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垣和林珏扶着苏沫先去看,段弋和段真去交费。
交费前台,段真接过护士递来的卡和单子,递给了段戈,转身就走,段弋忙问,“你去哪儿?”
段真头也不回的回答,“去上诉。”
段弋一愣,跑上前抓住他胳膊,“我们应该问问苏沫的意见。”
段真停下来看他,“苏沫说的,你应该还记得吧,他说他不会回去,他后妈把他的腿弄成这样,就想独善其身?”
的确想想都不能忍,段弋皱眉,“万一输了怎么办?”
“所以就先趁苏沫在医院,腿还没有恢复,让法院取证。”段真说完就走了出去。
段弋看着他出去的方向,脑袋迟迟转不过弯,“没想到这人这么热心肠。”
段弋上楼去的时候苏沫正在手术,三人站在一处等了半天,林珏先开口,“医药费我们仨平摊吧。”
蓝垣点头,“对啊,而且不能让苏沫知道医药费是多少。”
段弋把手里的卡递给他们,“段真全部交了,而且,他去给苏沫上诉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瞬,问,“如果苏沫不同意怎么办?”
段弋叹口气。“我就是怕苏沫知道了心软,才没有阻止段真。”
几人都知道,苏沫善良,绝对不会想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的家告别,可他们又看不过去。
“等苏沫醒了再说吧。”林珏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闭眼休息。
段弋和蓝垣看了眼手术室也坐下休息。
一个多小时后,苏沫被推了出来,医生说,他这是大面积的烧伤,烫伤的肌肉几乎遍布了小腿,如果再送来慢点,腿都可能保不住,以后几个月都要好好养着,不能用力。
这让三人的心莫名松了口气,幸亏他们来了,不然不知道苏沫被放在家里后面会怎么样,但这条腿是保不住了。
苏沫醒的时候,先揭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腿,见被绑带绑着,松了口气,就见自己手上还在输液,医院的环境并不好,是县里很多年的医院,什么都很老,但是段弋蓝垣和林珏都坐在了医院那破得已经掉漆的凳子上,却不见段弋的小叔段真。
段弋正低头看柳雨灼弹琴的视频,听见响声抬起头就见苏沫醒了过来,才把手机收了坐到床边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沫勉强笑笑,“还好,你小叔叔呢?”
段弋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去给你上诉了。”
“上诉什么?”苏沫显然疑惑,“我爸妈?”
“嗯,我们觉得你太善良,怕你醒来不同意,就没有阻止他。”段弋说完,尽量的放缓声线,“反正你爸也没有把你当儿子。”
“我知道。”苏沫的目光空洞的看着门外,“我妈出轨后,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我爸,就想尽力的对他好,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恨我,这次,我本来是在家里等死的,我没想到你们会来,所以,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你们这份心,我也不会心软。”
段弋突然就找不到话说,他爸妈很恩爱,他更是一直顺遂,所以他不懂苏沫的心情,更别说劝了。
这时候,段真走了进来,手里提着饭菜,放到了床上,看了眼睡着的林珏和蓝垣,没说话。
段弋叹口气,走过去拍拍两人,“吃饭了。”
这一天他们就早上吃了一点东西,到现在五六点早就饿了,苏沫可能也没吃。
林珏先睁开眼揉揉蓝垣的脑袋,蓝垣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开始走,林珏无奈,只好牵着他去桌边。
段真把一盒饭拿出来递给苏沫,把菜打开,几人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等医生来给苏沫换药水的时候,几人吃好饭,段弋主动把垃圾拿出去扔了。
等医生出去后,段真才坐到苏沫床边对他说,“明天会有人来问你情况,你说实话就可以。”
“嗯……”苏沫抬起头,一双眼睛满是感激的看着他,“谢谢你。”
段真点点头,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趴在桌子上闭眼就睡了。
星期三晚上,一晚上精神恍惚,星期四又练轻功到凌晨三点,昨晚又开车,连续几晚没睡好,让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段弋进来的时候,就见段真趴在桌上睡着了,走过去把自己衣服盖到他身上,就听林珏的声音传来,“小叔刚转学来的时候,你怎么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他能说,他是不想被管着吗?不能,段弋揉揉自己眉头,“换做是你,你会当着同班同学的面说,那是我小叔,就比我大一岁?”
“………”林珏眯眼瞟段真身上的衣服,“你这反差也太大了。”
“他好歹也是帮我们。”段弋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无视了书千雅的消息,继续给柳雨灼发好友申请,他真的很想柳雨灼。
“蓝垣,你也在玩浮世?”苏沫的声音轻轻的传来,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苏沫身上。
苏沫看着蓝垣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我也玩浮世。”
“苏沫,你竟然也会玩游戏?学霸啊!”蓝垣震惊的看着苏沫,兴趣十足的凑过去,“玩的什么流派。”
苏沫有些不好意思,“箭流派。”
几人颇为意外,苏沫这么个说话都小声,整个人软绵绵的样子,虽然他还没有分化,但很多人都默认他会分化成Omega,竟然玩箭流派这么犀利的流派。
“我在拥者不珍,你呢”蓝垣抬着电脑坐到苏沫床上,“加个好友。”
“我也在,不过等以后再加吧。”苏沫拉拉自己被子,躺到床上,“你有家族吗?”
“我们都没有。”
“你们?”
见苏沫疑惑的表情,蓝垣就自豪了,“我们几个都在,小叔是最后玩的。”
对于大家都叫段真小叔的事,段弋表示无奈又愤恨。
“那等出院了,进我家族”苏沫带着怀恋的表情说,“我们族长特别好。”
“好啊。”蓝垣乐了,笑眯眯的同意,见苏沫表情困倦,就说,“苏沫,你好好睡觉。”
“嗯。”苏沫嗯了一声就闭上眼。
蓝垣又端着电脑坐到林珏旁边,继续噼噼啪啪的敲键盘,林珏无奈的揉揉他的脑袋。
“你们俩看着一点。”段弋揉揉眼睛,趴到段真旁边打算睡觉。
林珏嗯了一声,满眼宠溺的看着蓝垣,也去拿了自己电脑,两人开始刷经验。
第二天一早八点,警察局的人就来了,几人让出房间,让苏沫单独和他们谈。
我是苏沫,八岁那年,我妈妈跟人走了。
开始我不懂,可是邻居都在我背后说我妈妈红杏出墙,我也是个野种,从那天开始,我的世界全都变了。
爸爸也认为我不是他的孩子,我知道我是,小时候妈妈常说:她为什么会生下我,那时候我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恨我,她走了以后我才明白,因为我不是她爱的那个人的孩子,所以她把妹妹带走了。
因为对妈妈的恨,爸爸开始忽略我,我知道妈妈是对不起爸爸,我一直努力的做事,想让爸爸心里的恨能少一点。
虽然辛苦,但是很值得,爸爸除了无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行为,只是从他给我娶了个后妈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爸爸开始对后妈言听计从,刚开始只是不让我和他们一起吃饭,后来就是会找借口把我叫出去,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了,没有留下一点饭菜。
我只好胡乱吃些杂食,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我比同龄人矮了不少,迟迟没有分化,每天我要做很多家务,如果做不完后妈就拒绝给我饭吃,如果我有异议,换来的将是爸爸的一顿棍棒,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把对妈妈的恨转移到我身上。
我应该庆幸我的成绩还不错,让学校免了学费,生活费我只能靠自己找时间做点零工。
读书期间父母没有来看过我一眼,小时候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的经历导致我害怕和人交流,在学校里我没有一个朋友,我的世界孤独而清冷。
一次偶然,我听同学说起网游,让我有了些向往,他们说的那么好,或许我也可以有朋友。
正好学校里举行作文比赛,我把赢来的奖金买了一台笔记本。
在游戏里我认识了很多人,他们不会在身后讨论我,也不会一脸鄙视的看着我,族长对我很好,我渐渐的开始对他感兴趣了起来,也开始学着和周围的人交流。
大学的时候,我遇到了三个人,段弋,蓝垣和林珏,他们没有看不起我,每天都会来问我关于学习的问题,我有了三个朋友,这让我很庆幸。
虽然不想回家,但是过年,学校放假后我在外面做了几天的零工,才回到了家。
迎接我的,是后妈怀孕的消息,后妈把我的东西全部放到了木屋里,我原来住的房间要腾出来给他们的孩子,爸爸没有说话,我只能搬到了木屋里。
我想假期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去学校就好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后妈告诉我,我不能去读书了,没有钱,突然有点想笑,怎么会没钱呢,我读书他们从来没给过一分钱。虽然不能接受,但是我不想和爸爸闹翻,最后同意了不去上学。
那天,后妈摔下去的时候我快速的伸手去拉她,可我没想到,她会把手里水壶里的开水扔到我身上,虽然跳开,但是依旧烫伤了腿。
爸爸回来的时候后妈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我要推她,把水壶里的水打翻了烫到了自己。
可笑的是,爸爸顺手就提着我后领扔到了木屋里把门锁上后就去安慰后妈。
腿钻心的疼,连走一步都困难,试着去开门根本打不开,那一刻,突然觉得生活了无生趣,我为什么要这么活着,突然心里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木屋里的光线很黑,就像心里的无助深不见底。
不公平,上天根本就不公平。
妹妹是妈妈和爱人生的,得到了妈妈所有的爱,而爱着妈妈的爸爸也对妹妹极尽宠爱,只有他,是不应该存在的那个。
从出身起,上天何曾对他公平过?
第二天,爸爸才把饭菜放进房里,没有说一句话就出去了,没有锁门,我吃完饭后,试着走出去,但腿部传来的剧烈痛楚太过清晰,根本疼的走不出房门,就算走出去也不可能走下山去打车。
眼泪毫无预兆的就下来了,从出生起,妈妈的不待见,到妈妈出轨带走妹妹,到爸爸的仇视,后母的刻意为难,突然就觉得死了比活着好。
没有再试图出去找医院,躺在床上就好,腿部已经麻木,只是腐肉越来越多,我知道,我的腿可能就快废了。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因为自己没有去上课,就大老远的跑来看自己,听到吵闹的时候都不太确定,等打开门看到几人的时候,突然觉得阳光也暖了起来。
送自己到医院,去上诉,我知道自己欠的已经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了,这些人是把自己当做朋友才会这样。那时候他才知道。
原来,有朋友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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