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一博头昏脑涨，倒了杯水但只喝了一口就放下，有点想吐，他准备冲个澡就赶紧睡觉。

他挪去浴室打开淋浴，才意识到衣服没脱，他不想把西服挂在潮湿的地方，所以又走出来，站在床边开始宽衣解带。

裤子刚脱了一条腿，他听见“滴”的一声，紧接着门被用力推开，一名陌生男子跨着大步走进来，雄赳赳气昂昂中带着十足的怒火。长得挺好看，而且面熟，似乎最近在哪见过。

王一博保持着脱裤子的姿势，弯腰定在原地目瞪口呆。

好家伙，王总直呼好家伙，自己订的房间，自己进不来，其他人随便进。

“你……”

他张口正要问话，只见陌生男子迅速从上到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他光溜溜的那条腿上，愤怒转化为疑惑，然后男子回头看了眼浴室，显然是被水声吸引，下一秒，男子眼中的愤怒变本加厉地回来了。

“艹！老色批居然还打算玩3P！老子把他鸡儿拧下来！”

王一博：？？？

他看着对方捋起袖子转身冲进浴室，很快又冲出来，问：“老色批人呢？”

王一博动了动嘴唇，“谁……？”

“姓王的！你也是来选秀的吧？你也收到了他助理给的房卡对不对？你是不是不敢反抗怕他报复？别害怕，有哥在！我们要坚决与他这种社会毒瘤人间渣滓做斗争！”

陌生男子正义凛然说了一堆，王一博仍旧云里雾里，但有一件事他听懂了，对方找姓王的。

“那个，我就姓王……”

男人忽地一怔，“这是你房间？”

“对啊。”

“你是……你是君笑文化的王总？”

“对啊。”

男人嘴角即刻下沉，目光阴鸷，举起手中卡片问：“所以这是你的房卡？”

王一博仔细瞅了两眼，看颜色很像，而且对方刚才用它开了门不是吗？

“是我的卡，但为什么会在你……”

“那里”两个字被迎面而来的凉水堵回了喉咙，男人顺手抄起他刚倒了没喝的那杯水就泼上来了。

王一博睁开眼，看着脸上的水滴滴答答掉在床沿上，他还是很懵逼，但被如此无礼地对待，不需要弄明白原委也足够让他发火了，只可惜他的手要用来提着裤子，腾不出空打架。

“我艹，你……”

“你艹谁啊艹？小小年纪学点什么不好学人家玩包养，玩潜规则，娱乐圈的风气都是被你们这种人带坏的！别人我是管不了，把主意打到老子身上，做梦吧你！老子卖艺不卖身！你以为我不出道就活不下去是不是？老子搞设计的一单二十万！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敢欺负人，长得人模狗样肚子里全是坏水，头给你打掉！”男人叉着腰劈头盖脸一通骂，时不时还扬扬手臂作势要揍他，“告诉你，老子不干了。”

王一博气得都想笑，“你特么谁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肖名战！”

王一博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位大哥正是自己从一堆无人问津的照片里一眼看中并力排众议送来参加选秀的“高龄”练习生，结果非但一句谢谢没有，还仗着自己腾不出手揍他就对自己进行言语上的羞辱和液体上的攻击！

“你不认识我？”王一博提着裤子怒斥：“我特么是你老板！”

肖战比他还狂：“我特么是你爹！”

未能按时参与当晚的第一轮节目录制，按照赛程规定，肖战等同于自行退赛。电话当晚就被经纪人打爆了，肖战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做不做艺人他都在给甲方爸爸熬夜赶图，离开这间公司甚至退圈都对他毫无损失。

然而，当惯了社畜的肖设计师忘记考虑艺人辞职的一个重要阻碍。

违约金。

他在宿舍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其他学员录到天蒙蒙亮才回来，而那时的肖战，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撤了。

走到宿舍门口，他再次发现了垃圾王总的车，乔田田小跑着迎上来，握住他双手像接受干部下乡扶贫的老百姓：“肖战啊，可找到你了！误会，都是误会，你千万别生气！来来来，上车我仔细跟你解释！”

“不用了。”肖战立马挣开，“我没兴趣听，请你们开除我。”

车门刷一下自动拉开，露出垃圾王总冷笑着的一张帅脸，不是，冷笑着的一张丑脸。

“你不是要把我头打掉吗？”垃圾王总挑衅道：“上来打啊，有本事别怂。”

肖战把行李扔在地上，长腿一跨，冲上车就准备替天行道，乔田田眼疾手快赶紧跑过来抱住他腰：“别冲动别冲动，不关王总的事，是我拿错卡了呜呜呜——”

垃圾王总仰着脸看他，表情讥讽，“先坐下，听完了再动手。”

对方虽然在笑，看上去漫不经心，但肖战很容易就能感受到一种与之年龄全然不符的强大气场，不是怒火，不是轻蔑，而是极其自信下的胜券在握，仿佛笃定猎物插翅难逃的顶级猎手。

他在这种气场的干扰中，莫名其妙就乖乖坐下了。

然后就听乔田田将整个乌龙事件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真是无心之失，王总昨晚回去一直进不去房间，因为我给了他你的通行卡。”乔特助泫然欲泣：“王总已经严肃地批评过我了，是我失职才造成了这次误会，请肖战先生原谅我……”

“没问题，我原谅你。”肖战十分干脆地说。

乔田田大喜：“太感谢您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互相理解是应该的，”肖战瞟了一眼略显意外的垃圾王总，说：“帮老板背锅也是应该的，我就当是你弄错了吧。”

王一博不乐意了：“什么叫‘就当是’？本来就是他弄错了！”

“是不是他弄错的王总心里清楚。反正我不干了，”肖战说：“请王总开除我。”

王一博：“你在教我做事？”

“昨天我进不去录制厅，相当于自动淘汰了。”肖战淡声道：“我参加不了选秀，辜负了王总期望，还是回去当个素人合适。”

“一单二十万是吧？”王一博讥笑道：“你以为君笑是间破设计公司，交了辞职信三十天就能自动离职啊？”

肖战明白了，绕来绕去这小色批还是在馋自己身子，他又气又好笑：“王总为什么就非得吃到我这口肉呢？难道我是唐僧吗？”

王一博笑笑说：“你拐着弯骂我是白骨精，以为我听不出来？”

“那不能够。”肖战气定神闲地打量了自家老板一番，很快有了结论：“你也就是个红孩儿吧。”

王一博：……

乔田田拿着一沓纸上来打圆场：“是这样的肖战，你当初跟公司签约，合同里是设定了违约金的，你合同还有三年才到期，提前离开视为违约，你可要想好了啊。”

原来是要钱，肖战不甚在乎地想：无所谓，几十万他还拿得出来，士可杀不可辱，在尊严面前，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可以视为粪土的金钱！

他狂拽炫酷地勾起嘴角，问：“多少钱，我给。”

乔田田把合同递给他。

违约金一栏大写加粗并用荧光笔标注，肖战仔细数了两遍，确认数字三后面一共七个零。

然后他原地发出了一声：“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