战拿了个麦芬递给自己直属领导，“尝尝看，”他生怕青年拒绝，于是放软了声音恳求，“给新员工点面子吧王队长。”

王一博的视线从麦芬移到他脸上，就在肖战感觉他准备抬手来接的时候，邵婷在门口露了个头。

“王队长，路局长让你上去一趟，”邵婷朝肖战笑了笑，“和肖顾问一起。”

等他们半小时后再回来，麦芬连同小饼干连渣都没剩下。

吴添添打着饱嗝说：“战哥做的东西太好吃了，以后我可不可以偶尔去你那里蹭饭？”

“当然可以……”肖战笑得很僵硬，“但是你们……没给王队留一块啊？”

仨小孩面面相觑。

“我以为竹竿给王队留了的……”

“我以为小敏给王队留了的……”

“王队……不是吃过了吗……”

肖战深感无语，这帮小屁孩，也太缺乏政治觉悟了，眼里心里都没有领导，没让领导吃第一块也就算了，居然连最后一块都没给人留下……

好在王一博似乎也没有生气，他仍旧用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说：“没关系，我不爱吃甜食。”然后扬了扬刚从局长办公室拿回来的文件，说：“干活吧，有新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