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旁听

　　马督淇好奇地走过来，跟他一起看向窗外，见一个穿着藏青色民国长衫的男子正站在对面那座民国复古小院儿的门口，和先前那位白衣男生在说着什么。

　　“哦，他呀，认识，叫陈杰庭，最近风头正盛，是今年大家都比较看好的的待爆小生。他之前在一部古装片里的男二造型很出圈，这不，马上就有戏让他演男一了。咦？那不是刚才差点害我撞车的那个傻小子么，他怎么会跟陈杰庭认识？”马督淇这时才注意到那个白衣男生。

　　因为白衣男生见到陈杰庭的反应，明显不像粉丝见到偶像时该有的表情，男生对陈杰庭的态度有点像关系甚笃的亲密挚友，而那陈杰庭的表情却明显有些慌张和不耐烦。两人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只见那白衣男生把他手上一直拿着的那卷本子递给了陈杰庭，陈杰庭指了指小院里面里面，男生点了点头，陈杰庭便拿着那卷本子转身走进了院子。不过……陈杰庭才刚转过围墙，就把那卷本子随手丢进了竹林里，还在院外等候的白衣男生没看到陈杰庭的举动，却被王一博和马督淇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

　　“玛奇朵，我要去上个厕所。”王一博突然对马督淇道。

　　“哦……”马督淇傻傻地看着他，搞不明白他上厕所为什么要跟自己报备。可当他看到王一博出门左转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喂喂喂，二楼不是有厕所吗，你去一楼做什么？”

　　王一博当然没有回答他，马督淇又来到窗边，却发现王一博居然一溜烟儿地跑到楼下走去对面，从那白衣男生身边大喇喇地经过，钻进复古小院后，去竹林里捡起了那个本子。

　　王一博正要从小院里出来，突然见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妖艳女子扭着细腰，仪态曼妙地从后院小洋楼里出来往门口走来。王一博怕被人认出自己，赶紧转过身面朝竹林，聊赖地翻着手里的本子，准备等女人离开后他再出去。

　　“喂，你是肖战吗？”王一博听见女人在门口和谁说着话。

　　“是……您哪位？”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王一博听出是外面那个白衣男生的声音。原来他叫肖战啊，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样子，没想到竟有一个这么man的名字。

　　“我是杰庭的搭档，他让我出来跟你说一声，说他这会儿连着有好几场戏要拍，暂时出不来，让你别等他了。”

　　肖战听了女生的话，好像并不以为意，“没事的，谢谢您特地出来告知，麻烦您回去转告他一声，就说我难得大老远的过来一趟，既然出都出来了，就不着急回去，我可以等他的。谢谢您！”

　　女人听了肖战的话，很是无语:“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么大热的天儿，你在这太阳下站着，连个遮荫的地方都没有，既没有空调又没有水，你就不怕中暑么？”

　　肖战擦擦脸上的汗，“没关系，我这个人其实挺耐热的，谢谢您的关心，您真是个好人。”

　　女人没好气地“啧啧”两声，拿他实在没有办法，她哪里是好心，明明是在下逐客令，只是不知道这傻子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女人正要折回去，这时又出来一个五官清秀穿着一身学生装的女演员从里面跑了出来，老远远的就咋咋呼呼地问道:“罗姐，杰庭问你那个人走了没？”

　　“没，我还在，是杰庭在找我吗？”门口的肖战突然出声，吓了后面的女演员一大跳。

　　王一博在角落里偷瞄到那后来的女演员脸上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女演员没有注意到竹林角落里还有一个人，朝先前那位穿旗袍的女人吐吐舌头，那个叫罗姐的女演员朝她瘪瘪嘴耸耸肩，意思是这尊神很难送，她拿他没办法。

　　后来过来的女演员正了正神色，朝肖战道:“没，他没找你，他是怕你总在这儿等着担心你会中暑，心里如果一直记挂着你会影响他入戏。所以他才让我出来看看，看你到底走没走，只有你回去了他才好放下心来安安心心拍戏。”

　　肖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他还是依然坚持，“我没关系的，麻烦你们回去转告他一声，让他好好拍戏不用担心我，我就在这附近随便逛逛打发一下时间，我会一直等到他下戏的。谢谢你们。”

　　两个女演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都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才好。姓罗的女演员给后来的女演员使了个眼色，后来的女演员会意，拿出手机开始发信息。

　　姓罗的女演员趁机对肖战道:“喂，你跟杰庭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一定非要等到他下戏啊？”

　　“我……我跟他是大学同学，也、也是好朋友，我们合租一套房子，所、所以就想着待会儿一起回去好、好顺路。”肖战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地小结巴，这让王一博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叫肖战的男生和那个叫什么杰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哦，原来你跟他是同学兼室友啊？诶，那你跟他在一起关系这么好，以前有没有听说过他交过什么女朋友？”姓罗的女演员突然跟肖战聊起了八卦。

　　“什、什么？”肖战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女演员。

　　“你不知道，我们组里有好几个女演员都很喜欢他，然后感觉他好像对谁都有那么点儿意思，他这个人吧，我觉得挺会撩的，他以前交的女朋友应该不少吧？”

　　“呃……嗯、嗯……这个我不太清楚，至、至少我没见他带、带什么人回家去过。”肖战的声音越说越小。

　　“啧啧啧，你的嘴可真紧啊，不愧是他的好朋友。不过，像他这么帅的男人没有固定女朋友也很正常，毕竟在圈子里混的人嘛，有几个会有真感情？其实，剧组夫妻这种事挺常见的，戏里夫妻戏外路人，只要不再合作了，大家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什么牵扯得好，如果谁认真谁就输了。”姓罗的女演员说话有点酸酸的。

　　肖战只是惊讶地看着她，没再言语。

　　两人正说着话，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后面那位女演员叫了一声“杰庭哥，”肖战抬起头，眼神冰凉地看向来人。

　　陈杰庭不好意思地对两位女演员道:“辛苦你们了，还是我来跟他说吧，外面这么热，你们先进去吹吹空调吃吃冰，马上下一场戏就要开始了。”

　　两位女演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然后手挽着手先回去了。

　　“肖战，你先回去吧，这里这么热，等晚上回家我再告诉你制片和导演那边的回复。现在他们都很忙，没时间看你的本子，也不可能这么快答复我。”陈杰庭柔声说道。

　　“陈杰庭，现在剧本的事情不重要，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剧组里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肖战的声音冰得像刀刃。

　　陈杰庭紧张地凑上去小声道:“你在瞎说什么？不要乱猜，我是什么性取向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正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取向，所以我才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可是，刚才是你搭档亲口告诉我的，说你们有什么剧组夫妻的说法。”肖战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变大。

　　陈杰庭慌了神色，“祖宗，求你声音小点，那些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以后还要在圈里混的，我总不能告诉别人我是个同，那样不但会影响我以后接戏，还会导致脱粉，这些道理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的么，为什么现在还要拿这件事跟我吵？”

　　“陈杰庭，我可以躲在你身后做你的影子情人，也可以告诉别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但那是在你我彼此忠诚的前提下。可你现在却背着我跟别的人乱搞，还男女通吃，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当初你进圈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说一定会洁身自好，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可现在呢……你却为了资源放弃自己的底线，你当初说的话都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不是？”

　　“肖战，你声音小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如果要想红，就必须遵守这圈里的游戏规则。只有牢牢抓住这些人脉，才等同于抓住了机会，只有给了他们想要的，他们才会回报我所求的，这是最起码的礼尚往来，你不可能不懂。如果你真的爱我，真心希望我能获得成功，那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只要我不跟你分手，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NO.1，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初恋情人。”

　　“啪！”的一声，肖战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陈杰庭的脸上，“恬不知耻！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把我肖战当成了什么？你以为我肖战没了你就过不下去了是么？我大不了把之前付出的真心都当做是喂了狗好了！你一边得意地左拥右抱，一边又想继续霸占我对你的感情，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想让我一辈子躲在你的阴影下做你的秘密炮友，你还不配！

　　你不要以为刚才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跑出来虚情假意地关心我，我看不出是你要赶我走的意思？你是真当我肖战傻呢，还是以为我恋爱脑上身，当真就离不开你？你无非就是怕我丢了你的脸，影响你以后的星途而已！你既然现在都已经恨不得我立刻消失了，我又哪里还敢奢望成为你心目中永远的NO.1？”

　　“战战，战战你先不要生气，我没那个意思，我这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我们能不能现在先不要在这里吵，有什么话等我晚上回去再说好不好，嗯？”陈杰庭放软了语气，用手去拉肖战，结果两人在拉扯中，不小心挂到了肖战脸上的眼镜，黑框眼镜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两个人停止了拉扯，都呆呆地看着那摔裂的眼镜，眼镜是他们刚恋爱那会儿陈杰庭买给肖战的。今天碎在了这里，似乎也就意味着他俩的关系真的完了，再也回不去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分手吧！今天之所以特地来这一趟不是没有缘由的，其实我心里早已经隐隐有了感觉，我今天赶过来就是想要确定一下，我们这段感情到底还值不值得我再去挽留。但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过你放心，你跟我的过去我一个字都不会对外人说，也不会成为你星光大道上的绊脚石，我们好聚好散，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体面。”

　　“战战，我……”陈杰庭还想再说什么。

　　这时，之前那个穿学生服的女演员又再次跑了出来，大声叫道:“陈杰庭，到你的戏份了，导演叫你赶紧回去了。”

　　“我，我先进去了啊，战战，有机会我再跟你慢慢解释……”陈杰庭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着。

　　肖战没有理他，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脚踩在了他的黑框眼镜上碎成了渣，他也没有低头看一眼。

　　等肖战走得稍远了一些，王一博才给马督淇打电话。

　　“喂，你就在楼下还给我打电话做什么？”马督淇靠在窗户上，看着他说道。

　　“你去帮我把那个白衣服的男生给追回来。”王一博吩咐道。

　　“理由呢？”

　　“就说……就说我刚被他撞出脑震荡了，现在需要他负责。”

　　马督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