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肖战一直在等待机会。前阵子反黑抓的严，所有社团都低调行事，不敢越矩。但他知道洪家有自己的生产线，手里大把囤货，早晚会重启交易，所以只是一边试图摸清洪氏内部架构，一边安静等待。

机会来的很突然。陈队告诉他，线报显示，洪氏在拓展泰国市场，近期会和一批泰国商人接触，发展新的客户。陈队让他盯紧王一博，因为很大概率这次交易依旧是由他来负责，一旦得到交易相关情报，立刻汇报。

王一博果然很快便开始了商务社交，几乎每晚都是“酒店吃饭+夜店续摊”这样的流程。开始他只让肖战在外等候，后来谈话时间越来越长，肖战便被允许进入酒吧，和其他司机、保镖呆在另一个房间等候召唤。

那天少年照例约了泰国佬喝酒。肖战刚在隔壁房间里坐下没一会儿，便听见走廊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门上的玻璃条往外看，是七八位穿着清凉的性感美女，刚从王一博的包厢里走出来。肖战知道他们每次喝酒都会叫美女作陪，怎么这次刚开始就结束了？

难道是谈崩了？还是越过前戏直接谈正事了？

借口上厕所，肖战走出房间，追上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女孩，笑着搭讪：“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是我家老板不喜欢吗？”

那女孩听到“姐姐”两个字刚要发作，一转头看见他明眸皓齿的一张脸，顿时没了脾气，反倒娇滴滴的笑着问他：“你是谁？姐姐好像没见过你。”

他哈哈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答道：“我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姐姐自然不认识。”

女孩捂着嘴偷笑，又似是惋惜的叹了口气：“怪不得王老板从来不带姐妹们回家玩，原来是收了这么好看的人在身边。”

可能是房间里太过闷热，肖战觉得自己双颊发烫，却仍旧顺着对方往下说：“姐姐真会开玩笑，所以今天是老板有意见？”

“王老板当然对我们没意见。”女孩哼了一声，压低了嗓门，语气很是嫌恶：“是那个泰国胖子，把我们赶出来了。”

“哇，” 他很夸张的感叹道：“要求太高了吧？姐姐天仙似的，他也看不上眼？”

女孩被他哄得花枝乱颤，自然知无不言：“不是长相的问题，是性别的问题。”

他一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肖战！”

他茫然回过头去，看见王一博正黑着脸站在包间门口，看着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慌乱，他愈加不解，微微平移视线，突然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王一博身边，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肤色黝黑，颈中带着夸张的金饰，此时正微张着嘴，近乎痴迷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不是长相的问题，是性别的问题”。

这次的客户，喜欢男人。

王一博冲他吼道：“你乱逛什么？！回房间去！”

有危险的念头在脑中迅速成型，让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犹豫间那泰国人已经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旁边翻译立刻代为转达：“察猜先生想邀请这位先生共同商议要事，请王老板允许。”

王一博整张脸都紧绷着，已经连赔笑都做不到，声线如同渗了冰：“不相干的人，怕是不安全。”

这一次察猜甚至都没有出声，翻译笑的客气，语气却是不容反驳：“察猜先生自然有办法保证安全，王老板知道先生喜欢什么，肯定不会扫兴的，不是么？”

王一博还要再说什么，被他抢先一步打断。

“陪同察猜先生是我的荣幸，我很愿意。”

少年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肖战反倒对他笑了笑，恭敬道：“希望老板给开个绿灯。”

（五）

包厢里清一色换了小鲜肉，但察猜明显最喜欢肖战，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一只胳膊环着他的腰，边喝酒边唱歌，玩的如痴如醉。小鲜肉们宁愿挤着坐在泰国佬这边，也不敢靠近独自坐在对面的王一博。少年面无表情，但全身上下仿佛有无形的结界，隐隐透着一股森冷之气，察猜指着他说了句什么，翻译立刻跟上：“王老板，察猜先生说你不像出来陪他玩的，倒像是来杀人的。”

肖战对此深表赞同，从进房间到现在，如果少年的眼神能杀人，自己应该已经死上一万次了。估计是恨他横插一脚进来，搞的今天不能聊正事。晚点回去王一博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一定要抓住得来不易的机会，从泰国佬身上套情报！

他又敬了对方一杯酒，一晚上已经喝了不少，他酒量一般，此时已经浑身发热，头晕脑胀，只是努力保持一点清醒。却并不知道现在他双颊泛红、醉眼迷离的样子已经让身边的色鬼难以自持。察猜碍着王一博满脸杀气的坐在对面，原本只是伸手在他背上乱摸，此时酒壮怂人胆，那手已经拉开他内搭T恤的下摆，伸进去摸上了他的腰。

肖战后背僵直，几欲作呕，只是为了大局强自忍耐。察猜见他毫不反抗，自然变本加厉，凑过来在他脸上一啄，色眯眯的指着他嘴唇，用蹩脚的中文说：“有痣，很性感。”

喝下去的酒齐刷刷的就要涌上喉咙，肖战低着头掩盖恶心的神色，对方却以为他是害羞，一时间简直要欲火焚身，凑到他耳边，急不可耐：“跟我走，我会，对你好。”

他还没来及反应，王一博已经将手里的酒杯往茶几上狠狠一撂，“砰”的一声巨响，杯子里的液体飞溅出去，而少年霍然起身：“他是我的司机，并不是场子里的人。”

察猜甚至都没有抬眼，只是直勾勾盯着肖战，那翻译却走过来说道：“王老板，咱们谈成了生意就是朋友，想要司机还不容易？察猜先生送你一个车队都没问题。”

少年只是面无表情：“我坐惯了他的车，换谁都不行。”

肖战也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却被少年目光冷冷一瞥，那眼神仿佛有魔力似的，竟让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

翻译开始面色不悦：“一个司机而已，王老板这样百般阻挠，不怕影响咱们的生意吗？”

王一博冷笑道：“在场这么多美人，察猜先生偏偏要挑我的人，摆明是不给弟弟面子了。”

察猜中文说的不行，但听却是能听懂七八分，此时终于放开了肖战，自顾自点了根雪茄，开始打电话。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开了免提，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从中而出，肖战听出来那是洪氏龙头洪齐天。

“一博，先生要什么，就给他。生意重要，无谓节外生枝。”

少年站在原地面色铁青，却终于是无话可说。察猜笑呵呵的站起来，拉着肖战的手往外走，经过少年身边，竟当他是空气一般。肖战心中自有打算，并不害怕，只是余光看见少年太阳穴隐隐跳动，仿佛已是盛怒至极。

果然，察猜刚拉开包间大门，少年突然转身，伸腿狠狠一踹，那门“咣当”一声被无情的踹回了原位。察猜被吓了一跳，身边翻译已经反应奇快的掏出手枪指着少年。

“王老板，过分了吧？”

勾起半边唇角，少年竟然笑了一笑：“外头全是我的人，你敢开枪，就试试看你们能不能站着出这个门。”

察猜断没想到他居然敢明目张胆的驳自己面子，大怒道：“How dare you? Hong will kill you!”

少年哪里肯再给他眼神，走过去用力掰开他拉着肖战的手，带着自家司机扬长而去，消失前只留下一句掷地有声的吐槽。

“说的什么鸟语，死胖子。”